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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警察局,又名「衙门」
以我一匹「狼」的姿态,当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在乡下市民之前,否则一定造成民众严重不安,搞不好还被人们拿着扫帚和菜刀追着我的狗屁股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我听到一下铜锣之声,然后一个肥胖的汉子沿着无人的街道边走边打着金色的碟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
夜栏人静,我坐在沙地上休息累坏了的嘴巴关节,而小初蓝在我身后,抓着我的狗尾巴。叨着十镑的重物走了这么久山路,嘴巴酸软得不得了,我怀疑会不会连尖尖的牙齿都松得脱落。想到这里,身上顿时狗毛倒竖。
待那汉子走后,我老不情愿地叨起小初蓝找警察去,休息单单五分钟根本不够啊。我记得包青天剧集里说过,乡下的警察局叫衙门,不能打电话报警也没有门铃,还得要打太鼓才可以进去的,科技非常落后。
谁叫我不认得字,只好四处溜哒,逛了几乎一个小时,我终于找到一座门口放着一个大鼓的建筑物,敢情就是那个乡下警察局。
一步一步跨上楼梯级,我放下了小初蓝,面对着这又高又大的鼓,我没信心能够敲响它。无论如何,我在旁边咬起了一支木鼓棍,奋身一跳,不单摔了个狗吃屎,连鼓都打不出声音来。
再咬、再跳、再撞,这次总算是发出了几下鼓声,可怜我英挺笔直的鼻子,一定撞得扁扁了,以后还会有狗女喜欢我吗?
一段时间过后,衙门的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又瘦又干的年青官差睡眼腥松的叫骂着:「混帐家伙,半夜三更戏弄官差很好玩是吗?下次再来我就打你二十大板!」
他,居然就此关上了门。说起来,他刚才都没有低头望望,肯定是没有看到自己和小初蓝了。去你的汪汪,我又要牺牲自己打鼓,要是毁容了,我一定会咬烂你该死的臭脸。
小差衙再次打开了大门,提着纸灯笼,整个人气冲冲的挥着刀鞘,显然是生气得不得了。 「又怎么样?找死吗?竟然目无官府───」
接着,他终于看到咬住鼓棍的我和身旁的小初蓝,而咱们四只圆滚滚的大眼亮晶晶正猛向他瞧。他揉揉自己双眼,然后重重的掴了自己一巴掌,最后连灯笼都跌在地下烧毁起来。他抖擞着身体的往府内直奔:「救命啊!苏大人啊!救我啊!」
不小心地吓倒人了。我叨着小初蓝,急忙跟着他后面跑,万一警察们拿出什么飞机大炮来屠杀我这只「野生动物」,纵然有十条狗命都不够用,那时小初蓝该怎么办?直至看到很多打开了的木门,我停下了四条狗腿,不敢走进去,以免一跨大门就万箭穿心。
「深夜之时,何人击鼓?」是悦耳的年轻男性声音,细细一听,柔和关怀之中带着几分威严。 「大人,有狼、有野狼在外面!」小差衙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喝:「有狼在击鼓啊大人!」
「……」大厅里一片沉默,竟是落针闻声的娴静。 「你……你多说一次?」官大人似乎不敢相信,以为他只是造梦或者是未睡醒。
好时机,不相信他,就自然不会准备飞机大炮,那么我们就安全了。我叨着小初蓝跃进去大厅,那里有很多很多拿着大刀、长剑和木棍的乡下警察成直线的站在两旁,而大厅尽头,坐在中间的警察局局长才廿岁出头,一看到我就喷出几口浓茶,一个劲儿的辛苦咳着,似乎是哽到了。
尤如大学生似的的乐天脸容,年轻得不敢相信他会是局长,要不是他穿着藏蓝色的官袍,脚踏黑色官靴,头上是黑色的乌纱帽子,汪汪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根据包青天,看到乡下的局长是要下跪的,于是我轻轻放下了小初蓝,先是后腿半屈着,然后前肢往地一摊,伸着舌头,头颅点地一下,算是狗式行礼,希望他看得明白,不会以为我这城市来的警犬不懂礼貌。
害怕得抖震着的没用官差们,一下子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脸上皆是惊讶的神色。有些官差张大了口,几乎一动也不动的呆呆凝视着我,仿佛我是好吃的保露(外国进口的狗罐头)似的。而局长不愧是局长,见惯大事,养成碰到什么事都能保持镇静的精神,刚才稍微吓了一跳而已,如今满脸好奇的往我打量。
「狼兄,你可有冤情?」他右手托着头,微笑着往我问道,其他官差无不脸脸相觑,尽皆骇然,暗地里佩服他的冷静和胆量。
「嗷呜、嗷呜!」我激动的点点头,用鼻子把小初蓝一直往他面前推进。苏局长,你善解狗意,我实在太喜欢你了。
「来人啊,把女婴呈上来。」苏局长命令着,但没用官差们面如土色,他们的腿简直是长在地板上的树根,谁都动不了。几分钟前负责开门的那位小衙差,声音震动着的呼叫道:「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野狼本性凶残,金捕快、卢捕快又不在,只怕有性命危险之虑。」
苏局长听罢,毫丝没有理会之意,笑容可掬地走过来,熟练地抱起了小初蓝,坐在地上和我面对面的。小初蓝不识得局长,当然又手舞足蹈的哭泣起来,害得苏局长一脸无奈。我走上前,用舌头牴牴她粉红的小脸蛋,哭声就停止了。
「狼兄,她是你的主人吗?」他一边掀开小初蓝的布包,一边问道。想起了我那少条筋的好拍挡洪青柔,我摇摇头。他大概以为我是小初蓝家里驯养的狼,所以才会既晓礼教、又明白人类语言吧。
「那么她是你的朋友?」时常叨着她在山上玩,我想应该算是玩伴吧?这次我点点头,同时看到小初蓝的布包内,原来内有乾坤。局长翻着找着,分别拿出了一封信、一块长方形的铜牌、两条有黄色暗渍的尿布、一块脏脏臭臭的抹嘴小布、一袋晒干了的野果肉,还有少量银票、碎银。
天啊,我都不知道她身上有这么多东西,难怪现在我的狗嘴会累得快要甩出牙齿了。
局长朗声念出信的内容,亦是那仅有的几只大字:「抚养李初蓝之恩,无以为报。」此时,整个大厅哄动着官差们的谈论声,大意是局长虽然身为父母官,但抚养遗孤之事却是和他无关云云。可怒也,就算小初蓝真的是遗孤,那都是由警察送去孤儿院嘛。乡下的警察到底是怎样办事的?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苏局长那锐利的浅棕色眼眸,横扫所有官差,一下子大厅都静默起来。
「此话何解?」一位手持红毛鹰枪的中年捕快提声问道,其他人急急交换眼色,似乎都有相同的疑问。
「这铜牌后面刻着一尾鲤鱼,各位有谁认识此物?」苏局长话毕,大叔捕快愕然回应道:「鲤鱼、鲤鱼,难道是……海鲤帮的物事吗?」
「本官不知道。」苏局长在众人惨不忍睹的目光下,摸了摸我的头,一双狗耳朵被扫服得垂下来。喔喔,我喜欢,故意摆着狗尾巴让他知道我很高兴。
「金坚、卢强回府时,吩咐他们速查此案。」局长突然感到手上一湿,看来尿布已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黄水了。 「呃……还有,明早找个奶娘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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