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肖可回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秋天北方的城市天黑的很早，六点多天便有些黑透了。
　　他回去的时候李斌正在煮面，两个单身汉加穷鬼的餐桌十分简单，两块钱一袋的面就够两个人一顿饭了。
　　“今天的生意怎么样？”肖可把手中打包回来的干净的菜放到桌上，他一贯喜欢这么问李斌，这样的问法让肖可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仿佛两个人开的不是一家二手的小店，而是一家盈利颇丰的大书店。
　　“还好，卖了两本参考书，钱给你放在柜台的抽屉里了。”李斌一边煮面，一边回道。
　　肖可没再接话，这种对话几乎每天都在他们之间发生。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纠正李斌，我们是一起的，卖书的钱你也有份，不要分的那么清。
　　但李斌一直不听，他说自己是闲暇之余来帮肖可看店的，而且他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学校上课和做家教，也不能多帮肖可什么。
　　他的记忆从每天的早上开始。
　　每天早上李斌都是从他是从学校来到肖可的书店帮忙的断层记忆开始一天的活动，然后到晚上，记忆里的他又会回到学校。
　　肖可不知道李斌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他是七年前回到S市的。
　　当时他在A市经历了那些事后，一心想离开那儿，但却无处可去。
　　肖可从小跟着唯一的亲人肖奶奶在S市长大。肖奶奶在肖可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小肖可无家可归，但好在李斌家和他家是十几年的老邻居。
　　李爸爸去世的早，李妈妈知道一个人养孩子的辛苦，常常帮肖奶奶，所以两家感情十分不错。在肖奶奶过世后，李妈妈看肖可自己可怜，就做主让肖可在李家住了一年多。
　　肖可和李斌从小感情就好，都是独生子女，又几乎是相同的家庭背景，李斌从小性子就软，而且长相也有些柔和，像个小姑娘，经常被人欺负。
　　肖可在学校也被人欺负，而且比李斌受的更狠。原因就是肖可是双性人。
　　肖奶奶告诉肖可不能在学校上厕所，肖可一直听着，但有一次一个同学恶作剧把肖可的裤子给扒了，露出了与他人有异的器官。
　　孩子从小在家长的言传身教下歧视异端，十几个孩子在把肖可的裤子扒了后，把他按在地上在肖可的下身看了半天，不管肖可对他们咒骂挣扎，李斌在旁边哭着拉走这个又来了那个，然后孩子们又哄笑着跑了。最后肖可“怪物”的名号在学校便传开了。
　　两个人在一所学校，常常一身伤的回家，家里的两个女人看到后，总是一言不发的给两人处理伤口，然后背地里哭泣着互相安慰。
　　后来家里开销越来越大，尽管肖可早就不上学了，但李家的条件本来就不好，所以肖可过了十六岁，能领身份证后，肖可带着两件衣服和李斌和李妈妈告别后，就坐上了去A市的火车。
　　在A市混了八年，肖可一身伤的回来了，却没想到遇到了已经疯了的李斌。
　　当时的李斌的神智比现在还混乱，一身垃圾堆里翻出的军绿色衣服，头发长过了肩膀，黏黏的打着结，胡子也是长长的。
　　肖可当时是去给师院的学生送餐，路过篮球场，发现上体育课的学生一撮一撮的快走着，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本着中国人好热闹的本性，肖可走进篮球场看了看，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吓了一跳，肖可在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大眼睛。
　　在这之前，肖可正到处找着李斌。
　　本来肖可一回来就去找李斌了，但他到李斌家后发现李家早已经易了主，而住户他并不认识。
　　后来肖可听周围的邻居七嘴八舌的拼凑出了一件让当时人们所不齿，也给肖可吓一跳的事。
　　李斌是个变态，玩人家高中小男生，被人家里发现了，李妈妈被李斌气死了，李斌也被学校开除了，现在不知道去哪了，已经走了快三年了。
　　这是邻居的话，肖可听的心里疼的不行，他从小就把李斌当弟弟看。之后肖可到处打听，到处找李斌。却没想到居然在师院遇到了李斌。
　　肖可也不去送餐了，他想把李斌带回家，不能再让他受人欺负。
　　好在李斌还有些认识肖可，于是肖可连哄带骗的把李斌带回了自己刚租不久的小屋。
　　肖可把李斌扒光后按在他买的塑料浴盆里，翻来覆去搓了好几遍，终于才见了肉色。至于头发，肖可直接连带着头发胡子剃了个精光。
　　看着白白净净的裹在毯子里的李斌，肖可的眼泪总算止不住了，抱着李斌痛哭了一顿。而李斌，看到肖可像是找到了依靠，从肖可找到他开始就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小声说“肖可，怎么办，我找不到阿骁了，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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