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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邱
长生吭哧瘪肚的装可怜,同时脑筋飞快的旋转。老者肯定不是凡人,但是不是神仙,他拿不准,在他心里,衡量神仙和妖怪的标准,就只是好和坏。至于是好是坏,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偷眼瞄着老者的一举一动,他准备随时做出应变。
老者腰间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枚不知是哪个朝代的黑乎乎的铜钱递给长生。长生抬起屁股,接过铜钱,“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心想:原来神仙不仅懂得怜悯众生,也懂得施舍,老者一定是看自己是个乞丐,觉得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会饿死,所以拿出私房钱,接济自己,虽然略显寒酸,但也是一份心意。
含着眼泪,准备道谢。觉得道完谢,很有必要跟这个土里土气的老神仙普及一下当前的行情:一枚铜钱已经买不来半个烧饼,而且现在都用票子和现大洋,不兴用铜钱了。
老者像是洞悉了长生的想法,讪讪的说道:“别看不起这枚铜钱,这可是法宝。”
长生瞅了瞅铜钱,又看了看老者,越发觉得不靠谱。法宝不法宝的对他来说没什么用,能换来吃的才最重要。
“你怕不怕妖怪?”老者莫名其妙的问出一句,吓得长生一个激灵。一屁股又坐回尿窝里,啪嗒一声尿泥四溅,其中两滴报复似的溅到了老者的袖管上。
长生以为老者变了挂,还是准备吃了自己。哀求道:“怕,老神仙,我可是命苦的穷孩子,您别害我啊!”
老者见长生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生好笑,并没有领会长生的意思:“怕个屁,我不是给你法宝了吗?”
直到长生止住哭声,老者接着说道:“你答应去帮我抓一个妖怪,我自然会救你一命。”
长生会意,原来老者给自己法宝,是要自己去抓妖怪。可自己好模好样的,哪来的生命危险要他来救?貌似抓妖怪才是个危险活计。
长生觉得老者前言不搭后语,但暂时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于是问道:“老神仙,我又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怎么抓的了妖怪?再说,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我抓妖怪不就是让我送死嘛。”末后一句声音低的像是自言自语,说完,用眼角余光盯着老者。
老者显然不耐烦了,挑着眉梢怒道:“我说你能抓,你就能抓,别废话,答不答应。”
长生感觉自己掉进了沟里,原来这神仙像土财主一样不讲道理。容不得长生不答应,他决定好歹也要问出个前因后果来:“老神仙确保我没事,那我就去抓了。可您说要救我什么意思?”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笑容可掬的说道:“那你是答应喽?”
长生不情愿的点点头,心中却是有自己的算盘。
“如果我不救你,半年之后你就会有血光之灾。”老者照样去捻他那稀疏的胡须,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长生觉得这个神仙不是很靠谱,所以他的话可不可信,长生一时拿不准,因为预言准不准只有发生了才知道。
然而脑筋忽的一闪,长生不禁打了个激灵,他还依稀记得李大先生的四年之约,心里不免狐疑,难道是巧合?当初离开朱家坎,李大先生说,自己四年之后如果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回去找他,隐约还记得他要拼了老命什么的,如今再过半年就是整四年。难道,李大先生也算到自己四年之后会有血光之灾?
长生觉得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既然是命数,那就应该有一定的原因,他希望从老神仙这里得到答案:“半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为什么是半年之后呢?”
“天机不可泄露!”老者居然毫无情调的卖起了关子,这让长生气愤不已。
长生拿出了讨饭的本事,半是撒娇半是耍赖:“老神仙,通融一下嘛!我都帮您抓妖怪了,天机才多少钱一斤,说说。”
老者一挥衣袖,两滴尿泥顺势甩到自己的脸上,怒不可遏的他并未察觉:“小畜生,还敢讨价还价。”
说完,老者举起拐杖,作势要打。长生赶紧求饶,再也没了撒泼耍赖的勇气。
老者收回拐杖,缓了缓气,接着说道:“凌源边陲有座山,名曰乱石山,山上个隆安寺,半年之内,你若能住进隆安寺,得到佛祖庇佑,大祸可免,听明白了吗?”
老者语气自信,高深莫测,长生此时觉得老者定然有些神通,心里便也信了八九分。转而一想隆安寺不大不小,怎么会收留自己这个小乞丐,于是蹬鼻子上脸的要求道:“老神仙,要不您跟隆安寺打声招呼,怕是人家不收留咱。”
“小畜生,得寸进尺了你还,我与隆安寺的和尚不相熟,你自己想办法吧。”
长生见没得逞,于是又问道:“那妖怪怎么除?您是不是要教我些法术啊。”
“不需要,你带上我的法宝,他定然不敢造次,如果不听话,就用铜钱砸他。”说到这里,老者面露凶光。
“这么简单?”长生觉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是妖怪居然怕一枚铜钱,转而一想,这貌不惊人的铜钱也许有些乾坤。
“对,就这么简单。”老者肯定的回答。
“那我这就去。”长生亟不可待的想要出门,并不是为了抓妖,而是裤子早已被尿浸湿,湿哒哒贴在身上难受,急于找个地方让风吹一吹。
一脚门外,一脚门里,长生突然想到还没问地址。长生一手抓住门框,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可是再一回头,发现老者早已没了踪影,长生知道老者有神通,所以见怪不怪。对着神像大喊:“我到哪里去抓妖啊?”。
而神像像是听到了询问,凭空出现了声音:“城南,门上镶有镇邪铜镜的人家便是。”
“知道了!”长生心想神仙就是神仙,来无影去无踪,还会这千里传音的功夫。
长生出了土地庙,直奔城门,心里想着老神仙给的地址,怎么好像似曾相识,突然想到:门上镶有铜镜,那不就是昨天偷瓜的寡妇家吗。长生不由得暗暗叫苦,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而自己却成了寡妇门前的是非,不知道自己今天去了会得个怎样的结果。
与此同时,土地庙里凭空闪现出了两个人影。一个白发白眉佝偻腰,正是那个老者,此时他的腰弯的更低,一手扶着拐杖,一手不住地捶着腰,像是很累的样子。而他身后,站着一个穿了一身黑色裤挂的男子,黑发黑眉的异常英俊。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老者对长生做出了个恰当的评价,并没有人回答他,他像是自然自语接着说道:“嗯,隆安寺不错,定能镇住他身上这七分煞气三分妖气,不至于招妖引魅,也不至于遭遇天劫。”
说完,老者扇着鼻翅,感觉到有不一样的气息。警觉之下细细搜寻,发现自己脸上贴着两点儿泥巴,抹下来凑过去闻了闻,随即一脸嫌恶的扯着衣襟不住地擦拭手脸,嘴里嘟囔道:“这小子尿里都有煞气!”
“老邱,谢谢你了。”沉默半晌,黑衣男子突然开了口,眼睛看着长生跑去的方向,眼神越发的迷离。
老头笑吟吟的回头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回过头说道:“龙少爷不必客气,我跟这孩子接触,始终没猜出他是个什么,隐约感觉到了白姑娘的气息,莫非……”老者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像是有所隐晦。
“不错,我自己造的孽我会自己扛。”显然黑衣男子知道老者所表达的意思,而自己的话也同样言简意赅。
“唉……”老者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此等法门,只有适逢乱世才会出现,帝星陨落尚不至于如此,可怜这天下苍生啊。”
“是啊,我都没有想到会成功,因果循环,这便是他的报应。只是您让长生去除妖,不会有危险吗?”
“我只是让他教训一下我那不孝子。”老者颤了颤胡子,接着道:“长生身上有白姑娘的气息,我族天生对气息感官敏锐,虽说修道之人早已跨越种族芥蒂,但是我那不孝的儿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道行太低,见了长生定会吓得原形毕露。还有我给长生的是我门的至宝——九阳通宝,犬子见了必不敢造次。此宝外柔而内钢,吸天地之精华,循阴阳而生,随意掷出便有排山倒海之力,方孔之内锋利无比,催动咒语可大可小,削人首级如草芥……”老者一提到儿子和法宝,便滔滔而不绝。
“那我就放心了。”黑衣男子硬生生的打断了老者的详述,并不在意老者此时的张口结舌。“四年一轮回,轮回一百年。三四一十二年,还有四年多,有劳您这段时间多多照顾了,此次我若能安全渡劫,定当重谢。”
“龙少爷,客气了,您当年对我有不杀之恩,此等小时,何谈有劳。”老者提到的是二人还未修成正果之前,老者本应该成为龙少爷口下之食,但却被初懂人事的龙少爷放生的一段渊源。说到这里,老者竟产生了一种侥幸的感觉。
“不过,杀朱木匠的凶手还是没找到,他是被幻术所杀,是妖物所为没错,可是找遍九州四海也没有个眉目。我看,八成是奔着长生去的。要不过些时日,我去找黄三太奶帮忙查查。”老者表现的非常疑惑,因为凭他的道行和先天的潜质,追踪一个妖物简直易如反掌,如今却碰了钉子,显然很是懊恼,大有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说到这里,老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朱家坎有个李大先生,有几分道行,长生的事他算了个十之八九……”
黑衣男子听到这里,无不感激的看着老者的背影,说道:“这个李大先生我调查过了,三清门人,略通卜卦,不足为虑。还是多注意长生这边吧,不要有任何闪失。”
说到这里,二人望着长生的背影已经远去,便也各自消失在晨光中,只留下一座空空的土地庙。
而不久之后,土地爷神像的面部竟咔咔的裂开,糊在上面的泥土纷纷坠落。一只长头发的头颅腾空飞起,煞气像是压制了很久一样,骤然爆发,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两团鬼火,毫无声息的向东北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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