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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助孤女
水月洞天依旧那样美丽,无名却总觉得,那澄澈的天空中有着让人抑郁的阴霾。于是他常常出洞,去半里外的小茅屋找惜生。他们一起到小溪里捉青蛙,一起大笑,虽然心中的阴郁仍挥之不去,但这幼时伙伴清脆的笑声就仿佛重重乌云中唯一的一缕灿烂的阳光。他们在一起时从来不提那些解不开的愁绪,是啊,既然解不开,又何必去解。于是他每天这样和她傻笑着,疯玩着,然后再身心疲惫地回到愁云惨淡的水月洞天。
一日,无名又来到惜生的茅屋,意外地发现惜生不在。茅屋里属于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仿佛她从未住在这里过。“你也走了,都走了……”无名手扶着门框喃喃道,“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他不知惜生为何离去,却也懒得去想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回到水月洞天,仍是独自练剑,独自徘徊,就像很久以前一样。伙伴们都离开了,也许,他注定了就是个沉默孤独的人吧,他想。他本就是个平和的人,从不报怨什么。
寒冬,大雪纷飞,无名独自到山下的小镇买酒。低头走着,耳边只有自己的脚踏在雪上的沙沙声。忽然,路边传来隐隐的啜泣声。他抬头,看到一个娟秀的年轻姑娘,一身惨白的孝服,跪在路旁,头上插着草标,衣衫单薄,姑娘在寒风中簌簌发抖,悲悲戚戚地哭着。无名心下戚然,走上前去。
“姑娘,你怎么了?”
姑娘抬头,神情凄楚,眼里的泪水仍不断落下,抽噎道:“爹爹,爹爹去了,我没钱葬他。这位公子,您好心买了我,只要能葬了爹爹,鸢儿甘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你叫鸢儿?”
姑娘含泪点头。
无名心中像被什么纠着似的,鼻子发酸,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放入姑娘冰冷的双手中:“拿去吧,拿去好生安葬你爹爹。……你还算幸运,至少还可以亲自安葬爹爹,这世上有很多人,连自己的爹爹是谁都不知道……”他喃喃道,转身离去。
“恩公!”鸢儿扯住他的袖子跪下,“恩公的大恩大德,鸢儿不知如何相报,只望为恩公端茶倒水,做个小丫头。”
无名苦笑:“我一个练武的粗人,要小丫头干什么?姑娘保重!”
鸢儿的眼泪一滴一滴滚下,嗫嚅半天,终于说道:“可是……可是……鸢儿真的不知以后该到哪里去,该怎么办……”
无名心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读到的一句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禁唏嘘,叹惋良久道:“这样吧,我知道一处安身之地,只是地处深山,生活清苦,不知姑娘是否……”
“恩公叫鸢儿去哪,鸢儿就去哪。”
于是无名带她来到惜生曾经住过的小茅屋,帮她安顿下来。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被鸢儿叫住,他站住,微微回头。鸢儿小心翼翼地说:“谢谢……”
“你说什么?……”他心里突地一跳,猛然转过身。
“我……我说谢……谢谢啊……”鸢儿显然被吓着了,不知所措地答道。
“噢,不用谢。”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没有,没什么。”无名垂下眼睑。他记起许多年前,也有个小姑娘,一个白衣的小姑娘,站在屋外叫住他说谢谢……鸢儿又怎么可能知道。
“恩公,不知您高姓大名?”
“我叫无名……独孤……独孤无名。”他也不知为何给自己添上这个姓氏,只是冲口而出。
“恩公,以后我叫你独孤公子,可以吗?”鸢儿拘谨地笑着说。
“随便……随便……”不禁又是一阵心酸,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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