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吟---新笑傲江湖后传

　　如果她不是东方不败，这一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默默叹出一口气，令狐冲缓缓的站起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也许人家东方不败心里早就放下了。看看那平一指那关心的德行，还说什么问心无愧？！骗傻子呢！！你那样叫问心无愧啊？看那个肚子的意思，肯定是竹林大战之前就有了。东方不败，你还真是对得起我！先有个杨莲亭，又给我弄出个平一指，难道你自己忘了在山洞？！想起来就有气，令狐冲心不在焉的一步一步走向雪莲，拔出来搁在身后的包裹里，转身往山下走。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脖子上，下意识就想回头看看。

　　“令狐冲，看着我！”

　　令狐冲怔愣的看着眼前出现人，这个人真是胡乱来。大着个肚子上来干吗？不过还真是下意识的听话的停止了扭头的动作。想要上前一步扶住那个乱来的人。

　　不可以，狼搭肩的时候只要人一回头就会被咬断喉咙而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看令狐冲来不及反应的不知所措的反应，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运功，腹部一阵剧烈的不适感传来。东方不败下意识的扶住腹部，孩子，别闹，等娘救了你爹随便你怎么踢好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令狐冲看东方不败的境况，下意识就要往前走一步。彻底给了血狼王的机会，东方不败想不了那么多了，强忍腹中剧痛，运气用针刺瞎了雪狼王的眼睛。

　　雪狼王嗷第一声从令狐冲身上掉了下来，东方不败乘胜追击用内力一掌打死了雪狼王，但是同时她却感到腹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东方不败！你怎么了！”令狐冲慌张的跑了过来，接住了昏倒的东方不败，摇晃着大吼，令狐冲刚刚抱起她，就发现雪白的地上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愣，“东方不败，你撑住！你不许有事！！平一指……对了，找平一指。”

　　不敢再想下去，令狐冲抱着她一路狂奔，想要赶紧回到山下去找平一指救命。

　　“东方不败你不能有事！！！我们的帐还没有算！！！”令狐冲一边跑一边呼喊，就像孤雁的哀鸣，他真的害怕了。

　　这辈子，对他最好的人非东方不败莫属，是东方不败在他受重伤的时候背着他去看病，在他人生低潮的时候陪他喝酒练剑，在他受情伤的时候给他安慰，是她连命都不要去给他抓雪狼治病。即使他既不愿意承认，即使恩断义绝，可是心心念念还是不能忘记。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心跳还是瞬间停滞了，她昏倒的时候感觉世界都黑暗了。不行，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死掉，东方不败。

　　等到了山下的镇子，已经是天亮了。

　　平一指刚刚起身就看到令狐冲抱着血淋淋的东方不败，魂都要吓掉了。赶紧接过来放到了床上，伸手去把脉。

　　“平一指，东方姑娘她怎么了？”令狐冲抓着平一指的肩问。

　　“孩子没了……”平一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眼睛也微微的湿润了，这样骄傲的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付出太多，这三个月来他有目共睹。如今要保住孩子就要彻底毁掉大人，这他平一指万万做不到。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孩子有的没的？！平大夫，你应该尽快救救她！”令狐冲浑身也都是鲜血，他有些混乱的喊叫着。

　　“救她还用你来教我？！”平一指猛地回头，眼睛变的有些猩红，心中滔天的怒气不可遏制。他咬牙切齿，啪的就给令狐冲几拳，嘴里还记着数，“这是打你蠢！这是打你笨！这是打你负心！这是打你薄情！这是打你忘恩！这是打你负义！这是打你狼心！这是打你狗肺！打你白痴！打你犯贱！打你十指紧扣！打你攻打黑木崖！打你吸星大法！打你那一穿透琵琶骨的一剑！！！令狐冲，你知不知道我想打你很久了？！”

　　平一指不由分说给了令狐冲一顿乱揍，最后几乎是用踢的把令狐冲飞起一脚提出门外。令狐冲闭着眼睛没有闪躲，他知道平一指顺气了就会赶紧治病的。平一指也懒得再纠缠于此，专心先把孩子引流掉。

　　一阵慌忙的忙碌之后，孩子终究还是被拿掉了。平一指微微叹息，是个男孩，东方这几个月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彻底到此为止了。好在，大人没事！大人没事就好！看了一眼傻愣在外面的令狐冲，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跑到药柜拿药。

　　令狐冲慢慢爬到东方不败的床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东方不败，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你恨我你醒来啊！你醒醒啊！你醒来我给你打好不好？”

　　平一指跑了回来，拿出续命丹给她服下，“你，给她输入点真气！”

　　他对令狐冲命令道，罢了，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也许东方不败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激起生存的欲望呢？

　　令狐冲点点头，赶紧把她扶起来，运气给她。东方不败开始有了知觉，轻咳了一声。平一指惊喜的拿来汤药给她喂进去。可是她怎么都喝不进去。

　　“都什么时候了？！我来！”令狐冲扶她躺下，结果平一指手里的药喂给她，可是她怎么都不张口。

　　令狐冲眉头紧皱，一咬牙，张嘴把药喝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对上东方不败的唇喂了下去。

　　平一指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这一切。

　　“唉！”他甩了甩袖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哀之意，从衣柜拿出一套自己的衣衫，“你要不要先换上？”

　　令狐冲却舍不得把视线离开东方不败，背对着平一指摇了摇头。

　　“……只要熬过了今晚就不会有事了，我就在屋外，有事叫我。”平一指将血污的秽物拿了出去，顿了顿，“你好好看着她，切莫让她昏睡过去，否则，性命危矣。”

　　平一指拿出个木箱将孩子搁进去，现在院子里埋好，到底要怎么处置还是要经过东方的。唉，都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怎么跟她解释。一直就在外屋晃来晃去，连一身血衣都来不及更换。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东方小时候唱过的童谣，微微摇摇头。双手报肩，默默的倚着土墙站着，他不敢回房，甚至不敢离开一步。

　　其实，他害怕东方就真的这么因为孩子没了彻底撒手人寰，真的害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于是，平一指就这么生生的站了一夜。在一动，全身骨骼都是一痛，想了想，还是去打了盆热水端进里屋。看到令狐冲爬在床上，紧紧握着东方的手，眼睛猩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道。

　　“来洗把脸，然后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令狐冲摇摇头，嗓子已经嘶哑的快说不出话了。看来为了不让东方昏睡过去，他唱了一整夜的童谣。

　　“她挺过这一夜，生命已经没有太大的危险了。”平一指把了把东方不败的脉象，坦白说，总算没有昨天那么凶险，“接下来还有小月子，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和我都杵在这里没用。去休息，恢复体力来替我才是正道。”

　　令狐冲一愣，什么时候东方不败的事情由眼前这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了？听他一副命令的口气，令狐冲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怒意，看来让东方受苦的就是这个混蛋了！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昨天休息过了。”平一指拿帕子用热水洗净，然后体贴的擦拭东方的虚汗，也不再理会令狐冲。

　　令狐冲看了只觉得胃疼，头疼，浑身上下哪里都痛。他甚至自己在这里都是多余的，看看人家一家两口多么温馨，自己杵在这里就是煞风景外加看人家夫妻恩爱的？东方不败，你这个女人，真的是……令狐冲胸口闷闷的，转身走了出去，平一指有一点说的对，东方这次需要好好护理，自己好好休息好了才有机会照顾她。

　　昨天那种心脏差一点从嘴里跳出来的痛苦，那种惊慌失措，他不想再承受了。那是一种得知盈盈的吃的是三尸脑神丹都不曾有过的害怕。唉，这样好像很对不起盈盈啊。令狐冲摇摇头，大步流星走出屋门。

　　落日西下。

　　东方不败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眸，一阵剧烈的不适感传来。她耳边一直有一个很难听的声音在唱着什么，好像娘给自己唱的那首童谣啊。

　　当众生踏上这条路

　　眼前是一片迷雾

　　太多的嫉妒

　　太多的束缚

　　默默承受着求不得苦

　　是谁？一直不停的在唱这首童谣？难道是他吗？他唱歌如此难听吗？

　　一丝光线射入她的眼睛，一个人影好像从来回踱步扑到她身边。口口声声叫她东方，是……令狐冲么？

　　不是，借着烛光，东方不败还是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不，不是令狐冲。呵呵，怎么可能是令狐冲？

　　“东方，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平一指紧握着东方不败的肩膀，声音里是欣喜若狂，仿佛经过长久的担忧之后的疯狂。

　　“有，还觉得你声音难听的很。”东方不败扯出一抹笑意，只不过看起来有点苦，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太好了，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平一指长长的呼出几口气，手指离开她的肩膀。只不过喜悦的笑意没有呈现多久就消失在平一指的唇边，紧蹙着眉头，心里盘算该如何开口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没有人比他清楚，她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

　　“平一指，怎么了？”东方不败奇怪的看着平一指那说不出怪异的表情，仿佛有什么说不出的苦。再看着他一身尚未更换的血袍，突然明白什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片平坦，猛地坐起来，揪住平一指的衣领。“平一指，我的孩子呢？！说！”

　　“……东方，对不起……我，没能……。”平一指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微微颤动，每一个字都吐出的那么艰难。他做不到，不管他怎么费劲心机，没日没夜的翻看医学典籍，最终都保不住那个孩纸。

　　东方不败仿佛被人点穴一样的呆愣在那里，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什么表现都没有，只是手掌缓缓的放开了平一指。仿佛全身都失去力道一样向后仰躺下去，吓得平一指急忙去搀扶，终究来不及。她还是直直的倒在床上，力道大的甚至让她弹了一下。
　　“东方……东方！东方你看着我！”平一指被东方不败的反应吓到了，她这样绝对不正常，这样闷着恐怕是要出事的！“你出句声？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这样子！这样不行的，东方你哭出来，我求求你，你的身体经不起你这样啊！”

　　“平一指。”东方不败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她死命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睛渐渐湿润，“你知不知道？其实最想让我哭出来，是我自己。”

　　“……东方……”平一指心一颤，疼痛感传来，竟然使他这个大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

　　“老天爷也许真的是公平，不该得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得。有过错的一定要补偿清了才可以。”东方不败静静凝视着天花板，一颗眼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一下，声音静默的吓人，“平一指，不怪你。除了我自己，怪不得任何人。”

　　“东方！”平一指一惊，东方不败眼神之中的空洞吓到了她，虽然她还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但是已经感觉到她生命在一点一点的飞速流逝，怎么办？这样下去东方不败一定会把自己折磨死，……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东方，既然如此，我不妨就实话告诉你，这个孩子他非常可能熬不到出生。而且就算没有这次意外，他出世了，也非常可能早夭。”

　　“什么意思？”东方不败表情有些松动，扭头惊异的问平一指。

　　“我以前应该跟你说过，这个孩子因为你身体太差，不太好保得住。”平一指见有效，也不管其他，把实话一股脑说出来，“你怀着他的时候，经历多场恶战。发狂之后，被两剑同时刺穿左右琵琶骨，这本是极重的伤势。也就是你武功高绝，以内力修复，伤了孩子的元气。而后一再催动真气，竹林大战更是受了令狐冲的吸星大法在先，重了任我行一击十成十的重击在后，后来更坠入悬崖。这个孩子还活着，本身已经是个奇迹。当时我帮你号脉之时，孩子的脉搏几乎快没有，这是五腑经脉，联通心脉一并受损所致。所以……他才比一般小孩发育的慢很多，七八个月的身子才像三四个月。东方……就算勉强生下他，他也会因为心脉俱损而过于早夭……”

　　“……令狐冲在哪里？”东方不败看着平一指，眼眸闪烁出迫人的光芒，仿佛一瞬间她又回到了当年的东方不败。

　　“额……属下不知。”平一指一怔，居然自顾自的又改换了称呼。

　　“平大夫！！东方姑娘好点了吗？我给她带来了鸡汤补身子！”令狐冲端着一盆鸡汤，走到院子里，这是他问了好几家医馆的大夫，才讨要来的秘方，红枣枸杞母鸡汤，据说东方不败这时候最好了。

　　忽然门碰的一声打开，一阵劲风传来，令狐冲下意识急转挪到旁处，堪堪抱住鸡汤不至于撒了。他转身看清楚，东方不败站在月光下，衣袍无风飘逸，那一头散发也随风飘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令狐冲从来不知道，女人还可以这样决裂的漂亮。

　　“令狐冲！”东方不败眼睛已然全部猩红，她一字一顿的看着眼前的人，自山洞之后的一点一滴涌上心头，一股从来没有恨意涌上来心头，是他！是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男人害死宝宝！她那么想要留住的宝宝！他们俩个人的宝宝！！“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填命！”

　　说罢，双手一个大甩，十根红丝顿时朝令狐冲攻来。令狐冲下意识将鸡汤护在身后，反手拔出搁在背后的剑，一招破箭下去勉强能招架的住。

　　谁知尚未收招东方不败就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如此诡异的身法，他在竹林已经经历过一次。身体下意识的挪动，还是被东方不败一招实在的打在肋骨上，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东方不败手中有五根绣花针，瞬间整根全部打进肋骨。也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哄得一声撞在房子上，辛辛苦苦保护的鸡汤砸了个干净。

　　令狐冲趴在地上，顿时一股无名火起。他狠狠的抹去嘴角，站起来看着空空如野的院子，哗啦一下甩掉了手中的佩剑，大声怒吼，道：“我不会还手！你想拿我性命为你的孩子偿命，令狐冲双手奉上！来啊！东方不败你来杀我呀！”

　　一根绣花针停在自己太阳穴前，东方不败在自己的斜侧面单手用红绳控制住了那根绣花针，猩红的眼眸稍微浅淡了一些。

　　东方不败收回绣花针，一口鲜红的鲜血吐出，突然仰天运用内力一声长啸，“啊——”惊得落叶纷纷飘起，在她身边旋绕。

　　平一指看的眼睛发红，就要冲上去。然而，东方已经在另一个人怀中。他看着令狐冲急急忙忙的冲过去拥住东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的脚步，转身回到屋中。任由令狐冲抱住那个女人心痛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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