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及人心

作者:舞衣尘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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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星期一,陈老师领着陆霁月进入了一年级四班。这是爸爸安排的,陆皓也在C大附属小学。在这里上学,将来基本上可以直升C大附中,乃至于C大本部在分数上也对他们多有照顾。每年有无数人挤破了脑袋想把孩子送进来。然而若非有钱或有权的很难把孩子弄进来,毕竟C大总不能砸了自己百年名校的招牌。
      本校80%的学生都是各个精英幼儿园的尖子,每年的招生考试,都会有一定比例的拔尖题,甚至小学生都不一定答得出来,如此一来,C大的名声也相当于是打出去了。还有20%自然是一些活动名额了,毕竟学校庞大的开支,名师费用少不了各种赞助。陆霁月能进来自然也是钱的作用了。班级里的学生似乎挺期待她的到来,不过在见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陆霁月对此倒是无所谓,她从小孤独惯了,虽然也会羡慕,但其实对于玩伴实在没什么期待了,在福利院孩子们平时也能玩到一起,可是一旦牵扯到利益,都是翻脸不认人的。同样,这种环境出来的陆霁月,对于友爱分享这种概念并不怎么认同,一定程度上来说她是冷漠的。
      陆皓在一年级一班,名副其实的精英班,这个班不接受赞助生,只能靠真才实学考进去。他在班级里绝对算得上是风云人物,毕竟家世好,智商高,再加上一副精致的颜,也不能怪小女孩都围着他了。
      现实很快就给予陆霁月打击,她跟不上学校的教学进程。这里的内容很深,数学更是拓展开来,奥数才是最重要的,高智商的尖子们学起来得心应手,而霁月这种半吊子只能捉襟见肘了。
      上数学课时,写一道数学题时运用到了高斯定理,可是在这之前陆霁月从未听过。在黑板上扮演时,她急的手心都是汗,站在那里将近十分钟也没写出来。数学老师姓李,最是瞧不起这种买进来的学生,竟然也就让她站在那里。然后慢悠悠的讲解,问同学们该用什么,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高斯定理,那一瞬间,陆霁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数学老师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先上位吧。”陆霁月竭尽全力才能忍住想哭的冲动。灰溜溜的回了位置,那节课之后的时间,她都没有抬起头来,李老师也懒得管她。
      下课后,陆霁月还是不会解这道题,她不敢去问老师,也不好意思去问不熟悉的同学。
      放学在车上,陆皓懒懒的玩着iPad,对于陆霁月,他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陆皓:“陆皓,你知道高斯定理怎么用吗?”陆皓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丫头,都直呼他的名字了。算了,不计较。“高斯定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无知。”陆霁月感到了难以言语的委屈和难堪,积累了一下午的情绪此刻汹涌而来,眼泪迅速滑落。
      陆皓看她哭了,似乎也有点慌,不过一瞬间又强作镇定:“哭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陆霁月也不回他,只是狠狠的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不想在他面前显示这脆弱的样子。
      陆皓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把自己的手帕贡献了出来,“喏,用这个!”
      陆霁月不敢不接,又怕给他用脏了,“你用吧,我不要了。”陆皓看出了她的顾虑,淡淡的说了声。
      “算了,晚上到我房间来,我讲给你听。”似乎受不了她这副悲悲切切的样子,陆皓最终妥协了。
      陆霁月听了,吃惊的抬头看向了他,“是真的吗?”陆皓瞪了她一眼“怎么,不要?那算了。”“要的,谢谢你。”陆霁月小小声地回了他。
      不过她那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真像猎人撒娇耍赖时的样子。陆皓忍不住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念头。不过也许是经过了生活的磨砺,陆霁月的眸子清亮而又带着一种执着。说起来,这个丫头身上最漂亮的也许就是她的眼睛了。
      陆皓的成绩非常好,学霸不解释。而陆霁月在写平时的作业时,往往会空了很多,和同学不熟导致她不会去问他们,老师是根本不敢去问,她学的一直很吃力。陆皓答应了教她,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陆皓晚上反省自己的行为,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鬼迷心窍了,答应教这个丫头,她不会大可帮她请个家教嘛,值得自己亲自上阵吗?可是心底里又有点不愿意,她崇拜,惊喜的目光让他大为受用。
      平时陆霁月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但是今天一用完晚餐,陆霁月就很积极地拎着书包去了陆皓的房间。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进陆皓的房间,以前他的房门都是关的紧紧的。地板上铺着厚实的纯色长毛地毯,颜色非常素雅,整个房间线条利落清爽,透着男孩子特有的活力与简洁。最吸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数量众多的各色模型了。建筑,赛车,变形金刚······居然有一整个橱柜,罗列的犹如艺术品。深色的书桌上堆了很多书,各种奥赛题,也有很多小说。陆霁月直接被震撼到了。陆皓推了推她,“你坐这里吧,现在开始写,所有不懂的等会儿集中问我。”“好。”陆霁月放下了书包,开始拿出今天要写的作业。考虑了一下,还是先写语文和英语,数学最后写。
      陆皓把书包往旁边一搁就完全不管了,他早在学校里就写好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昨天《小学奥数竞赛教程》写到了73页,今天继续写下一章。陆霁月眨巴着眼睛看他写的刷刷的,再看看自己的数学练习册,瞬间无话可说。学霸的世界果然很遥远。陆皓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写好了?”
      “不是,我····我不会写了····”
      陆皓没再说什么,直接抽走了她的练习册。点了点空着的题目,“这里,这里····都是吗?”陆霁月涨红了脸,“是的。”
      “真笨!”
      “这一题除不尽用余数表示·····嗯,似乎也不能怪你,外面学校的确没教过这些,不过C大附小都是从一年级起就学奥数了,结果这些题目大家都懂。”陆皓有些伤脑筋的按了按眉心,“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我先拿初等的竞赛辅导书给你吧,你现在开始学这个,能做就做,不能就问我,行吗?”
      说着,他从一堆辅导书里准确的抽出了一本来,递给了陆霁月。
      “好,谢谢你。”陆霁月慌忙接过了辅导书。
      这本书很明显是陆皓用过的,重点都用红笔和蓝笔清晰的标注了出来。陆霁月铺开草稿纸,一边看一边做着上面的例题。这本入门级的竞赛书明显很实用,陆霁月做的认真,时间也过得飞快。9:30了,陆皓扔了手中的笔和书,今天的学习时间算是结束了。抬头看陆霁月还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做着,不由带了一抹得意的微笑。自己还是蛮有教育人的天赋嘛!
      不过陆皓也明白,基础差不是一时半会能补的上来的。“喂,你的数学练习册不用完成了吗?”陆霁月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明显在状态外。她正在解一道题,思维还没能抽离出来。“今天就先写到这里,我帮你把空着的题目解决一下。”“哦。”陆霁月乖乖放下了手中的竞赛书,把一边的练习册拿了过来。陆皓接过去,微微扫了两眼,抽过一旁的草稿纸,刷刷刷的就写开了,“这题要这样做······这道你可以换个思维,比如这
      样·······”陆霁月咬着笔头苦苦思索,为什么都听不懂呢?
      “你那什么表情!!!我都讲这么简单了,你还听不懂?”陆皓瞬间就抓狂了,这丫头是有多笨啊!只能挫败的把过程详细的写下来。“这样·····这样,喏,懂了吧?”“嗯,知道了。”陆霁月也知道他做到这一步不容易,小男孩耐心一般都有限,连忙附和他。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小时,陆皓看了看时间:10:30。“今天算是完了,游戏也没时间玩了。”哀叹一声,认命的收拾起书。
      “果然是个麻烦精,当时就不该心软,这下好了。”陆皓此刻内心无比后悔。
      而陆霁月第一次完整做好了练习册,还是相当高兴的。
      原本应该10点睡觉的,现在拖到了11点,照顾陆皓的李姨端了牛奶上来。爸爸妈妈今晚估计不回来了,当初领养陆霁月的主要也是觉得陆皓一个小孩在家里也许会孤独。
      陆霁月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前陆皓一直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陆霁月还是跟他道了晚安,拎着书包回到了一墙之隔的卧室。当她洗漱完躺在柔软的铁艺雕花大床上时,内心充满了微醺的幸福感。这样的生活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但现在,她都拥有了。弟弟虽然表面看着别扭,可是并没有真正的为难过她。如果每天都能帮她讲解题目,那么成绩一定可以提高,到时候,在新的班级里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陆霁月因为出身的低微,内心一直非常敏感,说她矫情也好,在大部分的福利院孩子都放弃了自尊这种无用的东西,偏偏陆霁月却把它看得很重。在新的学校的,她一直有种自卑感,而天性里的敏感与小心,让她在感受到同学们无声的嘲笑后无比难受。
      陆皓的帮助对她而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此刻,她无声的认同了他真的是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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