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讳莫如深

作者: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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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意少年


      “少爷。”缰绳被恭恭敬敬地递到他的手里。他翻身上马,回头望了望公主府的大门,似乎穿过曲折的走道和紧闭的闺门,看到了那个满腔怒火,愤然独坐的女子的背影。他微微叹了口气。
      “驾!”,马蹄声嘚嘚嘚响了起来。身后数人不发一言跟了上去。没有了来时的迅疾猛烈,此刻,这支队伍不紧不慢地行进着,沿着不知是不是来时的路,充满了心事。
      为首之人一夹马肚子,黑色骏马快跑几步,从队伍中侧身而出。“你们先回,我还有事。”他没有回头,飘渺的话语飘荡在风里。
      不知飞驰了有多久,一人一马在一条河边刹住了步子。杂草没过他的半条腿,他牵着黑色的马,淌这片湍急的绿色的水流。
      天是一块色彩斑斓的调色盘,炽金,柔橘,霞绯,瑰红,一层一层沉淀出浩大无边的美,延伸到地的尽头。暖而潮湿的风裹挟着淡淡的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有些挤挤攘攘混作一团,有些一丝一缕萦萦欲断。
      天地间一片沉默,他低下了头。当他的心里只有这个女人时,他竟看起来像一个单纯的少年。
      “呵。”他自嘲地咧了一下嘴。她一定以为,他是怕了她吧。他确实有些怕了,是面对未知的怕,这不是他认识的杨若箫。
      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那是宫中的节宴。
      筵席刚刚开始,夜色已蔓延开来,深深浅浅的蓝在天边一层层沉淀。阵阵丝竹声中,内侍的通传之声响起:“无双公主驾到——”长长的尾音空旷地回荡。
      徐骏宸正在倒酒。他虽是丞相徐景山的儿子,却从未在朝中出现过。从小养在外面,只是偶尔才回一次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抬起了头,“无双公主”的名号他是听过,这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只是不知是何许人也。
      放下酒壶,他端起酒杯向门外望去。一头黑亮的云髻和一只水润夺目的珠钗跃入他眼中,那串珍珠以蛊惑人心的频率一点点荡开;接下来是一张美丽而让人屏息的脸和水一样沉静而深邃的眼神;然后是天鹅一样优雅的脖颈,华贵雍容的紫金色狐皮云锦滚边披风和玫红色的凤绣蚕丝宫装。她身上所穿所戴,无一不是倾城倾国的珍极,单单拿出每一样都让人叹为观止。但这些珍宝到了她身上,无一不沦为陪衬,仿佛是因为她,才使这些东西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她从阶梯下一步步走来,走上大殿,走过长长的红毯,像是一朵幽幽的睡莲,在黑夜里一路静静绽放。
      酒杯放在唇边,他忘记了喝下,望着这个姿容绝代、风华出尘的女子静静地出神。
      那无双公主想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朝他望来,他不想掩饰,大大方方地冲她举了举杯,随即仰头喝下。她同样回敬一杯,转过头去继续欣赏殿中的歌舞。
      是皇上突然注意到他,一时兴起,让他和阿箫比试剑法。
      “儿臣剑法平平,只怕是要献丑了。”阿箫拿袖子半遮着脸,哧哧地笑。
      “无妨无妨,”皇上劝道,“输了也没人笑话你。”
      阿箫走上前来,“徐公子有礼了。”,她拱了拱手,随手拿了一把剑,退后几步。
      二人相对行了个礼。阿箫旋即拔出剑,直指他胸口。他挑住剑身向左运力,身子□□,飘到了阿箫身后。阿箫立刻回头,以剑刃砍向他,他迅速收回剑势,迎住她的一击。阿箫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他恐伤及公主,只以守为攻。一个风神脱俗,姿势娴雅;一个招式劲急,镇定自若。一时间缠斗地难解难分,围观之人各个暗自叫好。
      阿箫见他招招无虚接,于是舞得更快,劈、砍、刺、挑,百般变化,而虎口却被震得发麻。他虽无进攻,但力量、速度、内力皆在她之上。 “公主,接好了。”只听徐骏宸擦着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声。他要进攻了。言毕,剑风瞬间变得凌厉,他一个转身,剑点向她的左肩,阿箫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剑转了一个花向他刺去,被他一挑,巨大的威力让剑从她手中飞出。人群中一阵惊呼,徐家公子已纵身跃起,长臂轻舒,接住宝剑。弯了腰,将剑重新呈给公主。
      阿箫重新将他打量。他如一口古潭没有波澜。
      那之后,她时常出现在他身边,像一个调皮的少年,总想引起他的注意。他并非不懂,却不能做出任何承诺,唯有沉默着,忽略她炙热的瞳眸。
      可今天她一反常态,冷面寒霜,纵然要回林幼宁对他关系重大,可他却不敢再强行抢夺。
      风把草吹得贴着地弯下,他逆风站着,披风烈烈飞扬。发丝被风糅杂在一起,他的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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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失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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