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摇曳着爱情

　　小桥流水
　　1
　　我开始带着倾妍到处旅游，去我曾到访过的江南乌镇，去西塘，去南浔，去涉足古老的村落。小桥流水人家的秀丽，像倾妍一样裙裾摇摆，像倾妍的一样淡然处事的性格，飘飘然的迎接了一批又一批游客。
　　和倾妍在一起时，一切都变得顺眼，空气里充满倾妍的气息，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当然对于倾妍来说，这里给予了她满满的亲切感。她我说过，她的家乡也是一个鱼米之乡。那里很偏僻，山路崎岖，但是那里民风淳朴，人人都善良热情。我想那里一定很可爱，不然怎么会孕育出倾妍这样娇小可爱的人儿。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能够想象出那里的夜晚漫天的星斗，看着她我就知道那里有多秀山秀水，定是一个温婉而多情的地方。
　　初次与她两个人的出游，倾妍开心得像个孩子，她牵着我的手去捕鱼，去听悠扬的丝竹，去放荷花灯，去看表演，走累了就去找个地方喝喝茶，品品香茗。倾妍对一切都表现出惊人的兴趣，末了，她对我说，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玩得这么开心。
　　夜晚，我和倾妍在不同的房间，她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面，晚上在我房间里面唱歌唱了很久不肯走。后来我们又喝了些酒，倾妍醉晕晕的，脸上的红晕始终不散，然后抱着我开始吻我，我推开她，不让她再继续诱惑我，她在我耳边说了些模糊不清的话，又听不清是什么，吹得我耳根发痒，心里也毛毛的，我摁住她，在她耳边说：“你再不走，我可要干坏事了，乖乖的，回家睡觉去。”
　　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极不情愿的由我抱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我把昨晚的事情说给她听，笑话她，她嗔怒我故意这样编排她。
　　她很难为情的样子，满面通红。
　　我悄悄的对她说：“其实你要是不走，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脸再次羞得绯红，沉默着不说话。
　　我想我喜欢倾妍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她的天真无邪，她的优雅沉静，也大概是我拥有了她太多的第一次。她第一次和我骑双人脚踏车，为了躲避一个小三轮车，她扶不稳把手，我们两人和脚踏车一起跌进了泥潭里，爬起来的时候活像两只泥猪；第一次牵手，我问她：“我可以牵你的手吗？”她低着头，默默的点了点，在红绿灯交替的时候，她踮起脚凑在我的耳边，说：“傻瓜，这还要问啊！”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紧张到不行，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以掩饰她的紧张；第一次接吻，我颇具花花公子性质的强吻她；第一次坐在我怀里，她头发的香气让我神魂颠倒……
　　倾妍是那种，我在阳光下就能够和她幸福拥吻的人。而我是那种，疯狂的沉迷于她怀抱里的人。
　　2
　　曹逸不止一次催促我：赶紧办喜酒，提前把婚结了，不然等孩子出来了，婚纱就穿不了了！我总在他身后挥着拳头，告诉他我易霄堂堂一代君子，才不会让我的女人大着肚子穿婚纱。
　　暗地里，寝室里的那帮小子也催促我：怎么还不把事给办了。在男生寝室里，“避孕套”、“一夜七次郎”、“约炮”……这些敏感的词汇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他们谈论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的牵扯到我和倾研。
　　我总不理他们，倾妍对于我，有着超乎□□以外的情感，所以我愿意等她，等她愿意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天，不管那一天是我们结婚，还是我们已经到七老八十。即便我们爱不动了，我也仍要拥她入怀。
　　爱就像是一种笃定，就是笃定了她的第一次是和我，以后她的每一次都是和我。而我幸福得像个孩子，抱着一颗笃定的心，无缘无故的笃定着。
　　我做梦都能够想到那个场面模样，倾研穿着洁白的婚纱，身后跟着两个可爱的花童，她向我走来，面带微笑的，同样笃定的走来，那个样子我在梦里梦到千回万回，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3
　　在江南的那些日子，水气不再氤氲，天空晴朗得出奇，夜空中的星斗清晰可见。酒店的隔音效果还是出人意料的差，情侣似乎是无处不在的，寂寞难耐的我在倾妍的门口犹豫了好久。倾妍和我近乎心有灵犀的同时打开门，她提议我们出去走走。
　　看着漫天的星斗，我们在本不大的小镇子兜兜转转，她开始和我讲关于她的一切，她的家乡，她的爱好，她的暗恋史，有多少个男生追过她；她同意我们在一起时，她因为受到追求她的男生的侮辱而承受的种种委屈。
　　而我静静的乖乖的当了一个聆听者，不插话，不打断，随声附和，心里的醋坛子却打翻了，泼了窄窄的江南小径，一路走，一路撒。
　　回到房间后，我抱住她的腰，疯狂的吻她，孩子气的撒娇说：“我吃醋了。”
　　她没有说话，任由我摆布。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于是我松开了手。说实话我更喜欢她喝醉的时候疯狂吻我的样子。
　　她淡淡的，有些冷酷的对我说：“不要太喜欢我，太喜欢一个人是容易受伤的。”
　　我不理她：“我就是要疯狂的喜欢你，喜欢到你不喜欢我都觉得惭愧。”
　　她踮起脚，摸摸我的头：“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呢！”她一副大我很多的口吻，我有些不服气，没来由的“哼哼”了一声。
　　她踮起脚的时候，胸部的纽扣有些炸开了，我本来很想去亲一下或者帮她扣上的，但是我用自己的理智克制住了。我装作很无害的样子，然后指着她的胸说：“你那里扣子开了。”我想她要是质问我，我就其实坦白说我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一块很白，这样能够遮住我内心有个小怪兽的本质。
　　“啊？”倾妍大概是没听见，她离我近了一点，以便听清楚我的话，但正是因为她这个微小的动作，使得我的指尖很明显的触摸到了她的胸部。她立刻转过身去系扣子，空气有些凌乱和尴尬。
　　我们都在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掩饰着空气中的那份尴尬。
　　在情欲开始萌发的年龄，带一个女孩独自出游，的确是一件需要理智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仍然佩服我自己怎么能够那样的坐怀不乱。
　　回校后一群死党追问我和倾妍发展到了哪一步，半嘲笑半羡慕。
　　我实话实说，曹逸说我不老实，我则笑话他和小学妹分手太久寂寞了，我这一提，曹逸就没再搭理我，奔着他的“暴露海报”去了，小刘也脸色铁青，我自讨没趣。
　　我和倾妍的感情在出游后加深了，偶尔也会有小吵小闹，但是我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一发挥，倾姑娘只有捂肚子笑得份了。
　　刹那芳华
　　3
　　最近从奥地利留学回来的油画老师，对于我们的作品要求很苛刻，要求我们必须交出十张自己认为最动人的油画。不单是这十幅画，据说这位叶老师手中有最直接的就业机会。我本来没打算趟这趟浑水，但是据以前的学长说，得罪了这位“老学究”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决定各处去采集素材。倾妍知道后缠着要跟我一块去。
　　我捋着她的刘海儿，帮她顺了顺毛：“我这是干正事。”
　　倾研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我又不会干扰你，我不偷不抢的，一个标准的良家少女，你还怕我把你吃了？”
　　“对对对，良家美少女。”我吻上了她撅起来的嘴，“可是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哪还有心情作画啊，我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了。”
　　“谁让你不专心。”倾妍还有理了，赖我。
　　“我对你还不专心啊，我可是守身如玉啊。”
　　倾妍最后拗不过我就不再纠缠，“那你可不能晚节不保啊。”
　　“瞧你说的，我对别的野花野草啊，只有恶心的份，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视别的姑娘如粪土。”
　　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无耻嘴脸总是把倾妍哄得服服帖帖，她终于同意放行。
　　但是倾妍在火车站送我的时候还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我把她抱在怀里：“姑奶奶，别哭了成不成，我这最多也就两个星期的事儿，两个星期我就回来了，您别弄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
　　倾妍还是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我身上蹭。
　　“哎哟喂，别这样，你这一弄别人还以为我为祖国捐躯去了呢！我还没娶你呢，我还想生两个娃，我怎么能这么快就为国捐躯呢！快别哭了，那么大女孩子了，羞不羞。”我用纸巾把倾研的眼泪擦干。
　　终于倾妍止住哭泣，红红的鼻子还是像个小樱桃，两只涨涨的眼睛像是兔子。她向我挥了挥手后，火车开走了。
　　我如释重负，下一秒，又开始怀念起那个在站台上泪眼婆娑的女孩儿。
　　在怀念中，又有一丝丝的下意识的沉重负担，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爱而感到沉重的。

　　爱，就是得到。得不到的都不是爱。什么时候，我倾研也变得这么的功利了呢，按理，爱不是应该即使得不到也是默默的放在心里成为一份遥远的挂念吗？自从我和易霄恋爱以来，连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懂我自己了，原来爱是这样的，能够让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样子，改变自己的模样、想法。我好像有点过于的念着他了，我这样会让他太讨厌吗？
　　爱一个人原来是短短的分离会变成遥远的思念。我爱的是一个爱赌气的大男孩，而我又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子，我的任性让他的好脾气都难以忍耐，他离开的时候，我的心好像是跟着他一起走了，随着他一起跳动。明明他不在，我应该是感到清静了，但是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我无奈的笑自己：倾研，原来你也会为一个人动情到如此的地步。
　　4
　　我回到了上海，过去的18年，我生活的地方。依旧熟悉的一切。
　　在上海的某个小胡同里，我再次见到了我的高中同学瑾然，我曾经为她疯狂的程度绝不亚于倾妍的程度。只是一切都隐藏于心，从来都没有公开表露。
　　看到她的背影，我的心还是深深的抽动了一下，不为我自己所感知的抽动了一下。一切都恍如隔世，我居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瑾然和倾妍是一样的女孩子，乖乖的，不喧哗，她普普通通，好像并不起眼。但是见一眼就有一种清晰脱俗，与世无争的感觉。那时候，我天天坐在她的后面，天天睡觉，天天看着她白白的衬衫，看到干净的白衬衫我就觉得很幸福。我和她一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只记得她说：“帮我捡一下我的橡皮擦好吗？”还有就是把我的改错本递给我的时候，清清淡淡的说：“谢谢你”。
　　那种柔和的哑哑的声音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清清淡淡的就像纯黑的巧克力混着淡淡的奶咖，就像她的人，第一眼只觉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扎着高高马尾辫、混在人群中认不出来的女孩子，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越品越香醇。我那个时候也是每天为她画素描，画了满满一抽屉，积累得多了就放在自己的箱子里再画一抽屉，一摞一摞的填满了我整个高中岁月。
　　高考的时候，我有艺考的名额，仍然慵懒的天天睡觉，即使这样，我依然能够顺顺当当的考上我想去的大学。而瑾然的辛苦是不能增减任何成分的，她刻苦的程度在我们整个文科班都有所耳闻。夏天的时候，她细密的汗珠能够穿透她的衬衣露出胸衣的大致轮廓来，我坐在她身后开始遐想，脸也羞得绯红，就像所有生理期会发生的生理现象一样，我遇见瑾然时起，所有的生理现象就依次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变高，长喉结，明明还很青涩的脸却不住的往外冒青涩的胡渣……
　　那时的她，成绩优秀，虽然不是信手拈来的很高的分数，但是她的刻苦让她从来都没有退居前三。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所以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抬头看天上的云，看到天上的云会对着天空笑笑，伸出手臂感知环境的温度。那样完美深不可测而又孤独的女孩。
　　那时的我拘谨得想一个裹着皮的橘子，哪怕一句毫无恶意的玩笑话，也会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会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裹紧裹紧再裹紧。尽管当时都疯传三班有个白白嫩嫩的画画天才，长得帅，家里还有钱。尽管当时也有不少的粉红色信笺莫名其妙的飞向我的书桌，但是那时还未开化的我只是懵懵懂懂的从瑾然的背影捕获得残缺的爱情。
　　我和她的距离这么近，近得我足够触摸得到她的发梢；又是那么远，远到我都无法靠近那颗孤高寂寞的心。
　　当敏感的少年不再敏感的时候，这时候的我才发现一切变了那么多，变得那么远，远到我一想起就会有种模糊的心疼。
　　仿佛准备了很久很久，高考对于我只剩煎熬与烦躁。而对于瑾然的意义，我只能体会到我的认知层面仅有的心酸。
　　那天瑾然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考点，一辆撞人逃逸的大卡车在拐角的地方撞向了她，毫无留情的的撞碎了她的所有梦想，毫无保留的撕碎了她的人生。她的脑部严重受损，要参加高考已经是不可能，最少也要三五年才能恢复，腿已经撞得残疾，除非截肢，否则定是性命不保。
　　已经毕业的同学纷纷为她捐款，全班同学都去医院看望了她。我借口要参加一个画画比赛没有去看她，因为我无法直视一个花样的少女在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原来比自己想象的要胆小得多，我跟我爸说让他匿名捐钱给瑾然。
　　瑾然的家境微寒，估计这就是让她哪怕甘愿忍受寂寞也要坚持下去的原由。我爸最终同意了，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些。而瑾然将承受的，是她要在最美丽的年纪里与命运抗争，不抗争就只能香消玉殒。
　　生与死的距离就离我这么的近。
　　我曾经想过，她可以变得很美好，变得让我触不可及。我和她就算永远没有交点，我也愿意仰望着她。
　　可是命运的戏剧性往往是人力所不可及，她以前的高姿态现在却成了任何人都能俯视的对象。她开始变得孤僻不爱说话。
　　暑假的时候我悄悄的路过她家门口，只能看到她坐在轮椅看着窗外发呆，有时候是整天整天的发呆，她目光空洞，泪水就顺着脸颊一点一点的滑落，落到她的麻质衣服上，无声无息，充斥着酸痛。我不敢去面对她的样子……
　　等我终于下定决心，抱着一大捧的玫瑰花去她家时，我已经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细心地照顾她，为她喂着流食，她也不抗拒，只是眼光里的空洞多了一丝光芒。
　　我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喜欢她，所以后来我去了我一直想去的z大的艺术学院，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我完全没有想到会遇见她。
　　再次看见她，她已经开始穿裙子，洁白的连衣裙。残留的那条腿显得光洁而白净，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应该在大学里和一个爱她的、有着阳光笑容的男孩子谈着恋爱，他细致入微的照顾着她的一切，她应该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埋怨着自己的腿不够细、不够白，埋怨自己的衣服永远都不够穿，而这一切，她连埋怨的资格也没有。
　　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也没敢打一个招呼，这场暗恋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干净利落得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留给我。
　　这一次回来，只是单纯的想回来看看她。大学时期，一直没有太喜欢的女孩子，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瘦瘦小小坚强的女孩子，直至遇到倾研。而现在我也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知道她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我通过手机联系到了她那时结交得还不错的几个女孩子，她们都不知道瑾然的近况。
　　后来还是以前的班主任告诉我，她结婚了。男方虽然普普通通，但是对她很好，也不嫌弃她是残疾。她们就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已经结婚快两年了，据说她已经有了孩子。
　　我听到这些释然了，毕竟她也有了自己的幸福，就算这一切平淡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至少这也算是一个勉勉强强的好结局。
　　我在上海流连了几天再也没有心情再搜集什么素材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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