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碎

　　时间好象一下子停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逃。楚嫣安静的躲在他的怀里，他是谁？ 时间好象一下子停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逃。楚嫣安静的躲在他的怀里，他是谁？楚嫣看不清他的脸，可是这不重要，他的怀抱好温暖，她好累好想好好的睡一觉。突然他站了起来，他送开她的手，然后对她微笑然后开始转身奔跑。楚嫣挣扎着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他，可是她就是停不下来的追，她一边追一边往下掉眼泪。可是他只是往前跑往前跑，在黑暗的小路上，没有回头没有停下，只是跑只是跑，直到从她眼里消失，直到她迷失了方向无助地慢慢地蹲在地上，然后突然的她脚下的地裂开大大的口将她吞噬进黑暗......楚嫣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梦。她看着天花板感觉一滴豆大的冷汗正顺着额头慢慢划下。天刚蒙蒙亮起，楚嫣软软的从床上坐起，然后慌乱的摸索着床头的康康，她抱起它才不再感觉慌乱。前额的头发被汗水湿湿得沾着。楚嫣轻柔的掀开被子跺到窗口，推开窗，风就那样从外面的世界吹进她的房间，又是一个春天了呵，风掠起淡色的窗帘，薄纱轻盈。楚嫣就赤脚站在窗口微微的寒意让她开始越加清醒，她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梦，梦里的男孩子？楚嫣抱紧怀里的毛绒小熊，“他是谁......”
　　日子还是正常而安静。楚嫣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每天上学放学，每天跟小语一起离家回家。偶尔易泽西会来接她们。楚嫣觉得他跟她就像两个同时在梦游的人，她的初吻，16岁的深秋。楚嫣想也许是第一次所以自己才会觉得那样特别，而对易泽西呢。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吻，就想忘记许多他交往过的女生一样，因为他还是那样自然的跟她生活在一起，很正常很正常，正常的连楚嫣自己都觉得那只不过是梦一场罢了。楚嫣想，也许对每个人都一样吧第一次永远是最刻骨铭心的。而易泽西对筱儿，他第一个喜欢的女生也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在新年大扫除的时候她无意间看见他平时锁着的抽屉里还安静的放着她的照片，那张小语也有的照片。楚嫣紧了紧围巾，从车里下来走进校门。“春天总算来了哦，阳光都暖和起来了啊。楚嫣你就那么怕冷还裹这么厚的围巾哦？”小语将自己缩在高领里的脖子努力的往上伸了伸看着楚嫣说到。楚嫣只是微微笑了笑，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是易泽西把围巾围在她脖子上的，说早上还是会有点冷。“喂，想什么哦？跟你说话呢。”“哦，恩，没什么。走吧要上课了。”
　　高三的日子开始变的异常繁忙，其实在高二的时候楚嫣跟小语就一起选了理科。楚嫣还记得当年的易小语认为在理科班以她的花容月貌一定是稀有中的稀有。一定会颠倒众生。可是楚嫣自己却知道，她不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理科，她的文科其实很出色的。只是她一直知道易泽西他也是念理科的......最后的几个月了。楚嫣突然发现又是一个三年，初中，高中。自己已经17了，只是易泽西偏偏大了她4岁。于是每一个三年，他们都未曾交集过。努力吧，楚嫣想，总有一天自己可以赶上他，当他跟她都不再被时间搅和得团团转的时候。虽然是高三，虽然是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会有很多执着的男孩，可是对楚嫣来说，这些似乎再也如不了眼了。高三的自修课总是这么多。太阳落下，春初的傍晚还是好冷。楚嫣依旧坐在靠窗的位子，低头看着书。突然她的手机震动吓了她一跳。楚嫣放下笔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是小语：“嗨，想考什么啊？”楚嫣晃了下脑袋，考什么。对啊，考什么呢？她知道，那个诺大的航空公司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虽然这么多年自己在易家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当作了易家的公主，可是，楚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排斥这个身份的感觉，自然她也不想朝那方向发展。“不清楚啊。”楚嫣回答。然后放学的铃声响起，但还是有勤奋的学生仍旧埋头苦读。楚嫣却照例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因为她想早点回家，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易泽西不是来接她们就是已经在家了。楚嫣被这种一下子从她脑中闪现的理由吓了一跳，自己为什么这么期待。想他？楚嫣不想承认，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老师眼中最好的学生在这个时候还会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可是，就像控制不住一样，时间越过她对他的思念就越深，甚至在某个时候她的思维会呈现一片空白，楚嫣被自己这种越近紧要关头却越发深的沦陷吓坏了以至于她开始有点莫名的沉闷。楚嫣跑到楼下小语已经在车里等她了，是老王的车。“怎么了啊，看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开心，恩？”“哦，没什么...没事....”楚嫣没想到平时那么调皮的小语都发现自己的异样了，可是爸爸没发现，馨姨没发现，他，也没发现。楚嫣不知道要怎么跟小语说，她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想她哥哥了么，或者说，是喜欢。楚嫣知道，那个已经是喜欢了，牵挂着，惦记着，在这个时候没有减少甚至加深。“恩...算了。嘿嘿，我们一起这么久，死党可不是白当的，我懂~~~”小语坏笑着凑近楚嫣，用手点了点楚嫣的心口。楚嫣看着凑近自己的脸，跟易泽西那么像的一张俊俏的脸，突然闪现那晚的画面，同样那么贴近的一张脸。楚嫣觉得自己已经分不出这是她还是他，好像的两兄妹！慌乱的推开小语转头看着窗外。她发现外面居然飘起了雪！今年的第一场春雪。好轻柔的雪，在昏暗的暮色中显的格外洁白耀眼，外面的世界突然变的这么梦幻，这么童话。“小语，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芭比娃娃，还有我们一起设计的并且做出来的小衣服。”“恩，当然记得，我们一起去偷五嫂的针线盒，我还把自己的那件白色小衬衣给剪了为了给她做一件白色的舞裙，你为了跟我比居然也剪了自己的小裙子，还给她做礼服呢。呵呵。”“呵呵然后我们拿着自己设计的小衣服给馨姨看。”“结果，那一年夏天我们居然都没有添新衣服了。嘻嘻......”“小语，真的好喜欢那种自己设计衣服然后亲手缝制让自己的娃娃穿上的感觉了。”“嘿嘿，小时候就透出严重的贤妻良母感情了哦。”“哎呀，你正经点啦。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一种被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热情正在一点一点的膨胀~~~？！”楚嫣调皮的挤着眼睛，然后学着小语的坏笑凑近她身边。回忆跟小语一起的童年楚嫣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自在。“恩~~~”小语很配合捧起楚嫣的脸一脸深情“我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创作热情，哪怕是我如此年轻美丽的外表都无法抑制住。噢！”“你的脸~~~~”楚嫣认真的看着小语的脸捏了捏。“完美！有弹性！年轻人嘛，跟你们不一样的啊。”小语可是无限陶醉。“好像有点小雀斑。恩~~~”楚嫣咧开嘴。“什么哦，你居然公然向未来的设计师易小语小姐挑衅！”“oh,yer~~~"网上不是流行说只要找个会炒蛋饭脸上有点小雀斑的女孩做老婆就好了的啊。”........打闹着回到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五嫂撑了伞站在门口等着，看见车子驶进大门又急急朝着走去。“别闹了楚嫣。大师要发火了啊！”楚嫣推着小语走出车门。
　　饭桌上，今天的小语突然有点安静，因为易馨跟楚之江也很安静。五个人都各自埋着头吃饭。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好一场春雪呵。“泽西，你姑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也已经跟你们校长谈过了。我...”易馨抬起头看着依旧埋头吃饭的易泽西，“我想，待在国内的大学，再好也是浪费，不如早点去你姑姑那里，在英国认真的进修....泽西，飞机票我订好了，17号就去吧，那边19号可以入学。”“这么急啊！17号！不就是后天吗？妈，你就算赶他去投胎也不用这么急吧？”“胡扯！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哥哥。”小语吐了吐舌头。“楚嫣，你说妈是不是更年期了啊？喂，楚嫣！？”小语看到旁边的楚嫣正在碗里翻来覆去的拨弄一颗青菜，“哦，恩。恩......”
　　回到房间，楚嫣打开暖气，她觉得这场春雪下的格外的冷。楚嫣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窗沿上已经积了一抹白色的积雪，玻璃上有淡淡的雾气,看不见楼下的院子跟那些玫瑰藤。楚嫣忍不住伸出食指在上面写下一个西，然后看着那个方方正正的“西”字被蜿蜒下的水气划下破碎的痕迹，渐渐的被房间里暖气重新覆盖，消失。想萧亚轩歌里唱饿那样：我始终学不会控制我的呼吸，在玻璃窗上呵出你美丽的名字......“真的要走了么？要多久？三年还是4年？还是...更久。真的要走了么？”楚嫣转身踱到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桌子下面的一个抽屉。那里有妈妈的照片，楚嫣小心的碰起，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这个抽屉了。照片上的女子，没有易馨难以掩藏的优雅跟温婉却也大方秀气。楚嫣看着母亲唯一的照片，那种莫名的心痛慢慢萦绕而来。楚嫣突然想起母亲当年离开的时候正是父亲上班的时候，她抓着母亲的行李喊着妈妈，可是母亲还是流着泪拉着行李走掉，头也没回，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蹬着小腿哭到父亲回家。就好像搬家的时候因为要搬到爸爸新娶的阿姨家所以父亲不准带着自己的小狗，自己趴在父亲的车窗上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狗在后面一路的追着自己边叫边跑，小小的楚嫣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小狗边跑边小，她除了默默流泪什么也不能。那种心痛就像被活生生的夺走自己唯一的东西一样，那一刻任何感情都变的脆弱，任何牵挂都变的无力。回忆一下子全部赤裸裸的展现而开，泪水是被记忆发酵出来的浓浓伤感，顺着脸颊不可抑制的汹涌而下，这么多年来成长早以变成一面可怕的屏障让她学会不要轻易流泪，因为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可是那种失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楚嫣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像愈合了的伤口虽然已经不痛可是留下的却是一记想忘却不能的疤痕......楚嫣讲照片放回小匣子却看见匣子里的那颗美丽的纯黑碎石，是几年前的春节馨姨从爱尔兰带回来的新年礼物。当时为了这个跟易泽西抢了好久，楚嫣不明白当时还是小男生的易泽西干吗要跟她抢这颗碎石，而且还是条脚链。楚嫣小心的抚摩着它细细的链子，透明黑的碎石安静的在灯光下闪现着迷幻的光亮，美丽的过分，刺的楚嫣心乱乱的疼。楚嫣站身，小心的将它放进口袋，又只穿了薄薄的睡衣跑了出来。房间的暖气正懒懒地散着热气...
　　易泽西打开行李箱准备收拾行李了，可是他却看着房间发呆，终于要离开这里了，他突然想起楚之江带着女儿来的第二个晚上，还是小孩的自己也背了包要出走。可是在走廊拐角处碰上小小的楚嫣，易泽西看了他一眼径直想下楼去可是却被楚嫣叫住了“泽西哥哥，你要去那儿？”“不关你的事。”“外面很黑会有毛鬼的。”“毛鬼？”易泽西转身看着身边的小女孩。哼，一个连魔鬼发音都不准的小P孩。易泽西想。“你走开啦。”他绕过她加快脚步，可是小楚嫣却追了过来，拉住他的包包“泽西哥哥，你去哪儿？你带我一起出去玩那。好不好。”“哎呀你烦不烦啊，走开啦！”易泽西一把把她推开，楚嫣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咧开嘴“哇”的一声把楼下的易馨给哭了上来......那是自己第一次想离家出走却被楚嫣莫名其妙的拦截了，“呵，这个小丫头。”易泽西想着想着嘴巴忍不住微微上翘。“在想什么啊？想到都笑起来了？”易馨抚摩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行李箱发呆的易泽西。“没什么。”易馨看着儿子脸上满是无奈跟不舍，这个在她眼里是孩子的小男生如今已经长的比自己都高出一个头了。他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倔强，她知道当初他不能理解跟赞同她的再婚，可是当时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阻止什么只有默默的忍受跟无声的抗议，哪怕楚之江对他多么好，哪怕楚嫣跟自己相处的多么好，他只是从不承认从不理会。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易馨一直感觉的到在他心里复杂的情感，以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从小到大他都是那样沉默，他不会拒绝她为他做的任何安排甚至从不问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的易泽西总是这样沉默，沉默到让她心痛。“泽西，妈突然做这个决定，你，你不问问妈为什么吗？”“恩，出去也好。反正在这里也是一样。”易泽西挪了个地方，他不习惯易馨那样温柔的抚摩着自己的脑袋，“妈，坐吧。”易馨在他身边坐下，面对他易馨总有无限的愧疚，自己总是那样的忙碌，做为一个母亲她几乎没有时间料理过他任何事情，她跟他请最好的保姆最好的老师，她给他最好的生活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亲自为他做什么。“泽西，妈，妈有些话要跟你谈谈。”易馨看着他，“你知道，妈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楚嫣看做自己亲身女儿对待，而你楚叔也早已把你跟小语当作他自己的孩子。”“妈，我知道。”易泽西低着头把玩着茶几上的杯子，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这么多年了，他虽然从不曾表示什么可是他真的也喜欢楚之江，只是他不喜欢易馨在他面前提他。“泽西，妈跟你楚叔都老了，尤其是你楚叔...”易馨看着头顶的吊灯，“医生说，最多熬不过几年了。”易泽西猛地扭过头，手里的杯子因惊讶而摔落在地毯碎成零落的瓷片。他看着身边的易馨，泪从她开始有鱼尾纹的眼角蜿蜒而下，“是帕金森，最多大概也不过几年了。你楚叔他说不想这近二十年打下的江山跟易家的苦心经营几十年的K-Sumy就这样后继无人了。所以，泽西，妈跟楚叔希望你能够好好去深造，之江说若等你学成回来，他就算走也能走地安心些。”易泽西拥住啜泣的易馨，什么也说不出口.....
　　易馨走后，易泽西看着被自己弄的有点狼籍的房间感觉到莫名的空虚跟微微的寒意。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遥控打开暖气。
　　楚嫣站在他的房间外面，像许多电影情节里那样，举起手却敲不下去，然后帅气的男主角突然打开门，不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感觉门外站着谁。“进来吧。”这回是他先开的口，也许是快离开了吧。易泽西，不管自己当初无法容忍跟接受家里莫名的多出两个人，也不管自己当年是怎样不理解易馨。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毕竟是自己的家，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也早习惯了这样的家。虽然嘴里不说但每个人都一样，尤其是孩子们。哪怕当年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跟权利说“不”。对楚嫣易泽西清楚，这个单纯的可爱女生，也许自己对她早已经不再是兄妹的单纯感情了，可是理智上他不敢，真的不敢。“恩，后天就走了么？”楚嫣看着乱乱的屋子跟床上的行李箱，看的出来他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恩。”易泽西坐在床边低头整理着衣服。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的侧脸，笔挺的鼻子。楚嫣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长长的沉默，均匀的呼吸。春雪的冷被挡在了窗外。“我来帮你吧。”楚嫣走上一步却踩在脚边易泽西扔那儿的衣袋，楚嫣失去重心叫着向前倒去。“小心！”他本能的伸手将她扶住，等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顺势跌进他的怀里。易泽西的指尖似乎能感觉的到透过楚嫣单薄睡衣的温热。他把楚嫣扶稳然后逃避开她正发育着的开始异样的身体，然后重新坐下开始整理衣服。楚嫣站在他身后，一个转身的距离，难道自己离他就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么？他只是一下离开，只是几年。那么他也是一下存在么？也许只是十几年。就像那个遗留在16岁的吻一样，唇边的温度，很快就散尽了...
　　楚嫣在他身后坐下，然后从他忙碌的胳膊下穿过，轻轻的环住他的身体。“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去吻别人了？”楚嫣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感觉高大男生还是这么瘦，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她忽然想起那个8岁的夏天，她扭了脚，他背她，她靠在他的背上睡着。记忆里零碎的片段会让她变的塌实。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答她只是仍旧不断的折叠衣服然后放进皮箱。他不露声色可是他的心却乱到了极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楚嫣放开他，没有回答，可是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没有否决啊。“早点回去休息吧，很晚了。”“那我回去了。”楚嫣站起身，“哦，这个，给你。”楚嫣把早攥在手心的碎石放在他的床上转身又是小跑着离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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