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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
梳洗打扮好后,墨染怕她冷又给她罩了一件狐狸毛披风,尚带婴儿肥的小圆脸被一圈白狐狸毛衬的愈发可爱。一行人就这样到了正房。
胭脂挑开帘子,顾安非颇为意外地看到父亲,王氏,顾安朗,顾安辙,顾洁舒,都在。一一请过安后,安非被抱起来放在凳子上。整个过程中,室内都异常安静,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我们家祖上是以武功立世,挣的功名,文章制艺亦不曾有懈怠,顾家无不读书之人。开了年,朗儿就是十一岁了也到了该下场的年纪,辙儿也要提早做准备。圣上年初令礼部主办的丘山书院已经建成,诸皇子也将转至丘山书院读书。这里有丘山书院的两个名额。”说到这里顾坚顿了顿,喝了口茶,说“开了春,你们就去丘山书院读书。圣上御笔亲题书院匾额,夫子俱是饱学之士,你们切莫荒废了。\"这个丘山书院听起来很像后世的官学。不过,在私塾读书大哥尚可一边学文一边学武,进了书院恐怕整天就要和经史子集作伴了,不知道这个书院开不开武学,顾安非暗暗想着。
“舒姐儿今年6岁,早先也跟着先生开了蒙,也到了该上女学的年纪。女子不用考取功名,但琴棋书画,妇德容工一样不容马虎。进了女学,切记要恪守女德。至于安非,可以开始启蒙了,从明天起就开始和先生读书认字。”明天就开始上学,安非颇为意外,不过想着古人启蒙应该不会太难,也倒不难接受。倒是顾洁舒,听到要去女学,一副很开心地样子,难道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是位学霸?
“父亲”二哥突然开了口,“我还想和陈先生再学几年,我现在学问浅薄怕是进了丘山学院也难以跟上。”
“丘山书院虽是刚刚建立,制度却颇为完善。进了书院先考试分级,不同等级自会难度不同,你自然不会和有了功名在身的那些学子一起读书。况且丘山书院,名师大儒云集,得那里先生指点,你去书院想必会进益地更快。”
二哥意欲再说些什么,顾坚却说“此事就这样定了”。
二哥一直都跟着陈先生读书,顾安非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们师徒关系会这么好,一向寡言地二哥愿意为了他,向父亲开口。
顾家的午饭一向是各屋吃各屋的,今天王氏没留大家吃饭,就各回各房了。顾安非迈着小短腿刚出院子就看见,顾安朗在廊下等着她。顾安朗抱起她问道:“今天出来怎么这么慢?可是父亲和母亲又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啊”当然不能和他讲自己在想二哥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这可不是三岁小孩该想的。“母亲说先生明天来上课,让我要尊敬先生。哥哥我中午去你那里吃饭,我要吃松鼠鳜鱼”顾安非赶紧岔开了话题
“好,还想吃什么?”兄妹俩边说边走。
这边顾洁舒看着兄妹俩越走越远,心里隐隐有些羡慕。虽说太太对自己未曾有半分苛待,就连这次的女学,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若不是太太开口,父亲何曾会注意到自己也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这京城多少庶女挤破了头都难得嫡母同意能进女学。但是嫡庶毕竟有别,她虽然年纪小,说不上来,但这其中滋味却是早已领略一二。
顾安非自打午睡起来后就爬在坑上,盯着中午从顾安朗搜刮来的开学礼物看。流朱以为她是喜欢那方犀牛望月的澄泥砚,便说“上等的澄泥砚已是难得,这方砚刀笔凝练,很是传神,难怪小姐这么喜欢。”顾安非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今天中午顾安朗和她说了关于这个新成立不久的丘山书院的事,顾安非听完后觉得有两处地方颇为奇怪,一是丘山书院的录取标准是入学考试分数。除了皇子们少数勋贵之家和天子近臣可以拿到免试名额像顾安朗顾安辙这样直接入学,绝大部分都必须通过高难度的入学考试。二是,对于成绩优秀的寒门子弟,礼部会根据成绩额外奖励银钱。这分明是打得启用寒士平民加固皇权的主意。如今建朝不过三代,根基尚未稳定,皇上就打算换掉勋贵高门世家,启用寒门子弟了吗?瓦解分化世族勋贵权力,加强皇权,看来今上志不在小。不过这绝非易事,待到真正要夺权之时,怕是这京城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二哥的反常让顾安非很费解。顾安非身处深宅大院又是三岁小儿,消息不通,不知道丘山书院的重要性还说的过去,二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名额有多难得。却依旧提出不去,那原因就只有陈先生!这个陈先生是怎样一个人?
“墨染!”想到此顾安非唤到“我要换衣服去外面玩”。
“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衣服。”墨染应到。出门的时候照例墨染和一个小丫头跟着顾安非,流朱和剩下的丫鬟麽麽则留下看屋子。
穿过抄手游廊,经过花园时,顾安非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小丫头说“你把我今天早上摘的梅花配上雨过天清色的梅瓶送到哥哥和太太房里,我们在太太房里等着你。”小丫头低头应是,就转身回去取东西了。见她越走越远,顾安非对墨染说“抱我去看二哥哥上课”。墨染露出一瞬间差异,不过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随即就抱起顾安非走向了另一条路。
墨染容貌清秀,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已经是顾安非的大丫鬟了。能做到这一步有顾安非的刻意提携,也少不了墨染自己是个明白人。顾安非最欣赏墨染的一点就是忠心。墨染日日与她相处不可能没有发现,她有许多异于三岁小孩子的地方。但就像今日支开小丫头改道二哥哥处,墨染会惊讶,但从不会问为什么。
墨染抱着她很快就走到了二哥哥上课的地方。到了门口,顾安非趴在墨染耳边低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在和我捉迷藏”。
进了院子,顾安非倒发现没什么下人,只有二哥哥书房门口隐约有两个小厮在那里守着。顾安非转身去了后面的竹林绕道房子后面,还好她人小可以钻到侧门。顾安非贴近了听见房里正在讲论语。
“知之为知之 ,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论语中这句话不知道二少爷作何解”陈先生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苍老,但不疾不徐,透出一份厚重感。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才算是智慧。学生以为这句话,孔夫子是讲做人要实事求是,不可不懂装懂。”是二哥的声音
“嗯,世人多以此意解论语。试想以子路之性格,必定不屑于做说谎之人,孔子何必又多此一举,由,诲汝之知乎如此之道理。老朽还有一解,此句亦可解为,知道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这才是智慧。敢于直言的是忠臣,是纯臣,可也是命薄之臣!”听到这里,顾安非心内大惊,这位陈先生这样教二哥,顾坚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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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个读者就会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一部论语不同的人来讲可能就会有不同的解读。尤其是四书五经这样的经典,往往一句话背后都另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