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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情况也太诡异了,薛小见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楼上,心中犯凉。荆棘侧头细听片刻,率先走上了楼梯,。薛小见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刚刚那么一出,就连左下右上这个掏惯了死人洞的贼都有点胆怯,他看着这两个人竟然直接向上走,心说这怎么看那个怪人也藏在上面,刚想走反方向先探探路,却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细细人语,像是有人在不远处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般。
声音的方向是那条灯火通明的直路,可放眼望去别说是人了,连只虫子都没看到。左下右上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小跑着跟上荆棘,只觉得最大的安全感来源就是他之前还偷偷骂黑心的对象。
荆棘移步上楼,他的剑在醒来后便不见了,身上也没藏什么其他东西,幸好无根之花藏在里衣的内衬里,没有被搜出来。虽然现状诡异,只是比这更加凶险的境况他都遇过好多次,并最终杀出重围。
就算现在赤手空拳,他也丝毫不见有一丝慌张,那态度简直称得上是闲庭信步,就好像踩着的是自家山谷后山的阶梯,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还藏匿着诡异敌人的楼梯。
至于荆棘身后两个人其实已经被吓得不行不行的了。薛小见浑身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得一激灵,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薛小见一直在心里唱、红星闪闪,依靠这种清奇的方式才没有崩溃。
然而大概敌人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薛小见又走了两步刚要再迈上一阶时,突然觉得右脚被什么箍住了,下一秒他脚踝剧痛,只觉得箍住自己的东西用像是要掐断他的力气硬扯着自己向下冲去。
薛小见惨叫一声,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可刚刚碰到荆棘的衣角便被拉下了楼梯。
“唔啊--!!!”
薛小见被一路拖了下来,他的手在地上抓了好几次试图稳住,却纷纷失败,最后只能抱住脑袋好让自己不被撞死。
又是一段磕磕绊绊后薛小见摔到了平地上,被拖回长廊了。扯住他的力量不停,继续向着远离楼梯口的方向奔去。薛小见挣扎着抬起身子,看到扯着自己是什么东西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分明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个怪人!此时这个怪人正好回头“看”着薛小见,让他身上冷汗直流。薛小见刚刚戳的并没用多大劲,至少他可以确定那怪人的眼睛绝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眼球消失,只剩下两个血糊糊的空洞。
怪人像是蜥蜴一样,四肢着地,其中一只手死死拽着薛小见的一只脚,动作僵硬扭曲着爬行。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长廊的石墙上原本朝上的灯座全部在让人牙酸的机关运作声中倒转过来,那原本应该是蜡烛或其他什么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眼球一样的球体!
配着灯座周围的花纹看,两个灯座便能组成一张像是人脸的图案,并且随着薛小见越发远离楼梯,那一个个图案间还有微小的差异,就像是快速播放的图片一样,造成了一张正在渐渐扯大笑容的可怕的脸!
“救命啊啊啊荆棘救命啊啊啊!!!”
薛小见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他被咳的七荤八素的脑袋隐隐有个想法,那就是这次自己死定了!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的时候,拉扯着薛小见的力量一下子减轻了。薛小见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下一秒他自己因为惯性飞出去,撞在了什么人身上,在落地前便被抱住
还没等来救他的人说什么话,薛小见便拼命拍着这人后背大叫“跑跑跑跑跑!!!!”,二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来救人的自然是荆棘,他忍痛运起内力猛然一跃把那怪人当胸踩倒,然后又接住被拖了一路的薛小见,还来不及平息内力便感到背后传来的危险气息,只能一刻不停的向回跑。
薛小见根本来不及体会被救的喜悦,就被之后看到的场景惊呆了。那怪人被重重一脚踩成破烂一样,瘫倒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腐烂,而后一张“大嘴”吞噬了他(或者说它)。
原本走廊遥不可及的尽头现在已经能看到,那是一个巨形的人脸雕塑,又恶心又恐怖的是这人脸上还有数也数不清的小人脸,每一张都有着痛苦哀嚎的表情。随着怪人的尸体被最下的一张大嘴吞下,薛小见看到人脸雕塑上又“长”出了一张没有眼球的脸。
巨型人脸雕塑在雷鸣般的巨响中轰然前进,紧追而上。
“马个鸡这里不是传统武侠吗?他/妈的不科学啊。”
害怕到极点反而不会大吼大叫了,薛小见干脆窝回荆棘怀里,也不在意自己被公主抱的姿势,反而开始喃喃地吐起槽来。
“?”
荆棘体内真气乱窜,昔日丹毒也隐隐有爆发之势。现下最好的方法是立刻打坐运功吸取无根之花的药性,可目前的形势绝不允许。不仅如此,荆棘也做不到全速奔逃,只能动用部分内力。
就算这样,他也对薛小见说的“传统武侠”和“科学”产生了好奇心。
两个走神跑题专家。
镜头转到左下右上左二狗这边。
左下右上现在要吓尿了。
当薛小见被抓走时,他隐约看到了一个诡异的低矮身影,还心想幸亏抓的不是自己。当荆棘冲出去时,他还想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那个菜鸟救回来也碍手碍脚的。
可是当他意识到这个黑不溜秋的漫长楼梯只有自己时,左下右上开始害怕了。
虽说干他们这行的,胆子不大成不了事情。可左下右上是个例外,他自小就有天赋,胆子却非常小,下地的时候没人陪着不出一时片刻就会崩溃。
毕竟人家是男孩子嘛!这种活就应该是女人干才对。
左下右上只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自己,心下发冷,浑身紧绷,而且眼角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泪光。
说个题外话。
——左家,世代,隐居女戎国。
也就是说,这家人的观念是属于女戎国的,像左下右上这样的是叛经离道,成天在外抛头露面,一大把年纪(才二十出头)还没嫁出去,是个不守妇道的剩男!
你看,原主薛小见十五岁都去给人当妾了。
当时薛小见在女戎国待了三年就觉得处处受限,不仅找不到工作,还要成天被街角的大爷八卦“如果不是自己骚为什么那个马夫看上他了不拉不拉”,前所未有的感受到性别歧视。他想了想原来世界的天\朝妹子们从小就要感受这种早就成了陈规的东西,入职的时候还有呼吁“女性回归家庭”的,甚至还有女人看不起女人的,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忍了那么久还不暴走的。
“爹爹、娘,我想回家……”
左下右上极其丢脸的抹起眼泪来。
“你怎么还不跑?”
突然的声音吓了左下右上一大跳,他立刻认出来这是荆棘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失态困窘,便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荆棘竟然停都不停,直接向上冲去。从他的怀里传出薛小见呼吸仍有不稳的声音:“别在那傻站着快跑啊!”
“???”
左下右上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跟着跑起来。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声音从楼梯入口处传来,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挡住了那里传来的光,左下右上在奔跑中回头望去,隐约看见了一张试图探进来的巨脸。
“这什么玩意儿啊!”
左下右上惨叫起来。
“……”
被荆棘抱着跑的薛小见在空闲中忍不住又走神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左下右上好像娘起来了……
再长的楼梯也有尽头,荆棘迈上最后一阶楼梯时,原本的黑暗立时被光亮所代替。左下右上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卧……槽……”
薛小见忍不住爆粗了。
身后的撞击声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眼前是宽阔空旷的石廊,墙上的灯座隐隐散发着微红的光芒,望也望不到边的长廊好像无穷无尽。或许每一个灯座上都有一个眼球,而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会移动的人脸雕像,甚至下一秒,脸上有两个血洞的怪人跳出来,薛小见都不会感到奇怪。
这一层的景象和刚刚一模一样,若不是薛小见被怪人掐过的脚踝骨折一样肿的老高,浑身上下的磕伤也提醒着刚才发生过什么,薛小见会真的以为之前的场景只是他们三个人从通道中钻出来时,共同做的一个梦。
“既然都不科学一回了,那鬼打墙也算不了什么……”
薛小见自言自语道,荆棘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身他们在下层打出洞来的地方一脚踹过去。
在轰隆的巨响中,周围的一切都像镜子一样破碎,露出了其后的真实。
“阵法罢了。”
荆棘道。
一个一身粗布的黝黑姑娘手握长铁杵站在几步外,看她的动作像是正要冲过来,被荆棘吓了一跳。在她几步外的地上堆放了一地杂物,薛小见眼尖地看到自己的包裹和荆棘的长剑,看来这些东西都是被抓来的人的。
这个地方远没有幻境中那么空旷,只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深灰色的石墙上有两盏灯,都是正常的颜色,可以看到蜡烛。墙上有些模糊的壁画,而在这个之前在客栈见过的姑娘身后,便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薛小见一想那个天一神水很可能是她下给自己的,便有些复杂。他目前接触到的江湖人,不管是看上去老实的(黑姑娘)、张扬的(左二狗)还是伪装成谄媚样子的掌柜和店小二,都一律的下手果断、心狠手辣。
反倒是看上去最冷心冷清的荆棘人最好,救了自己好几次。将来就算再有什么变化,恐怕自己也防备不起来这个救命恩人。
——如果左下右上能知道薛小见在想什么,一定会想削他的。
荆棘放下薛小见,靠向墙边。他刚刚逃命时还是忍不住调动内力,现在脸色苍白,嘴唇呈现不正常的青紫。目前能去抢回行李的只有左下右上了,薛小见转头看着左下右上,发现左下右上已经摆好了架势。
左下右上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左下右上被铁杵击中了!
左下右上吐着血摔回来了!
“不是吧,”薛小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看上去挺厉害的吗?!”
左下右上虚弱道:“我们家……主要是女儿练武。”
薛小见:“……”
现在可好了,三个人以这种状态组团去进攻进攻养老院都进不了大门,三打一还被反杀,妥妥的!
黑姑娘上前,举起手中的铁杵对准左下右上,下一刻就要挥下——
“等一下!”
在(左下右上)生死存亡的关头,薛小见大喝一声,止住了黑姑娘的动作。当黑姑娘的头转向他时,薛小见额上留下了一滴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总不能看着左下右上就这样被打死吧?
现在就只能胡编乱造了。
薛小见深沉道:“在你下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黑姑娘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反问道:“什么问题?”
幸亏她没回爱过。
薛小见眼中溢满水一样的情感,温声道:“在客栈的时候,我杯子里的毒,是你下的吗?”
黑姑娘竟老实回答道:“不是我,是李三涂在茶壶里的。”
闻言,薛小见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轻声呢喃道:“那就好,你动手吧。”
“!!!”左下右上瞪大了眼睛。
可是那黑姑娘并没就此砸死左下右上,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答案?”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后,薛小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似喜似悲的复杂表情,他的眼中既有过尽千帆的沧桑,又有少女(……)第一次恋爱般的天真,那张清秀的脸上一时之间绽放出了不同寻常的光芒,让黑姑娘看得呆了一呆。
也让左下右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荆棘也停止了运功,忍不住继续看薛小见要说什么。
薛小见复杂道:“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你这样我,我心里……觉得很高兴。”
这话如同一支利箭般狠狠扎入了黑姑娘的心,也像是一缕温柔的清风,轻抚着她的心房。黑姑娘动容道:“你……我……”
薛小见道:“其实,你在客栈,看到我身体的时候……我……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很……”
这句半遮半掩的话拖长了腔,让不知不觉听得入迷的左下右上伸长了脖子,一颗从未被现代社会成千上万言情小说锤炼过的少男心竟忍不住替这段突然的感情悸动。那黑姑娘也不知不觉间放下铁杵,凝视着薛小见--
就在二人的注意力全在薛小见身上时,荆棘突然暴起,一掌袭向黑姑娘,正中胸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黑姑娘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最后无力的落在地上,和经典的破布娃娃一样。
左下右上惊呆了,薛小见也惊呆了。
“你怎么不是用那个暗器?!”
“你们俩串通好的?!”
荆棘脸色更加苍白,他遭受着剧毒噬身的痛苦,脸上却没有半点感情波动,只淡定道:“暗器也要有东西可扔才能用。”
薛小见估计他又牵动了内力,心中担心,同时又觉得利用了黑姑娘的心软,特别内疚,纠结了一下问道:“她不会死了吧?”
荆棘漠然道:“我只用了三分力。”
那到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薛小见急得抓心挠肺,可荆棘不再言语,而是表示就在这里运功逼出丹毒,好应对接下来的敌人。薛小见半点不懂武功,总之是不敢打扰,就自己跑到杂物那里拿回他们的行李。
荆棘吃下无根之花,闭目打坐,不多会儿,身上便蒸腾出了热气。
左下右上也和薛小见一起翻行李,薛小见把自己的包袱翻出了看了看,所有的钱都不见了,而荆棘的除了几套衣服就是剑,其他的都贴身带在身上。
他一下子成了破产户,心中憋屈的说都说不出来,刚刚的害怕情绪也全部转换成了对敌人的深深痛恨,恨不得现在自己就拿根棍子一路打到魔教的姥姥家,让他们体会一下薛日天的威名。左下右上找出了自己的东西不算,还翻来覆去挑拣别人的,看到好东西就收到口袋里。
当左下右上挑出个小瓷瓶时,薛小见拦住了他。
薛小见:“这是什么东西?”
左下右上:“金创药。”
薛小见:“给我。”
左下右上:“凭什么!”
薛小见:“你就该被一棍子打死!”
左下右上:“!!!”
正中死穴!左下右上乖乖交出了小瓷瓶,薛小见也不敢靠近黑姑娘在的地方,只能拿荆棘的剑慢慢把小瓷瓶推过去,也不管黑姑娘是不是清醒着,低声说道:“要是你能听见,就拿这个治治伤吧,骗你也是情非得已,对不住了。”
左下右上冷哼道:“这傻妞在那黑店早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性命,她就算这么死了,也就当还债了。”
薛小见心里难受,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嘴上反击道:“你嘴巴这么坏,当心嫁不出去。”
“!!!”左下右上又一次被戳中死穴,激动道:“你知道什么!”
薛小见……薛小见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心中迅速以微博天涯上各家吐槽和直男癌直女癌心理特点类型打了一个底稿,开口便是“有教养的男人应该懂的二十条道理”、“再不知道这十个规律就完啦!”、“你还在用这种方式揣摩女人?”之类的话,活生生扯了小半个时辰。
明明都是一些会在微信圈被屏蔽的狗/屎心灵鸡汤,左下右上却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拿个小本子记下来,等薛小见说完后他就从原来的不屑一顾变成虔诚的信徒,全然不知道薛小见自己就是个弃夫。
就在一人扯淡,一人听的热火朝天之时,荆棘那边有了动静。原本闭目打坐的他猛然颤了颤,接着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脸色简直可以用惨白形容。薛小见一惊,心想这不是被自己的心灵鸡汤毒害的吧,要不要赶紧想十个段子治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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