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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那日之后我也渐渐了解这几大门派,南地太华,北地青丘,西地崇吾。说是门派其实也不算贴切,因其并不参与江湖纷争,又独据一地,更像是某种部落,便是世人眼中的修仙之地吧。
而寻常百姓鲜少有人知道这些门派的存在,能入得此处学习的,非富即贵,要么皇室,要么巨贾,普通百姓万万摸不到门槛。
这日我闲来无事逛到一处竹林,竹叶青翠,长得极好。林中有一条小径通往林子深处,初春的天还有些微寒,那竹叶却长得极为茂密,鲜绿得好像润了水一样。我颇为欢喜地一头扎进了林子,我和南南住的屋子后面有一小片竹林,整个不归崖恐怕只有那片巴掌大的地方种着竹子,又因着终年天寒地冻,那竹林显得极度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然而我跟南南依旧很喜欢,那是白茫茫的雪山上唯一一抹鲜活的色。
所以我在见到这方肥沃的竹林的时候自是格外欢喜的,早把徐江叮嘱的那句不要乱跑抛到了脑后。我已经好几日未见过徐江了,他似乎对太华的经阁格外感兴趣,几乎就是在那里吃在那里睡。
我顺着小径往林子深处钻,林中的空气很清新,弥漫着一种青草的淡淡芳香。顺手扯下一片竹叶置于鼻端深深嗅了一下,叶边的锯齿扎得我鼻尖痒痒,一路空旷的小径却在我拐过一个转角后出现了一大块青色岩石,石面平整,像一方天然形成的床榻。我抚了抚光滑的石面,蓦然想起那日徐江头枕青石闭目浅眠的样子,于是翻身躺上了巨石,学着他的模样闭上了眼。
微风拂过竹林扬起婆娑的‘沙沙’声,让我恍惚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然而在这美好氛围的熏陶下,我显然高估了石块的面积以及低估了我自身的体积,一个翻身,搅碎了我一池春梦。这块巨石很高且窄,我一翻身直接从石头上滚了下来,随着我坠地的‘扑通’声,还有一声闷哼响起。
巨石虽高,我坠地却不疼,疼的是被我结结实实砸中的肉垫。
我满面无辜地看着眼前七窍生烟的黄公子,感叹实在冤家路窄。
“嗯哼?”黄公子黑着脸挑眉。
我不知道这句嗯哼到底有几个意思,但是约莫一猜也知道他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会从石头上摔下来,又为什么不偏不倚地砸在他怀里。
我是在他怀里的,而且是极标准的公主抱,落地时他条件反射伸手接住了我,不然这凶猛的一下子直接砸到他腿上的话,我不难想象可能会砸断他的命根子。
我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颇有些抱歉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从石头上滚了下来,不知道你在下面。”
“呵。”黄公子冷笑了一声,“你的眼睛是长在肚脐眼上么,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你看不到?”
你像个贼似的躲在这,能看到个屁。我心里暗暗诽谤了一句,面上仍旧保持着歉然,跟南南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程度的嘲讽我早就免疫了。
“我真的没看到...”
“够了,”黄公子出声打断了我尚在嘴边的解释,“你三番两次的戏弄与我,当真是...当真是...”想必他是愤怒到了极点,‘当真是’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个合适的形容词。
我不知为何这时脑子又抽了,默默地接着他的话说了句,“反了天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是南南常念叨在嘴边的话,我条件反射就顺了下来。
黄公子果然更生气了。
他几近狰狞地冲我笑了笑,“你果然是故意的。”
我意识到不妙,拧着腰想从他怀里爬起来,谁知他一把掐上了我的腰,用力之大,若是掐在脖子上,定是能扭断我的脖子。
“呵...屁股受伤了,那我倒要好好检查一番。”他翻手将我转了个身横置他腿上,话音一落就要来扒我的裤子。
我大惊,这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的节奏啊!
“你个登徒子!流氓!卧槽你放手!%¥@#¥@!@#....”我哇哇乱叫且剧烈挣扎着,这要是让他扒了我的裤子还得了???
让我意识到最不妙的是,他是真的要扒我的裤子,不是做做样子吓唬我,我气得几乎想一头撞死他。
然而他终是没有成功扒下我的裤子,我正张牙舞爪着胡乱扑腾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提着衣领像拎猫一样拎了起来。短暂的天翻地覆之后,我被扶着站了起来。
“黄兄,你吓着她了。”这温软如玉的嗓音,项公子。
我不自觉地往他身后蹭了蹭,挨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黄公子只手撑地一跃而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斜了我一眼,“逗你玩而已,看你吓得,我像那种登徒子好色夫么。”
我几乎被他气乐了,行,你不像,刚刚扯我裤子的是只大猩猩。
我在心底狠狠地诅咒了他一番,面上却不搭理他,这家伙来真的,我又打不过他,自然不想自讨苦吃。
他见我不说话大约也觉得无趣,向项公子道了句“告辞”便转身走了,临走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瞧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待他走远了,我慢慢地从项公子身后蹭了出来,“谢谢你...”
又一次得他相助,我心中不觉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他微微颔首,道了声,“客气了。”并未多说什么,表情淡淡的。
一时无话。
我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其实我问这句话现在想来挺白痴的,为什么在这啊,不是太华的弟子不就是太华的客人,真是废话。
项公子却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我的废话,“我受师门之命前来,有要事与太华掌门商讨。”
“哦...”我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了。
项公子点点头,便拱手告辞了。我待他转身走了三四步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急急忙忙地开口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项公子闻言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项怀墨。”尾音有丝上扬,吐出的句子却温软。
项怀墨,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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