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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伍/
张起灵听黑瞎子说,黑瞎子又听他朋友圈的兄弟说,爱一个人就要给他安定的家,能遮风挡雨,能踏踏实实,这就好了,旁的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带去了也会被地下从业人员悉数扒下来,有什么用?
张起灵深以为然,拿出后位无数个零的存折,上下扫视了一遍,决定金盆洗手,从此退出倒斗界。这在倒斗界引起轩然大波,成功登上倒斗头条的月榜,话题热度高居不下。张起灵没有通讯设备,前来询问的人只能拼命往黑瞎子手机里打电话,给黑瞎子逼得好长时间没能正常摆摊,个中滋味苦不堪言。
至于黑瞎子那个在朋友圈里分享鸡汤的兄弟,今年是他单身的三十二个年头。
张起灵对出卖队友一事毫不知情,他正忙着拿三十二郎煲的、流毒甚广的鸡汤讨吴邪欢心,没空搭理黑瞎子。
奈何最近是旺季,吴邪忙进忙出,连桌上的饭碗什么时候洗好的,门口的垃圾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看出来,更无暇理会下岗工人张起灵欲说还休的小心思。
吴邪又从三叔那儿淘来一批货,他对着单子清点,张起灵在货架周围穿来穿去积极表现,用强大气场把“包藏祸心”的通通吓晕过去。
吴邪点着点着,突然“嗯?”了一声。
“不对呀,我要的是青花斗彩瓷罐,怎么成白瓷罐了,难不成三叔给错了?”
张起灵上前,仔细瞧了瞧,又摸了摸。
“煞气太重,脸吓白了。”
吴邪:“……”
“那这个唐三彩骆驼,和粉彩牡丹盘文口瓶……”吴邪指着一只白骆驼和一只白瓷瓶。
“嗯。”
吴邪数好一件,就在纸上打个勾,纵然努力到如此地步,最后还是对不上账了。
“咦我没要冰裂纹的碗呀,三叔要价太高我就只拿了个普通的月白釉彩碗。”
张起灵摸了摸:“啧,吓裂了。”
吴邪:“……”
吴邪收好最后一件古董,抬起手,手腕上下动了动,召唤小狗儿似的。张起灵就从远远的阴影里走出来,像从墙上走下来似的,手紧贴裤线,好似罚站的小学生。
吴老师和蔼可亲:“小哥呀,以后我整理古董,你坐在那儿休息就行,不用离太近,嗯也不用碰它们。你看,它们已经这么大岁数了,经不起太大情绪波动了。”
张同学点点头,就连刘海都在乖顺的忏悔。
这事被邻居知道了,笑了足足半天,笑得见牙不见眼——其实本来也看不见眼,都被他脸上肥肉挤没了。邻居笑够了,语重心长地对张起灵说:“哎呦喂你这不行,跟那瞎子学啥?他现在还没个对象呢。我告诉你,喜欢就应该主动出击,大胆表白,让对方知道——哎你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吗?壁咚!嘿,知道壁咚是什么嘛?来来来爷给你演示个……”
张起灵秉着呼吸,被委委屈屈地挤在角落里,忍辱负重地解锁了新技能。
“现在流行各种咚,除了壁咚,还有那门咚,床咚,椅子咚。你知道椅子咚吗?用我给你……”
不爱说话的张起灵飞快拒绝了热心邻居的示范,差点咬到舌头。
邻居好为人师,特长是毁人不倦:“除了各种咚,你还要表白。怎么表白?我爱你?忒俗了点儿,对付文艺青年应该怎么说?‘今夜的月色真美’‘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知道了吗?”
张起灵还沉溺在方才的阴影里,生怕邻居叫他对着自己的大饼脸复述,头如捣蒜。
邻居显然很满意自己教学成果,拍拍屁股,顺了一碟花生米,哼着歌儿走了。
张起灵这个人呢,是在任何他想有所建树的领域都会异常努力的人。为了让吴邪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力争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大多数时候吴邪虽不明,但受用。可拜他少得可怜的与人交往经验所赐,某些时候用力过猛,某些时候词不达意。
这天夜里,张起灵正酝酿着台词,大门突然响了。
门被有规律的敲响,声音不太大,有点闷。张起灵赶着下楼开门,可敲门声还是把吴邪吵醒了。
张起灵拉开大门,身子一僵。
吴邪顶着乱糟糟的头毛下来,眉毛眼睛鼻子皱到一块儿,瘫坐在椅子上,对着张起灵僵直的后背问:“谁呀?”
张起灵微微欠了欠身。
吴邪身子往左移,又往右移,没看见人。正当他继续追问的时候,一阵秋夜的凉风灌进来,登时就把他吹清醒了,目瞪口呆地钉在椅子里。
门口的确没人。
但有把刀。刀身湿漉漉的,还缠着水草。
卧槽????
恐怖故事?????
吴邪定睛一看,只见那刀有点眼熟,不久前他还坐在黑瞎子的算命摊上,看着那刀跑了一下午,后边跟了个追黑刀的人。
吴邪这边愣着呢,追刀的人已经开口:
“你走吧。”
刀立在门口,纹丝不动,执拗得很。
“走。”
刀没有反应。
……还真是为你,千千万万遍。吴邪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惊悚的事,成精了的居然自己回来了。不禁感叹命运不公,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哪个成精的回来找自己,他不奢求太多,哪怕有那么一个两个——或者再多一点,十个八个,二十三十的,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和人拼房住的境地。
张起灵关上门,过了几分钟又开开。
刀伫立在原地,吴邪注意到它甚至把门口地面刨了个小小的坑,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架势。
张起灵:“你走。”
刀:“……”
吴邪:“……”
张起灵:“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吴邪:“……”
盗墓的还挺有文化。
刀怎么都不走,像甩也甩不掉的鼻涕。
张起灵想到了什么似的,返身进屋,不一会儿拎着黑金古刀出来了。
“你看,这是我的新刀。”张起灵把黑金古刀伸出去,在“鼻涕”跟前晃了晃。
刀沉默了一会,刀身突然一歪,砰砰砰跑远了。
围观了就像“渣男挽回旧爱,旧爱却有新欢”的闹剧,目睹全程的吴先生表示大半夜被狗血淋了一头。张起灵关上门,拎着刀,欲言又止地盯了吴邪一会儿。
吴邪:“……?”
张起灵收好黑金古刀,淡淡道:“以前的东西,我什么都能不要。”
吴邪刚提着精神看戏,戏演完了,困劲儿又来了。他不明所以,以为张起灵想讨个赞美,连忙竖了竖大拇指:“嗯嗯你牛逼。”
张起灵的后半句被堵在嘴里,表情几不可闻地变了变,最终定格成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夜月色真美。”
“嗯是挺美的。”吴邪困得抬不起腿,脚在地上挪啊挪,蹭啊蹭。
“我想和你看日出。”
“改天的吧,今天我太困了。”吴邪困得直点头,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把推开卧室门。
房门在张起灵鼻子尖前关上。张起灵对着门站了一会儿,回自己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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