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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袭
太医院。
冉未把染满鲜血的细针扔进了白瓷盘子里,猩红在白色里晕开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花儿,床上旬槿白已经醒了正在喝医正大人端上来的汤药,阿胶的味道很浓郁喝得旬槿白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此刻脸色惨白一边喝药一边给柒柒擦眼泪的人冉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你倒是醒得快!我还以为你没死在战场上觉得不尽兴呢!”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冉未现在觉得旬槿白类似自杀的举动让他很不痛快!他平时很少发怒唯独身边人们因为不要命的愚蠢举动导致重伤的时候,比如现在。
“你缝第一针的时候我就醒了,只不过一来动不了,二来柒柒在给我喂药所以没敢吱声。”旬槿白拉拉冉未的衣摆讨好地笑着。与千重雪的重逢实在太突然,她来不及多想只想着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它拿到手即使那会使她掉进某个设计好的阴谋里。
“可是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一直在找几乎将漠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怎么这么巧合就在那个哈巴狗手里?还这么简单就拿到手了?我不相信那个一直在跟浩渊爹爹较劲的哈巴狗不知道千星雪是旬家的东西。”戌雪坐在床尾看着他们脸色不太好看。
“他在离间我跟圣上,就用千星雪的流言。‘请君入瓮’倒是用了些脑子,他大概是想看看我明知是计还要跳进去结果身败名裂的下场吧!既然他胃口好想吃掉我那就让他来吃吧,不过吃不吃得下就由不得他了。”旬槿白抄起千星雪迈出了太医院的偏殿步履有些虚浮背影却依旧坚毅而稳重。
太医院正门停了静安王府的马车,她看了看自己的燕青飞没在不等冉未开口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跳了上去。
“这跟你说的不一样!”上了马车柒柒便低声说道,用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激动的情绪。“你说‘用一点血醒剑’,结果哪里是‘一点血’了!”
“这是‘初醒’,从爹手里传承过来这是必须的仪式。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不要生气了!”她讨露出有点虚弱的笑容揉揉柒柒的头发,却被对方躲过缩到角落里生闷气去了。
“活该!”戌雪也很不满她的隐瞒,但还是把膝盖借给她闭上眼睛不再与她交流。
车厢里安静下来旬槿白只能枕着戌雪的膝盖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马车还在缓缓行驶,车厢外面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那是类似在战场上被敌人包围时才能感到的压抑感,漆黑的马车里非常安静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借着阴暗的月光她看到柒柒对自己比了几个手势,意思是由她们做饵逃出去再由冉未和季之护送她回静安王府。
柒柒打完手势也没等她首肯两人便纵身跃进夜幕中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马车行驶的声音里夹杂着的两股远去的细小脚步声。马车的行驶加快了,旬槿白坐在马车中集中注意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当箭哨声划破夜空的时候旬槿白纵身窜出离了马车,车外围着的黑衣人持刀而立街道两边的围墙上站满了弓箭手,见她跳出马车拉满的弓箭一致向她射去,同一时刻她轻巧地跃起避开满天的羽箭后快速后退直到背后挨到季之的肩膀,一边的冉未捻起一把银针向墙头撒去两排弓箭手应声而落。
站定的旬槿白拇指摩挲着箭头上的一个“明”字笑容变得阴森起来。那哈巴狗想法到时不错,除了想引起宏文帝的猜忌外还不忘在自己这里加一把火,他还当真以为旬家人都是傻子不成?
“槿儿快走!”刀光剑影间季之的喊声听不分明,不过却引来了旬槿白的一声苦笑。
“走不了了……头晕好想吐……”说罢扶着膝盖干呕起来,一边呕还一边不忘拿着未出鞘的千星雪撂倒冲过来的黑衣人。
“你不会喝酒了把!”冉未一脸震惊,在太医院给旬槿白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当时他还以为是戌雪身上的没想到……
“唉?才么有,我只是喝了几杯,几杯甜梨汁而已。”
听到平日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撒娇一般的回答冉未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什么甜梨汁啊!那可是宫里藏了四十年的‘白梨甜’后劲大的连夕拾都头疼!”
“不是吧!戌雪竟然也会有搞砸差事的时候?”一旁的击季之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瞠目结舌,他格挡开对面的攻击无奈地对冉未使了个撤退的眼色。
屋漏偏逢连夜雨,情况变成这样又能怪得了谁?扶住旬槿白的肩膀冉未带着她几起几落上了近旁不知道是谁家的屋顶,但身后的脚步声却告诉他他们并没有逃离危险,但冲出了大规模的包围还是值得庆幸的。以自己的脚程身后的饭桶们未必追得上,这样下去应该能撑到王府。
现实却并未乐观起来,身后追来的羽箭迫使他们停下了脚步。体会到后悔滋味的冉未难得骂了句脏话,身为主管医疗的他功夫是十二将里最弱的,只是逃跑的话还没问题可若要硬碰硬他可没有把握,他将旬槿白护在身后紧盯着黑衣人的动作一动不动。早知道会这样就留在太医院了,现在可好别说旬槿白醉了,就是她没醉现在的身体状态也禁不起这种折腾。
“听我说,戌雪和柒柒现在应该到静安王府了,这会估计大家也正在赶过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别管我快去跟他们会合!”在旬槿白耳边叮嘱冉未盯着欺身上前的黑衣人抽出了横在腰后的短剑低吼道:“快走!”
吐过之后晕眩感稍减但失血过多带来的疲惫却纠缠不休,左手的伤口火辣辣的烧灼着力量仿佛从那里被抽离,旬槿白觉得自己的动作比起平常来迟钝得像只乌龟。如此狼狈的样子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如果自己还能活着回到家的话大概会被天一念上一晚。她知道呆在这里也只能拖后腿,于是老实地转身跑掉了。
身后逃过冉未阻挡的黑衣人依旧紧咬着不放,眼看再有两个街口就是静安王府了迎面又出现一队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该死!”猛地改变方向向左拐去身后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让旬槿白一阵烦躁。躲进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终于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之后旬槿白靠着破败的墙壁开始急促地喘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空气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隐藏在黑暗中脑袋晕沉沉的,她现在一步也不想动,比起像是无头老鼠一般乱撞兴许呆在这里等待天亮更明智一点。但是对方并不想成全她,远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跃上面前的高墙口中嘀咕了句“叨扰了!”跳进院内,落地后纵身推开房门钻了进去。
屋内一室寂静,旬槿白背抵着房门一边注意着屋外的情形一边打量了她现在的处境,看也没看就钻进来眼睛适应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钻进了这个小院的正房,三间的正房里面似乎燃过熏香淡淡的梨花香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本该舒缓神经的香气让她内心“咯噔”一下,在确认了屋内只有她自己的气息后才放下了心,然而心还没沉到肚里一阵夹杂着怒气的响亮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外,身体快过思想旬槿白一个鱼跃跳上了卧室的床,而这让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痛恨自己当时这“没脑子”的举动。
房门“啪当”一声被踹开,紧接着又“啪”一声被摔上,愤怒的似乎像是要将地面踩穿而踏出的脚步声音洪亮得让旬槿白觉得自己的脚都开始抽疼起来。“咚”这是用力坐在圆凳上的声音然后是“哗哗”的倒水声和茶水下肚的“咕咚”声,“当!”圆凳似乎被泄愤地踢倒在地而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向寝室而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旬槿白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办,床下陷的弧度和面前横躺的纤细人影以及比方才略显浓郁的梨花香截断了她逃跑的时机和路线。
旬槿白蹲在床靠外这一边的角落,纱幔垂落下来使得人站在外面是看不到她的不过横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确正跟她打了个照面,因为云朵的遮掩现在室内一片漆黑她看不清床上人的面孔,而此时她对于处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还有心情佩服一个普通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竟然可以准确地躺到床上而没被绊倒的自己有些无语。
床上的影子一动不动而旬槿白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果断地抬手准备将对方打晕以便为自己逃跑扫清道路,但倾身过去的当那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放在耳畔的手微动,直觉到危险的气息她冲着对方脖子下去的手换了个方向一把按住了那个人已经平移到耳畔的左手,受伤的左手虽然迟疑了一下但紧跟着用小臂压在了对方的右手,手腕抵在对方的喉咙以防对方尖叫,整个身子因为这个动作使姿势看上像是要将对方压在床上一般。
手上的触感与自己完全不同,滑腻的皮肤、柔软的骨骼让她仿佛受到了不知名的吸引不自觉摩挲了几下,又马上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失礼于是压低嗓音尽量温柔地说:“我不是坏人只是需要借此躲藏一下,冒犯了小姐还请见谅。”失血又跑了将近半夜,她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带着嘶哑而慵懒听了让人不自觉脸红心跳。
她不说话身下的人只是绷着身子警惕着,她一开口对方竟拼命挣扎起来,力气大得让她惊讶。
屋外突然有不自然的沙沙声传来,被分散了注意力的旬槿白这才发觉外面至少有十几个人的气息在靠近。顾不得身下人是女孩她几乎将身体压在对方身上才止住了对方的动作,声音不再是温和的劝说而是平时军营里惯用的强硬命令“听话,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我马上就走,你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我走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亮之后再出来!”
话音未落已有黑影闯进屋内,旬槿白在身下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冒犯了!”便摸走了对方左手里的一把钢针。一个甩手两个人影应声而倒,紧接着又有人影跟进来抬手又是几人倒地,利落地跳下床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起落引着屋外还在靠近的人影随她一同离开小院。
向前逃出百余米后她扬手打算将最后一枚暗器抛出去却隐约觉得手里的触感不太对,迟疑间黑衣人明晃晃的的九环刀直冲面门而来,侧过身子躲过了致命部位但刀擦着右肩滑了下去。旬槿白觉得右臂一阵发麻意识到大概刀上伤喂了药,冷汗从额上划过又一次与死亡擦肩,她觉得眼前发黑,正在考虑要不要感慨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是死在战场上的时候,背后便传来了熟悉的箭哨声,她知道自己安全了便松了全身的挣扎倒了下去,意识消失之前她感到被人拎住了后脖领于是抱怨了一句“天一,来得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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