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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战
中午,叶乔的电话就来了,一定要请二人吃饭。
孟若简单收拾了一下,化了个淡妆。
“你说,见情敌是不是需要穿的隆重些?”孟若故意问道。
裴骏揽着孟若的肩,深情款款地说:“老婆你绝对不要考虑这个问题,我保证你永远都不会有情敌,我只爱你一个女人。”
这话说的孟若像掉进了蜜罐里。
到了餐厅,叶乔已经等在那了。盛装,亭亭玉立,在朦胧的灯光下远看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孟若心里感叹,但丝毫不自卑。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是面对有钱的还是有权的,甚至于面对最让女人抓狂的美丽的同性,她也从来不自卑,亦不自傲。
尤其是现在,裴骏牵着她的手,护她像护一件稀世珍宝,她就更无需自卑了。
接下来,三人就那样客客气气地坐着,聊着天,吃着饭。叶乔说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生活,也详细地询问着裴骏。但裴骏回答的很是心不在焉,他的心思都用来给孟若剥虾了。
孟若终是不忍看着叶乔太难堪,就在一旁打着圆场,岂不知这一切看在叶乔眼里是如何的亲密,更添几分伤心。
叶乔觉得自己的心此刻正在受凌迟,那种千刀万剐的痛是有后劲的,由起先的痛楚变成锥心刺骨,最后是满腔怒火。
凭什么,自己苦苦等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却成了别人的老公?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就是靠着对这个男人的那份执念才苦苦奋斗,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是输给一个强劲的敌人也就罢了,偏偏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及她。看那样貌若是十年前也是美人一个,可是现在她就是一朵开败了的花,还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二手货都打折,何况是芳菲尽的女人?她怎么配得到裴骏的爱。
这样想着她的眼里就冒出了火。孟若平淡如水地看她,连一丝敌视的味道都没有。这让她更加感到挫败。凭什么,这样一个老女人,竟然可以对她没有一点防范,她就这么笃定自己可以赢?
裴骏最是无所谓,嘴里敷衍着叶乔的询问,心思全用到了孟若的身上。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别的女人了。
相见不如怀念,这是叶乔此刻最深的感触。
近二十年,想了无数次相见的情形。她想着他们一定会热烈地拥抱,互诉衷肠。她要告诉裴骏她当初为什么会被领养,她还要告诉他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她要说的最多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对爱情的坚持,为了这份爱她拒绝了那么多的诱惑。而裴骏一定会紧拥着她,如她爱他般爱她。
想象那么美好,相见那样残酷。
正在尴尬间,有人跑过来,冲着叶乔夸张地喊道:“叶乔,你怎么在这?”
叶乔看两眼,不是很热络地答道:“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虽是好久不见,那声音里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惊喜。
对方并不介意,拉过一个男人介绍道:“这是我老公,老公,这是叶乔,我的高中同学。”
这时,孟若也转过脸来,恰巧对方的眼风正从裴骏的身上扫过来,四目相接,两人俱都诧异。
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小!竟然是陈世邦和白清秋。
本就不是朋友,也无需寒暄。
陈世邦也看见了孟若,神情有些不自然。特别是看到裴骏拥着孟若的肩,心里多少是有些堵的。
裴骏仿若未见,反而示威一样轻吻了一下孟若的额头。
若是别人,见到这样的情形早就找个借口离开了,可是白清秋是谁?她从来都是要占尽上风的。
她及其自然的拉着陈世邦坐下来,就好像叶乔本来请的就是她一样。并且,笑语盈盈地说:“叶乔,我还以为这位帅哥是你的男朋友呢,看你们那么般配。”
叶乔淡淡地补刀“你抬举我了,我哪有那福气。”
裴骏正色道:“女士,看来你的眼神不好,别人可都说我和我老婆很有夫妻相的。而且,能娶到我老婆是我天大的福气才是!”
孟若看着裴骏微笑不语,心里却很受用。有什么比得到爱人的肯定更让人自信?
白清秋不肯善罢甘休,直接把矛头对准孟若。“孟姐,活得很滋润啊!”
孟若悠悠地回道:“这要感谢你啊,若不是你勾搭上我前夫,我哪有机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呢?”
“只是不知道若没有了那300万,还会不会有人看得上你?”白清秋向来不肯吃亏,哪怕在言语之争上。
“怎么?300万你觉得很多吗?”孟若看向沉默不语的陈世邦,问道:“陈世邦,那300万是你的吗?”
陈世邦低着头,不敢看白清秋的眼光,闷声闷气地回一句“不是!”
说完,脸皱成了一团。看样子,被白清秋狠狠地踢了一脚。
孟若喝了一口茶,看着白清秋那张虚伪的脸,忍住恶心,一字一句地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就该躲在家里偷着乐。你倒好,反而跑来怪我没有把东西全部留给你。你这贼当得也太厚颜无耻了!”
裴骏站起身来,对白清秋说:“虽然我希望我老婆只花我给她的钱,但我尊重她的决定,因为她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只要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后,扶起孟若,对一旁静观其变的叶乔说:“谢谢你的晚餐,我老婆吃的很高兴。”
说完,揽着孟若瘦弱的肩离开了。
陈世邦被白清秋夹枪夹棒地骂跑了,余下的二人对桌而坐,各怀心事。
“看来,我们有相同的敌人。”叶乔说
“怎么,你也想抢别人的老公?”白清秋嗤笑。
“是她抢了我的才是,那个男人我从小就定下了。”
白清秋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上学时候不理任何男生,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家爱的可是那个老女人。”
“你的老公可是爱了她很多年,不是也被你抢来了!”叶乔冷笑。
闻言,白清秋笑了起来,突兀地引来很多目光。
“叶乔,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会女王下去呢。”
“你不是也整天装清纯,勾引起男人来却从不心慈手软。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个人白头到老呢。”叶乔毫不留情的反击。
这算是说到了白清秋的痛处,她难得地一阵沉默。
“想抢她的男人很容易,她不能生孩子,男人早晚会抛弃她。”白清秋说。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要让裴骏越早知道越好。这件事你得帮我,就当是还我当年的人情好了”叶乔说,淡定的喝水,吃定了白清秋会帮这个忙。
白清秋笑的谄媚,“说的这么见外干什么?这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看着叶乔连背影都挺得那么笔挺孤傲,白清秋笑得非常舒心,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叶乔面前抬起了头。
要说白清秋这辈子就敬畏一个人,那就是她的高中同学叶乔。这得从她父母那一辈的爱情说起。
白清秋的母亲叫香叶,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自十五岁起,说媒的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其中不乏当时很吃香的“公家人”,也有附近有名的富户。
那个时候已经有自由恋爱这件事了,但是农村里还是不太时兴,绝大多数就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
夫家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公公是大队书记,在那个年代里,不仅能吃饱穿暖,还不用穿“乞丐装”—— 一件衣服老大穿完老二穿,直穿到补丁摞补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可是丈夫实在是块稀泥,简单粗暴,还沾染了一些纨绔习气。在她和家里人热火朝天地在地里干活时,她的丈夫却端着鸟笼四处招摇过市。你能想像出来吗?一个穿着严谨的黄军装(那时以穿退下来的军装为荣)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端着一个囚禁着画眉鸟的鸟笼,在麦忙时节,悠闲晃荡在田间地头,吹着口哨,这情景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若不是因为他爹是书记,若不是那时候得靠工分吃饭,估计早有看不顺眼的揍他几顿了。
不光农活干不了,就连家务活也是从不伸手,哪怕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一下。就这样她还不能说一句,要不然婆婆就说:“我养的儿子我都舍不得说哪轮得到你说?”
到了晚上,他却来了劲头,折腾的没完没了。动作粗暴,还满嘴的污言秽语,往往还没做香叶就没了兴致。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典型的婚内□□。
生完两个女儿。香叶的心安定下来了,丈夫一家人却不满意了。在当时的农村,知识贫乏,很多事情还是要靠拳头来解决的,谁家儿子多,腰杆就硬,说话就是理。若没有儿子,再加上是孤门独户在村子里看谁都得矮三分,就连瘪三都敢上门欺负你。
基于这种情况,婆婆一家对香叶的态度就变了,有事没事就指桑骂槐,自己的男人不仅不替自己撑腰,反而在她哭泣时,一把推倒,骑上去就干,说是一定要生出来个儿子,丑陋的和牲畜没什么两样。
她一气之下去计生办做了结扎。
回家后,两个丫头泥娃娃一样爬满院子,婆婆将葫芦水瓢从水缸里舀出一瓢长了青苔的水,泼到她脚下,意思是从此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丈夫早和村里的刘寡妇勾搭上了,逢人就说她是个中看不好总用的货,白浪费他那么多的种,硬是生不出个儿子,这回非让刘寡妇给他生个儿子不可。
捞出四个孩子洗干净,挎着婆婆给的三升零两碗麦子,来到那两间漏顶的破草房里,香叶却有了“家“的感觉。
小时候的白清秋和妹妹倒也没觉得生活有多苦。妈妈很能干,一年好几头大肥猪卖出去,娘仨活的也挺好。真正的厄运是她那倒霉爹的回来。
要说这人是扛不过命的,那个不着调的男人在和刘寡妇连生了五个闺女后泄气了,就连计生办的人来也对他无可奈何,还调笑道:“你干脆改名叫白尽生算了,尽你生,就看你能不能生出个儿子来。”
无奈,灰溜溜地回家来了,白清秋都十三岁了,终于有了爹。
村里人都慨叹“浪子回头金不换”,认为香叶母女终于熬出头了,孩子们也很高兴,可是白清秋知道妈妈不高兴。自从爹回来后,妈妈就再也没露过笑脸。
终于,两年后,妈妈和同村的一个有妇之夫私奔了。那个男人听说是妈妈的青梅竹马。村里人的鄙视就像乌云一样盖在这个家的上空。不光她父亲经常被男人们戏谑,就连她也要被小伙伴们嘲笑。
要说世俗对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公平。她的爸爸和别的女人生活了十年,不着调了十年,回来后换的一村人的尊重,她的妈妈辛苦了十年,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却换来一身骂名。
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爸爸喝醉酒后爬上了白清秋的床,说要生儿子,姐妹俩吓得如同乱窜的小鸡,仓皇地在院子里躲闪,最后白清秋瞅空跑出门来到了近门的大伯家求救。大伯塞给她一些钱让她自己出去打工去,说她爹不叫个人,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就这样,白清秋来到了一个追她的大她几级的男孩家里,就这样献出了自己的清白。
四年后,妈妈一个人回来了。终于勇敢一回,却以失败而告终。白清秋已经做了人家三四年的儿媳妇,妹妹被父亲逼着到市里□□,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妈妈给了白清秋钱,秘密把她送到外地读书,让她告别过去不堪的生活。这时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妈妈领着她到医院打胎,却意外碰到了叶乔,原来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就是叶乔的养母。
白清秋惶恐不安,生怕叶乔说出去,可是叶乔从来没说过。
这么多年,一直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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