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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初识温府众生相(1
005.初识温府众生相(1)
温氏乃琅琊郡大族,温家老太爷温显阳生前育有四子一女,其中大儿子温青延、二儿子温青寿、三儿子温青庭同女儿温清婉一胞同生,皆是嫡妻姚氏所出。四子温青钰庶出,是温老太爷同妾室佟姨娘所生。
姚氏视一生最大耻辱,便是温青钰同他的母亲佟姨娘的存在。姚氏出生侯府,父亲是兴平侯武安王后裔,举世秾华,身份显贵。定武二十六年,侯门姚氏嫁给时为帝子师的太傅温显阳,豆蔻梢头的姚氏娇俏婀娜,偏偏又遇上了潇洒倜傥的儿郎温显阳,恩爱不移,琴瑟和鸣,一时倒也传为佳话。
才子风流多年少,定武二十八年春,姚氏生下嫡长子温青延,同年芒种,温显阳在府园的北角砌了处两进两出的院子,专供新抬脸的姨娘顾氏、柳氏居住。
姚氏产后气虚,身子骨还未渐康复,却瞅见丈夫怀里搂着另一个美娇娘,姚氏心气高,成亲不过短短两年,哪里能见得昔日枕边人躺在别人的玉藕里。姚氏心一横,带着襁褓中的温青延回了娘家。温显阳劝了几次都吃了碰壁,索性回家同姨娘们盖棉被聊天。
姚氏在娘家呆了俩月,本是吃准了温显阳的个性,怕没了自个儿身价,想着晾上他几日。哪晓得温显阳转了性,愣是没来告饶认错,姚氏在娘家等啊等,温府那边却传来柳姨娘怀有身孕一事。姚氏如遭雷劈,脑海中警铃大作,辞别父母,抱着小儿回了温家。
姚氏心中有气,回府当日便唤来两个姨娘立规矩,晨昏定省,捡着事儿挑刺呵责。后来不知道那个嘴碎的将事情传到了温显阳耳朵里,温显阳不喜,至此也不愿踏足正房留睡。
定武二十九年,柳氏胎位不正,生产时大出血,卒。
定武三十年,顾氏落井,直至次日被打水的老妈子发觉,面色惨白,已无生气,卒。
定武三十一年,温显阳涉猎时摔断腿,姚氏不计前嫌,衣不解带的在床前,兼之尽心伺候公婆,温显阳感其诚,重归于好。次年,生下嫡二子温青寿。
定武三十三年,姚氏再次诞下龙凤胎:三子温青延同嫡长女温清婉。同年,温显阳纳刺史佟稚庶女佟蝉儿为妾,示为温府四姨娘。
次年,佟姨娘被查出怀有身孕,并于定武三十五年顺利产子,为温府四子温青钰。
佟姨娘的存在,是姚氏心头的一根刺,佟姨娘是南方人,皮肤白皙,轮廓娇俏,走起路来婀娜袅袅,迷得温显阳心口都软成了水。温显阳爱屋及乌,四个儿子里最喜爱的便是庶子温青钰,温青钰打小聪慧过人,教书先生也对这个小儿赞不绝口。温显阳偏爱佟姨娘母子,惹得正房里头的姚氏牙龈痒痒。姚氏想拿捏住她,偏偏佟姨娘行事规矩丝毫不差,别说她是刺史家的庶女,若说是正经嫡出的官家小姐,只怕也不过如此。
明的不行,使暗的也不成,姚氏同佟姨娘斗了一辈子,却偏是奈何不了她,只能掰着指头怏怏地过日子。千年水道流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好不容易熬到佟姨娘病逝,姚氏自己却也到了知命之年,底下儿孙也已满堂。
姚氏上了年纪后,却是喜静,每日的晨昏定省,便成了底下的几个孙儿,行规矩、敬孝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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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儒心院归来,温络便恢复了晨昏定省的规矩。
这日天才敝亮,大丫环玉姻端着水立在榻前,待温络睁开眼,便伺候着梳洗。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玉琼端立在另一侧,笑着问道。
温络捻了小撮盐,再以清水漱口,接过玉琼递来帕巾,印了印唇角的水渍:“本是挺好的,若不是玉芙怕我受凉,三更时给我添了床薄被,只怕我还不会这么快热醒。”
北宸府家大规矩多,小姐闺房的外间每夜都会有丫环轮流守着,方便主子传唤时能就近伺候着。
玉芙闻言,羞赧道:“小姐尽会拿话排喧我。若不是小姐贪凉,睡觉前不肯盖褥子,玉芙哪里用得着将姑奶奶送的鎏金暗纹缎面褥子拿出来,那是奴婢原本打算等小姐出嫁时候,给小姐压箱底用的。”
玉芙是温络身边的二等丫环,掌管四季衣服和物什。
温络本是一句玩笑话,哪里曾想到玉芙考虑得这般遥远,因为不受老太太宠爱,三房的赏赐向来都是捡着别人剩下的挑,温络的首饰盒里除去母亲苏氏生前遗留下来的,便是家宴时,老太太寥寥地赏赐。
好在温络有个嫁得好的亲姑姑,每次回娘家省亲,总是不忘带些京里时下流行的物什给温络,有时候是镶蜜玥珠流苏簪,有时候是月形羊羔梳,上回拿回来的物件里,便有两匹鎏金暗纹缎子。
玉芙看那缎子价值不菲,私心想着若是做成襦裙被二小姐、三小姐她们瞅见,到时候去老太太那儿一哭诉,自家小姐的裙子怕是要穿在别家小姐的身上。既是如此,索性将那缎子做成被套,那般好的缎子,就算是给小姐作嫁妆也是极为体面的。
温络听完玉芙的话,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伸出食指点了点玉芙的眉心,却是笑道:“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都说绣品窥人品,这般平齐细腻的针脚,玉芙以后定是个伶俐通透的管家娘子。”
“小姐尽是打趣奴婢。”玉芙跺了跺脚,羞赧着跑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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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梳洗打扮,赶紧赶慢的到了儒心院。玉姻扶着温络,穿过抄手游廊向正堂走去。
才走几步,却见一抹紫棠入了眼帘。来人挽着架子头,珠笙步摇随意插在发髻间,走起路来姿态娴雅,步步轻盈。
温络对着来人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自己来到大周朝不过月余,脑袋瓜里知道的人名跟脸蛋根本对不上号,正想着这是哪一位自家姐妹,却只见身旁的玉姻冲来人福了福身,恭敬地唤了一声:“二小姐。”
二小姐温瑾乃大夫人秦氏嫡出,往上有个庶出的姐姐温元,往下还有个妹妹温玥,但三个女儿里,秦氏最怜爱的莫不是这二小姐温瑾。
温瑾走近,嘴角含着笑,站在离温络一丈开外的地方,眼睛直勾勾的上下打量着温络,捏着帕子印了印嘴角微不可见的汗水,朗声道:“方才阿扇跟我说看见了五小姐,我还当她是眯了眼,却不想走近了一瞧,还真的是五妹妹。妹妹身子可利爽些了?可别吹了风又受凉了。”
温络这才发现,温瑾的眉心印着浅浅的美人痣,年纪不大,模样倒是清秀可人。温络朝温瑾福了福声,温声道:“劳二姐姐叨念,络娘的病已无大碍。”
听温络这么说,温瑾舒了口气,好似真的将温络的病放在心上似得,听说已无大碍,上前两步挽起温络的手,自顾道:“你落水的那日,恰巧是我被父亲禁足的日子,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得了恩典放了出来,私心想着定是要去蕖芙阁看望妹妹。哪曾想到蕖芙阁还没去,自己倒是病倒了,虽说是个小毛病,但是母亲不放心,拘着我怕我把病气过出去,这么一耽误,倒是妹妹生病的这些日子,姐姐我竟没得一日去看望。今儿个见着妹妹身子大好,姐姐别提有多欢喜,还希望妹妹不要生姐姐的气才好。”
温瑾有没有被禁足温络并不知道,但是方才她的反应温络算是看明白了。先是离自个远远地,被温络发现后便不得不走近来打招呼。怕被病气过到,拿着帕子故作擦拭汗水,实则压着鼻尖生怕被传染似得。听温络说起身子大好,便故作亲昵想着关切一番,以免影响姐妹间的情谊。
温络被眼前这个十二岁女童的心智吓到了,瞅眼瞧见温瑾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再看看她握着自个儿的手,心里委实有些膈的慌。
“五小姐,我们二小姐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就算是被大夫人拘着养病,也不忘想着去蕖芙阁看望您。奴婢在一旁看见,也求着菩萨显灵,只盼着您身子大好,也不枉费我们二小姐的一番苦心。”温瑾身边一个名为阿扇的丫环开了口。
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好像温络的病能好,全是温瑾用意念医治似得。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好不和谐,温络有些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掩口娇笑:“姐姐这话说的络娘可不爱听。姐姐待络娘好,温络怎会不知,又岂会因为姐姐抽不出身而有所怨念?”
温瑾道:“几个姊妹里,还属妹妹最知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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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说笑间来到了正厅,有丫环打帘子方便二人进屋,温络同温瑾一前一后走近,便瞧见两旁的梨花木上乌压压地坐满了人。众人瞧见温络,脸上多少带着几分诧异。
“五姐姐快来坐。”末座上一个梳垂鬟分肖的姑娘冲温络招了招手,满脸欢喜的瞅着她。
那人温络是知道的,六小姐温玥是大夫人秦氏的小女儿,因娘胎里出来带着胎记,自幼便不讨温青延的欢喜。又因着其他姐妹相貌姣好,呆在一起时难免要互相比附,久而久之,性子同其他姐妹比较,倒也显得疏离冷漠。
温络却是个特例。
温玥对自己胞姐温瑾态度平平,对温络却是真心实意地欢喜。假温络腆着脸享受着真温络的特权,坐到了温玥的左手边。
温瑾见自家胞妹尽顾着同温络说话,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面上不由有些讪讪,冷哼一声,不痛快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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