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未然

　　2011.11．12 凌晨00:26，戚希然接到一个表白，那一刻她能想象的是2012的末日传说是真的吧，太阳可以从西边升起吧，舌头可以舔到胳膊关节连接处吧。除此之外，她还想到今晚吃的回锅肉有点咸，不然怎么突然想喝水；天气有点热，不然怎么想流汗；现在时间还早，不然怎么如此清醒。
　　听见对方没了动静，李睿小心翼翼地问着：“喂？”木讷的戚希然在窗户边吹风，呆呆地拿起电话：“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李睿叹了口气，就知道这个反应。他耐心地回答：“不是，我很认真。”
　　这下戚希然真正意识到一个帅哥在正儿八经地跟自己告白，不是掺假的奶粉，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纯度百分之百。她此时的脑子转速在慢慢加快，回想李睿的面容，和他呆一块的时光，和他做过的事。
　　另一边的李睿心里着急不已，今晚他绝对脑子抽风酒精中毒气候太凉爽才会跟戚希然告白，最重要的事自己如此有勇气地说了出来对方还没回应。回想今晚在ktv和一帮朋友玩游戏，当问到此时最想念谁时，他突然想到了戚希然，想到暑假那一抹黄色背影，想起拿到自己爱喝的布丁奶茶时满足的表情。人的脑子是一个神奇的构造，它会将记忆穿插在现实，把现实变为回忆。它会在不经意播放一段回忆，让人浮想联翩，让人产生一种冲动，最后酿成人生的一部分。
　　终于忍不住了，李睿想寻求一个答案：“所以，你考虑好没？”大脑还在运转的戚希然在凉风这种催化剂的助力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恩。”轻轻的一个字，开始了一段美好的缘分。
　　后来多年后回想当初自己的回答，戚希然也说不出为什么会答应。“是不是想到我帅气的脸庞？”在一旁逗宝宝的李睿转过头摆出一副酷酷的表情来回应戚希然。戚希然对李睿翻了个白眼：“我们这么久没联系，你突然打个电话过来直接告白，是个女生都会被吓住。我当时想到和你在一起玩想到你教我打篮球想到你给我买布丁奶茶，觉得我们在一起的话会很开心，你会对我好，如果错过会很可惜，然后就答应了。”
　　“就这些？”听到这个回答，李大爷表示不满，“我以为我的帅气会是你答应的理由。”戚希然暗然失笑，在厨房继续给宝宝熬稀饭。
　　听到回答，李睿舒了一口气：“好，不早了，你早点睡。”
　　戚希然轻轻地回答：“恩，好，你也是。”
　　“晚安。”
　　“晚安。”

　　周六是一周中最美好的一天，不用担心第二天要上课，还可以尽情享受悠闲时光。然而对于戚希然来说，这一天是需要用来思考的。昨晚的突发事件还在脑海里回放，有人跟她表白，还是一个长相帅气家境富裕的男生，重点是她答应了。这剧情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部小说中出现过。戚希然挠挠头，也没想出答案。她现在要面临的是如何跟李睿相处，以前是朋友，现在是恋人。这是她第一次恋爱，完全不懂如何去和自己男朋友相处聊天。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比憎恨妈妈拒绝给她买电脑，“现在买电脑会害了你，买了你就只知道玩电脑。”妈妈是这样解释的，恩，的确说得对 ，但她还是很后悔，此时有电脑就可以上网给自己普及知识。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小说：两人在一起要考虑诸多因素，未来的发展是绝对不可少的。戚希然想起自己糟糕透顶的成绩，她实在不敢想象未来，感觉这么近但又那么远，顿时情绪就低落了。突然想起一个人，戚希然一下子振奋起来，那个人肯定比她有经验多了，一定能帮到自己。说做就做，戚希然拨通了妹妹的电话，此时是早上9点，清晨的阳光柔柔地洒满大地，空气中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接到姐姐电话的张雨涵恨不得摔了手机，周末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结果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姐，你知道现在土地公公都还在睡觉吗？你这大清早地吵醒别人睡觉虽然不犯罪但这样真的好吗？”戚希然看了看表，无语地说：“现在九点，肯德基早餐供应都快结束了。你是如何觉得这很早的？”张雨涵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根本没听清戚希然说的什么。“说吧，什么事？”语气充满了不快。
　　“额，那个，我和李睿在一起了,我想”戚希然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另一端刺耳的声音。“什么？！你tm在逗我？”听到戚希然说的第一句话张雨涵的瞌睡就醒了，“怎么可能？”如果此时有摄影机拍下张雨涵的表情，表情包将会收入这一精彩照片。
　　戚希然被妹妹的震惊弄得极为尴尬，自己亲近的人都觉得不可能，更何况其他人，两人本是不同的世界，硬用一通电话拴住了对方。
　　可能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张雨涵连忙解释：“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任维奇说李睿和女生特别难相处，没想到竟然会和你在一起。谁给谁说的？”张雨涵了解自己的姐姐，她有喜欢的人会早早地说出来，不会拖好几个月。自己姐姐底子不差，170的身高，虽然不算纤瘦但也凹凸有致，五官生的不错，最大的不足之处是不太会穿衣打扮，无论是自己头发还是脸蛋，衣服是怎样舒服怎样穿，从来没考虑过搭配。总的来说看起比较顺眼，但是没达到让李睿这种大神瞧上的程度。
　　“他昨晚给我说的。”姐姐的话让张雨涵彻底清醒了，她的姐姐恋爱了，还是和自己认识的一个大帅哥，还是被表白的。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所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给我分享？”心里暖暖的，还是姐姐心里有自己。
　　“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都是单身，第一次恋爱很没把握，想向你请教一下。”戚希然说完脸上烫烫的，丢死人了，还要找自己妹妹当恋爱导师，但实在没办法，妹妹是最好的人选。
　　而在电话另一旁的张雨涵气得要炸了，她也从来没谈过恋爱，暗恋班上一男生半年多都没说出口，戚希然还要向她请教，敢情说得像她是情场老手一样，笑话。不过张雨涵换着想了一下，这是姐姐对自己的信任，她可以见证一场恋爱的开端发展高潮，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言情小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张雨涵一口答应：“好。”
　　戚希然的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这场“战争”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这比喻，作者也醉醉哒）。刚挂下电话，就收到一条短信，“吃饭了没？”李睿发来的。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才发现父母都上班去了。希然走到厨房看见冷掉的荷包蛋，她无奈地回复过去：“起晚了，早饭冷掉了。”
　　很快手机又响了：“既然没事，出来玩吧，顺便吃早饭。”
　　戚希然震惊了，昨天，不，准确说是今天才在一起就约会，进展的速度可以和火箭相媲美了。而在电话另一旁的男主角刚刚睡醒就给自己女朋友发信息，脸上惺忪的睡意还未褪去。
　　戚希然再次拨通妹妹的电话，张雨涵这次没有抱怨，听完姐姐的来意，没好气地说：“很正常嘛，恋人就该这样，你以为还是70年代那样么？”戚希然尴尬地挠挠头，听张雨涵继续说。“你先找好要穿的衣服鞋子，一定要注意搭配，不要像平时那样随便穿穿。然后洗脸洗头，再画个淡妆——忘了你不化妆，这个步骤免去。然后跟他出去的时候要矜持一点，现在关系不比之前，一定要注意形象。”戚希然用她生锈的大脑记忆区记下这些，事实证明没妹妹提醒她也很矜持，因为太害羞(ω)。
　　李睿在车站等戚希然，他穿着万斯的帆布鞋，配上一条军绿色的休闲裤，一件宽松白色卫衣让他看起来阳光朝气。戚希然下车时稍微留意了一下她的打扮，黑色匡威经典款，黑色修身牛仔裤，蓝色格子衬衫，一个三叶草斜挎包，披散开的头发多了几分气质。李睿叫了一下戚希然的名字，戚希然发现了这个脸上带着痞痞笑容的男生，低着头走过去，每当尴尬或害羞时她喜欢低着头走路，好像地上有一堆钱等着她去捡一般。
　　走到李睿跟前，戚希然硬挤出一个笑容，打了声招呼“hi”。李睿内心无语，都是情侣了没想到关系比之前还要尴尬。“走吧。”李睿搂着戚希然的腰朝步行街走去，他习惯性的这个动作让戚希然内心奔过许多匹草泥马，她知道现在关系不一般，但明显她还没做好准备。她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试图让自己去尽快适应。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李睿询问身旁一路走来都没说话的戚希然：“现在时间不早了，只能吃午饭，有什么想吃的？”此时戚希然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好尴尬，要不要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算了还是不说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的纠结上，完全没注意李睿在跟自己说话。李睿看见戚希然没回答自己，把搭在戚希然腰上的手放开，不耐烦地说：“你在听我说话吗？”戚希然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放开，望着李睿：“什么？”李睿突然觉得很好笑，他没料到戚希然会有如今害羞不自在的一面，他以为她会和之前的表现一样，甚至更亲密一些，然而现在证明他错了。
　　“你说你要不要这样，感觉你是被我硬拐出来的一样，就不能自然点么？”李睿说出自己心里所想，带着一丝嘲讽。戚希然叹息，她还是把场面弄得这么尴尬。越是想小心维护结果越是不尽如意。她也曾幻想和自己男朋友约会，吃饭，看电影，偶尔打打闹闹，偶尔搞搞浪漫，但真正发生时反而不知道怎么去应对。与李睿面对面，戚希然忽然把头抵在李睿的左肩上，深深吸一口气。面对戚希然突然的亲密举动，李睿有点手足无措，好在他尚了解戚希然的神经和不按常理出牌，并不是特别意外。
　　过了一会，戚希然用沉沉的声音说到：“我倒是想啊，这节奏太快，昨天才确立关系，又这么久没联系，总得给我时间去适应啊。你一来就搂着我腰，那是我最敏感的部位，你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你看大街上的情侣都知道这是公共场合，没有搂搂抱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厚着脸皮做出如此龌蹉举动。”隔着衣服，李睿还是感受到戚希然呼出的气息正敲击着自己肩膀的皮肤，暖暖的。他回想了一些，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他很想有人一直亲密无间的陪着自己，虽说任维奇跟自己关系很铁，但毕竟是朋友，很多话不能说，而女朋友则是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跟自己有内心交流的。他显得心急，忘记戚希然和之前接触的女生不太一样，地域的差距造就不同的性格。
　　“恩，好。”李睿揉了揉戚希然的头发，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所以想好吃什么了吗？”戚希然沉思了一会，回应道：“烤鸭。”
　　李睿把戚希然带去了德香苑，虽然他很想去洪崖洞的全聚德，无奈太远，加上他俩至今滴米未近，实在没精力走那么远。服务生过来没递菜单前李睿就点好餐，他上一个女朋友也喜欢吃烤鸭，德香苑两周跑一次，全聚德每周一次，怎么吃都不腻。想到每次他都亲手把卷饼包好对方才肯吃，那时候对方总是不小心把酱滴在衣服上，若是浅色衣服，对方直接扔掉，若是深色，便拿回去洗了在家当家居服。人总是习惯在一件事物上联想到一个人，然后陷入无限的沉思，回忆过去，心情就这样被弄糟。戚希然显然没那么会察言观色，她研究了许久菜单，在服务生催促了三次后点完餐，然后坐在座位看窗外形形色色的人。
　　两人就这样坐着，周围开始热闹，而他俩沉寂得像吵架的情侣。戚希然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在电影院大厅等候电影开场的情侣，两人坐在沙发上，女生把手心放在男生手心上，男生迅速抽开手试图打放在上面的女生的手背，屡屡尝试都失败，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游戏，而俩人玩得不亦乐乎，男生一直谦让女生，女生笑靥如花，咧开的嘴勾勒出美丽的弧形。李睿在半分钟收回思绪，看着对面这个侧着脸看窗外的女生，他一向不恋旧，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是他一直在感情上不是很辛苦的原因，也是他在感情中没有特别快乐的原因。为什么选择戚希然呢，他不清楚，或许只是脑电波突然传错消息，把他指引到一条分岔的小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毫无理由，你只需去静待，然后欣然接受安排，或许迎接的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又或许是一段短暂的虐恋。
　　菜很快端上来，戚希然不急不慢地拿起筷子夹起来，李睿也慢悠悠地动了筷子。估计今天他会有一场沉默的约会，李睿自嘲地想着，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李睿主动挑起话题，这是他平常很少会做的，然而戚希然仅仅是木讷地回应几句，很明显是紧张羞涩引起的不知所措。呆呆的样子跟暑假的时候判若两人，着实好玩。
　　吃完饭李睿陪戚希然逛了一下西西弗，看了一场电影，在爱玩嘉年华打了一会电玩，然后陪她坐公交回家。戚希然拒绝：“我家从这坐公交要花一个小时，太远了，你送我到车站就可以了。”李睿没答应，直接把他拽上公交。他从初中开始都没怎么坐公交，地铁轻轨不用堵车，出租车更是方便，这次算是他比较独特的体验。戚希然知道拗不过李睿，也乖乖地坐下，靠着窗户闭眼休息。突然耳朵被塞进一个东西，然后传来熟悉的歌曲，戚希然偏过头看着李睿，他另一只耳机塞在他耳朵里，正在低头发信息。这种感觉真好，戚希然沉沉地睡去。
　　戚希然被李睿叫醒，发现已经到站，她急匆匆下车，生怕被司机叔叔催促。李睿随同也下了车，去奶茶店给戚希然买了杯奶茶。戚希然低头道别：“我走了哦。”声音细小，温柔如水。“都不给男朋友一个奖励就走了么？”李睿调侃道。戚希然领会了李睿的意思，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了抱李睿。“还有呢？”李睿继续调侃。戚希然同学在这一刻智商到达极大值，心跳突然加速，回想以前看小说看到男女亲亲时会yy一下换做自己，没想到现在自己竟要亲身经历。她缓缓把最凑到李睿的左脸，亲亲地碰了一下，就在她收回时，李睿把头偏过来，把自己的嘴唇贴上。戚希然看见李睿可以数得清楚的眼睫毛，看见他闭紧的双眼，挺拔的鼻梁，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感受不到自己发烫的脸。李睿收回自己动作，对戚希然露出一个笑容：“拜拜，回去注意安全。”说完向对面的车站走去，戚希然呆呆地站了一会，好在那个动作持续不超过一秒，周围没人发现他俩刚才的亲密举动。她望向李睿离开的方向，目送他上车，李睿正在打电话，没看见戚希然留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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