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ost Love

　　等我再次见到Doctor，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我也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这种超越人类寿命极限的经历。呵，倒忘了我现在不是人类。

　　清醒时我就想，他是不是把我抛诸脑后了。

　　这里的空间相当窄小，我的日常无非是从悬浮的平躺状态改为侧躺，牢笼中的牢笼。我本以为能直接进入休眠状态，科幻片不都是这么拍的，主角执行秘密任务，一觉醒来过了几百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总归不是像我这样，清醒着被“囚困”。

　　幸好我没有幽闭恐惧症。

　　TARDIS给我留了些打发时间的东西，Doctor绝对不会喜欢的那种。她想我做什么，我大概了解一点，但首先，我得离开这里。

　　“Dan，我来接你了。”

　　Doctor？

　　是幻听还是……

　　这个该死的装置只能由他人在外部开启。

　　内部暗橙色的暖光悄然熄灭，许久未见的自然光竟有些刺目。而在此之前，Doctor在回收装置之后，整整在它面前立了一个小时。这不是个好日子，刚刚TARDIS才经历了一次太阳风暴，仪表盘仍旧有些失灵，我到底该不该做这个决定？理智在与身体纠结，挺没劲儿的自我争吵，等最后回神，手指已经按下开启舱门的按钮。

　　舱门缓缓地往两侧分开，她睁着眼睛，手规规矩矩地摆在小腹，静止着像是收敛好的蝴蝶标本。无端地，Doctor后背颤了一会儿，他绕开视线，又说一句，我来接你了，曲着手臂轻轻把人搂起。

　　Doctor在抱着我。

　　是真的啊，他的胸膛的温度真暖。我磕在他肩头，大脑还带着迷重重的混沌，逐渐收紧的拥透着不可名状的悲怆，他的衣襟上沾满了眼泪的味道，是以那一瞬，我才恍若复生。

　　我能做什么呢？

　　我什么也做不了。

　　【欢迎回来。】

　　我刚踏进门，她便说话了。我回来了，我轻轻点着头，Doctor叫我暂时先保持安静，太久没说话了会伤嗓子。

　　他非常体贴，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任何时候都欢迎我去找他谈心。我倚在房间的墙上，床铺的边缘还留着浅浅的凹陷，宛若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睡觉——成了我最不想做的一件事，可能我以后都不再需要使用那张床了。

　　“你希望我跟着他，是吗？”甫一开口，喉咙便有种沙沙的疼。

　　【我从未给过你类似的暗示。】

　　“反正我无处可去。多娜呢？”留下来，对我反而更好，她怎么没等我回来呢？

　　【死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我说不上什么感觉，闭上眼睛，多娜的模样仍在我脑中清清楚楚。她是个好人，我记得我们相处的每一个情景，我还记得我之前超级期待跟她一起去冒险。所以只是、只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应该跟她道别的。”我说道。

　　【现在是公元3104年，她当然死了。】TARDIS觉得自己的说法没有问题，她补充了两句，【她在过去好好活着，只是她不能再和我们一起旅行了。】

　　“活着就好。”

　　心里放佛放下块巨石，我注意到这当中的时间差，不禁愕然，“也就是说，我困在那个盒子里整整1089年？”

　　【不，是546年，Doctor把你扔到了一颗无名恒星。】

　　可实际上，我并不需要花费那么长久的时间以及那么多的能量来完成“自我激活”。那段漫长的等待中，我“杀了”自己，很多很多很多次，灵魂无数次撕裂，再打乱重组，那最后得到的，到底是不是原来的我呢？

　　我叹了一口气，TARDIS，我现在可算不得“健康”啊。

　　【休眠装置在外面，他忘记了，一个特别小特别小的疏忽，你得原谅他。】她自顾自说道。

　　“可你知道。”

　　TARDIS咯咯笑起来，像极了天真的小姑娘，【好啦，我一直相信你。】

　　她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相信我，相信我什么？相信我“无害”吗？

　　【只是时间罢了，你会习惯的。】

　　#

　　以后三天，TARDIS都停在原地，而我也未跟Doctor见过一面。

　　【你在图书馆呆了三天。】

　　“没错，我的目标是把藏书全部看完。”Doctor的藏书浩如烟海，但我总能看完的，“话说回来，亲爱的，你这儿提供WIFI吗？”

　　【哼，无限WIFI，自动加载。】

　　那可真好，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旅游大全，扉页号称该书为全宇宙TOP100景点最详细攻略，为你安排最亲切的向导，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且附上难以置信的零事故率报表。看起来真不错，手指滑下目录搜索，问她，“给点建议吧，你觉得拉贡如何，热闹一点。”

　　【平平无奇。】

　　“有着海岸线蜿蜒曲折之最称呼的巴法海峡？”

　　【无聊。】

　　“糖果之乡？”

　　【你三岁吗？】

　　……

　　“行了行了，我谢谢你，TARDIS。我自己选，只要你不送错地方，就万事大吉，好吗？”任何谁被连连否掉所提的全部方案，心里都会憋着一股闷气，我随意拉开一页，戳着第一行那个星球道：“就卡奇瑞，我不管了。”

　　【嗯哼，保持住。我喜欢你发脾气的样子，像你刚来的时候。】

　　真是，我懒得跟她说话，抬脚往控制台去，Doctor最喜欢的地方。跟往常一样，他穿着卡其色的大衣，弯着腰，电光噼里啪啦闪，正在跟台上的一个拉闸较劲。

　　“Doctor。”我喊他一声。

　　“嗨，Dan。”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右手利落地一翻护目镜，直着手臂冲我摇手，“你看起来精神多了。”

　　“你瞧着也不错。”我稍微提高一点音量，我自认为恢复得不错，Doctor看着也好，很有活力，不像我们三天前那次见面。哪怕只是表面精神也好，起码代表我们已经有了掩饰的力气不是。

　　“你知道卡奇瑞星吗？”

　　“当然了。”

　　他一甩头，抓着上边得显示屏拉下来，手指虚点着屏幕，“看这儿，坐标3-2-3，9-7-4，卡奇瑞星，利古拉星系。那里的大海是紫色的，海浪卷着宝石冲上沙滩，最有意思的是‘颠倒巷’，绝对不能错过，怎样？”

　　很好，达成一致，Doctor兴奋地围着控制台设定空间参数，洋溢的热情同样点燃了我，心脏不可遏制地怦怦狂跳，这可是我第一次星际穿越，“Doctor，可以让我来吗？”

　　“我的荣幸，Dan。”

　　两只手握着同一个启动闸，一齐拉动！

　　“卡奇瑞星，Allons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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