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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下午四点。
沈飞来到短信里说的“老地方”。这是一处三层小洋楼，带着微型花园，周边的尖头栏杆已经脱漆锈蚀，杂草约摸到小腿那么高，楼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能看见的门窗都已破败，很显然这儿早已荒废。沈飞站在大铁门外，手上沾满了红褐色的铁锈，这些铁锈多么像干涸的血液，带着特殊的腥膻味儿，让他像吸血鬼一样抑制不住内心对血的渴望。
“沈飞！”
有人从背后接近他，出于惯性防御，沈飞迅速转身，对准来人的腹部踢去。
“沈飞！是我！”
这声音沈飞不会忘，楚安晟。他堪堪收住力道，这才没一脚踢过去，楚安晟暗中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你真是的，还这么莽撞。”楚安晟责备道。
沈飞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显得漫不经心，他做杀手这行若是没有极高的警觉性和攻击性，早就曝尸荒野了。不过，沈飞不打算辩解，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不管什么时候。而沈飞也没想到，自己见到他的心态也可以如此平静。
“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沈飞点燃一支烟。
“沈飞！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胡说！要不然你回国了怎么不和我联系？”
沈飞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回国和你什么关系？”
楚安晟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深吸了几口气后说道：“那时候我事业刚刚起步，陪几个制片人导演也是迫不得已，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他抓住沈飞的手，“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从未改变。”
“哦。”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是另有喜欢的人了吗？”
沈飞翻了两个白眼，这两年他私生活也不算检点，但要说喜欢的人，还真是没遇上过。
“沈飞我……”
“安晟，中国有句古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已经顺利进入环球并且红了，我这里没有你可以再利用的东西了。如果你想通过我去接近顾晖，我劝你趁早放弃，环球的总裁从来没有做过一笔亏本生意，你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楚安晟脸色又沉下去几分，沈飞吐着烟圈儿道：“大家好聚好散，毕竟相识一场，以后也就相忘江湖。”
“相忘江湖？”楚安晟声调提了八度，“你们沈家欠我那么多，一句相忘江湖就想打发？”
沈飞一把将他按在铁门上，“我他妈的连我父母长什么样都忘了，上一辈的恩怨关我屁事？你听清楚了，我不会再替他们还债了，有本事你就自己下去讨。”
楚安晟带着憎恶和愤怒的目光看着他，沈飞不屑地冷哼一声，径自离开。
楚安晟的本名叫什么沈飞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他们两家关系很亲密，因此他们两个常在一起玩耍，称不上青梅但算得上竹马。沈飞的家庭背景比较特殊，接触到的人也比较奇怪，在认识楚之前，同龄的玩伴里只有冷漠老成的顾晖和喜怒不定的沈季匀，也正是如此与顾晖沈季匀截然不同的楚安晟成了沈飞生命里非常特别的存在。楚安晟是正常成长的孩子，天真烂漫，沈飞从他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但是，楚安晟的父母是死在沈飞父母的枪下的，也许是挂念着老友的情分，楚安晟不仅没有一起升天反而被收养进了他们家。
不久之后，沈飞家里也发生变故，或许是善恶终有报，沈飞的父母也逃不过天道好轮回，被人捅死在家里。后来，沈飞被沈嘉裕接回本家，与楚安晟离散，因为被要求子承父业，沈飞在本家一直接受着最为严苛的训练，他知道这是沈嘉裕在为他弟弟沈季匀培养替死鬼。在这十多年的时光里，人来人往，世事更替，顾老爷子病逝，沈嘉裕意外身亡，顾晖和沈季匀相继接替家主之位，而他在权力交接的斗争中渐渐沾染了鲜血，并且在道上传开了名号。沈飞利用沈家的情报网找到了楚安晟，他在初中毕业之后便因学费问题辍学，当时在某个建筑工地里干活，因为是没成年的黑工，工头给的报酬极少，生活相当窘迫。
一番周折之后两人相认，楚安晟迷恋艺人那种众星捧月的生活，沈飞便通过顾晖送他进环球旗下的经纪公司当练习生，并为他的出道保驾护航。可惜，十年光阴相左，楚安晟心里只余名利和金钱，他利用沈飞对他的爱慕和弑父杀母的愧疚，一点一点把沈飞再度推入噩梦之中。现在回头想想，沈季匀和顾晖都曾多次提醒，自己当时的脑袋肯定被猪亲过，直到从里到外绿了个透方才不愿再自欺欺人。
“岂可修。”沈飞一脚踢飞唐谈放在家门口的垃圾，他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当初那个傻得冒泡的人真的是他沈大帅么！
“卧槽！你大爷的！”听到动静来开门的唐谈看到满地飞散的垃圾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大爷的？”
“我、我我、我大爷的……”见到沈飞面色不善，唐谈气势立马弱了一截。在公司里受顾晖欺负，回家还要看沈飞脸色，这是他家好么他家啊！这一群欺软怕硬的乌龟王八蛋啊哪天自己也要发飙一次吓死他们！又要扫一次垃圾可恶可恶可恶！唐谈一边腹诽一边抱着扫把跳脚。
沈飞一打开电视刚好在播娱乐新闻，他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正打算八卦一下这个那个明星找找乐子，没想到自己那帅逼的后脑勺就出现在了电视上，底下一串大号字幕写着：“当红小生楚安晟性向成谜神秘霸道情人大玩壁咚”。那张照片的角度极其刁钻，看上去就像沈飞在吻楚安晟一样。
沈飞看得青筋暴起，神秘霸道他承认，情人个鬼啊！现在的狗仔到底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啊！眼瞎么？那是壁咚？在外边扫地的唐谈又听到一声巨响，小心肝儿差点飞到嗓子眼，赶忙往屋里瞧去，那台年纪比他还大的老彩电光荣就义。
“沈大爷！它虽然是老古董了，但您知道我筹钱买它多不容易吗！小弟我就一被剥削的无产阶级，为了抱顾总的大腿让您白吃白住就算了！但是砸坏我的彩电就是得赔！赔您懂吗？别装傻！”
沈飞挖着鼻孔看着天花板，“可我没钱。”
“你！不成功便成仁！我和你拼了！”唐谈撩起袖子就冲过来干架，结果……结果自然是被沈飞一顿胖揍……
另一边也有人看了这条娱乐新闻，也同样生气地把电视砸了，这边砸的电视就要高端多了，不知道甩唐谈那个小破彩电几百条大街。
“哎呀哎呀，何事惹您这么生气？”长的看上去十分面善的中老年男子笑眯眯道。
“我想见一见这个楚安晟。”
“哦？”男人有些惊讶，眯成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您对他有兴趣？不过，容我多嘴一句，这个人和沈家堂少爷的关系拎不清，顾晖那个小滑头贼的不得了，要是惊动了沈家堂少爷顾晖必会有所察觉，到时候要对付他可就不容易了。”
“顾先生，恐怕你是有所误会。”
“误会？”
那个年轻男人阴测测地道：“我对你们顾家的内部争斗没有兴趣，这趟也不是为对付顾晖而来，当然，你我之间是合作关系，你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人，我也自然会帮助你除掉顾晖。”
“难不成您和那个楚安晟有什么渊源吗？”老男人暗道不好，他之前一时兴起投资了一部贺岁档的电影，楚安晟为拿男二号来巴结他，他早闻楚床上功夫甚好，便顺水推舟大战了三百回合。本来你情我愿的并没有什么错，坏就坏在他不知道楚安晟与那个人有一狗腿，他可不想像电视机一样被报废掉。
“我和他没有渊源。”
“咦？那那那……”一见钟情？这个理由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顾先生，我希望明天能和楚安晟见一面，你有能力办到吧？”黑曜曜的瞳孔像盯住猎物一样盯着他。
“办得到办得到。”男人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吓死他爹了。
“老板，那个德国人靠不靠谱啊？顾晖少爷可厉害着呢，我们吃了多少亏。”
“你懂个屁啊！知道那是谁不？人称来自德国的恶魔，路德维希！”
“哦哦，那个弹钢琴的啊！”
顾先生暴怒，赏了两个糖炒栗子给小跟班，“弹个鬼钢琴啊！路德维希•凡•贝多芬都死几百年了！这个是路德维希•冯•西尔！成天就懂吃喝嫖赌，叫你他妈不多了解了解业务，西尔家族的族长也不知道，你个混混怎么当的啊？从业资格证考下来没有？真他妈太不敬业！”
“是是是，老板教训的是，明天我就去换本证。”
“哼，顾晖那个小混球这次看他还嘚瑟，整不死他！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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