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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白瑾
————过往的爱恨酝酿成酒,举杯对饮,感谢你曾是我最牵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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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天生是有害的。
就像地球上没有任何一种植物,天生要依靠血肉为食。创造了妖花的是人,而创造出后者的,又是什么呢?
“是人心吧。”
合上会议资料,年轻的乌鸾市□□轻轻一笑:“在我看来,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令我感到畏惧的,大概也只有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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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赴刑前,曾被誉为国民偶像的女子却披头散发,赤红双目,对一臂之隔的青年嘶吼。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妖怪……”
青年静静望着她,不躲不闪,却没有辩驳。
“白瑾!”
“白瑾!”
“白瑾……”
凄厉的尖叫穿透耳膜,钟幸咒骂着:“白瑾,你会不得好死的!如果让我抓到你,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一定……”
如果只是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注视着女子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白瑾平静道:“钟幸,你应该明白。就算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你也奈何不了我。”
“………”
目光交错间,钟幸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
“你奈何不了我。”
白瑾轻轻重复了遍,却一字一句,盯着她的眼睛:“明明,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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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威远的孙子。”
屏幕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微微侧头,宋正武将手里的卡片还给对方:“我想,虽然你对他不了解,他的爷爷,你一定听说过。”
那是一张薄薄的,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信息卡。
———白威远。
国家现任□□,正一级干部。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只要是略知时势的人都不会陌生。闪光灯中,西装笔挺的青年,慢慢跟在老元帅身后,走过聚焦的红毯。
依旧那么漂亮,那么轻挑。
卡片反射出清冷的光,从来没有认真去注意过。裴言一翻背面,卡片的身份编码旁,有个特殊徽记。
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他明白:这样一张小小的卡,却能从最严密的监狱里,带走任何人。
无论他背负着多么重的罪。
无论有多少势力限制着他。
“名符其实的免死金牌啊。”拍拍裴言的肩膀,宋正武深吸一口气,然后愧疚地笑了:“…还有,谢谢你,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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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从小就是个叛逆的人。
白家是军事家族,从很多代以前,就一直占据了军事主权。白瑾不喜欢这种传统,更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父辈早早规划好,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但是,父亲却对他说。
“权力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这话时,他们正在边境防线上。随着‘砰’的一声,对面的反动分子被白云海一枪爆头,而后者却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
“可是,权力能让你走得更高,看得更远。”
白云海说:“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规规矩矩走你该走的路。你现在不懂事,没有关系。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成长到足够理解这点的时候,你一定会回来的。”
于是,白瑾走了。
离开了白家,离开了北京,离开了他所厌弃的,名为‘白氏’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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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大学里,他认识了钟幸。
————云淮省省长钟青岩的女儿,一个开朗大方,青春靓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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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回钟幸的骨灰,白瑾将她葬在了陵园里。
“你大概再也不想见我,很不幸,我正好也是这么想的。”放下花束,白瑾看着墓碑上滚落的露珠。
只道是寻常。
也许就像那些风靡网络的高干小说所述,置身于权力的漩涡,没有人的感情是干干净净、毫无目的的。
他之于钟幸,因寂寞而习惯,因习惯而爱。
钟幸之于他,因算计而熟悉,因熟悉而爱。
清风吹过,白瑾抬起头,忽然想起曾有人这样说过:“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所以她听从父亲的指示,在他平时服用的药物里投入慢性毒药,冰冷的海水渐渐浸没眼睑,有点咸,有点烫。
她说,你爱我,所以,把白家给我好不好?
他想了想。
然后,最后一次朝她笑了出来,他说,对不起。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所以他用指尖播撒下种子,缠绕的美人玉将残存回忆与钟青岩的尸体付之一炬。她举起枪,扣住扳机的手,却不住颤抖。
他说,你爱我,所以,把你的命给我好不好?
她笑了笑。
然后,最后一次对他哭了出来。她说,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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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共有两条命。
第一条结束在了二十八岁那年,回到十一年前盛夏的刹那,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浮动的光影。
父亲说,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跟幸儿出去玩,开车时撞到了路边围栏,掉下了悬崖,侥幸捡回一条命。
这样。
他想起了什么,慢慢抬起手。
苍白的手腕内侧,有个细小的针孔。记忆的片段在眼前回放,他沉默许久,然后轻轻地上扬了嘴角。
爸。
嗯?
我想通了,我要走你们的道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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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了乌鸾。
回到这座遥远的城市,临走前,有人寄了一个包裹给他。打开,是本小小的笔记本。翻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字迹很熟悉,熟悉得他想要移开视线。
薄薄的日记什么也没有,只是最后一页,白色的纸页上沾着血迹。墨水被液体漾开,他看到一行短短的话。
【我恨他把我亲手推进地狱,可是,我却仍想在地狱里与他重聚。】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有多爱?
……爱到就连谎言,也能演绎成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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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鬼!”
到市政府上班的第一天,就被人一脚踢进了大厅墙壁里。身后一排正装恭迎的领导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
摸摸鼻子,流血了。
“裴哥,好久不见。”
白瑾笑笑,也不是很在意地随手擦了下脸。小个子男人又挥起一拳,这次,他直接趴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市长王有才哆嗦着拨通手机。
“白、白司令,我觉得您家的宝贝孙子快保不住了,您看要不趁着年轻,让白政委再抓紧生一个?”
白威远摸摸猫咪的脑袋,丢给他两个字:“放屁。”
白瑾的乌鸾历练生涯首日,是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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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大概,再也没有后来了。
许多人谈起白家的那个孩子,就会提到另一个人。那个妖魅的青年他年身居高位时,总有一个状似面瘫的瘦小男人陪伴左右。
据说那个男人很厉害。
据说那个男人出身街头,是个集暴力与粗鲁于一身的综合体。
据说那个男人和白家少爷的相识,起源于一场狗血的英雄救美,而孤苦无依的白家少爷为了自身安全,只能以身相许。
据说那个男人总是揍得白家少爷满地找牙。
据说那个男人,让白家少爷从吊儿郎当,变成了现在沉稳干练的模样。
据说那个男人……
据说白瑾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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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什么才是爱呢?
低头吻上裴言总是不自觉皱紧的眉头,白瑾环着他的腰,听他照例不耐的抱怨:“热死了,别总是粘着我啊,你这一点也不懂得体谅别人的死小鬼……”
顿了顿,裴言又说:“腰痛,喂!快帮我揉揉,你以为这是谁造成的啊?”
笑着咬了口他的嘴角。
“裴言,我爱你。”
黑发男人愣了一下,迅速扭头:“吵死了,我一点也不爱你,去去去。”
“我伤心了。”
“伤心总好过我伤腰…不准乱摸!”
“生气对身体不好。”
“小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脚踢下床去?”
“你不爱我了吗?”
“对!不爱!一点,半点,不,完全不!”
白瑾作势要起来:“那我走了。”
“等等,这么晚,你要去哪?”
“去找爱我的人。”
“你敢!”
“啊,裴先生,你的腰……”
“嘶,你这个兔崽子,我早晚……那边那边,去给我把红花油拿过来!老子今年都三十了,为什么要被一个小鬼压啊?”
什么才是爱?
俯身将黑了脸的男人轻轻拥入怀中,白瑾想,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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