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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素衣的女人在引弹箜篌,紧凑的轮指,似落入玉盘的千万银钿,似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间急雨,也印证此刻她难平的心境,在接受这笔生意之时,她心里就极度忐忑不安,这些朝气蓬勃的世家子弟不比流氓无赖更好伺候,事实证明她的祈愿并没有实现,猛然介入的破音使她抖着手指勾断了两根琴弦,一个个釉光的酒罐子骤然被蛮力掼置于地,刺耳的碎裂音此起彼伏。
纵观在场的少年们,尽皆面红耳赤冒着酒气,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然后演变成一场小规模的混战。奏琴的女人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依靠着不多的理智试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少女提起杏黄的裙裾退到了一边,回首又明媚的笑出了声,
她踮着脚跳过大块小块的瓷片躲着少年们却撞到了素衣女人的身上,女人后退了好几步,匆匆的看了一眼眼前人的面目又低下头去。
“把你的琴借我用用。”黄衣的少女却来了兴致,她小步跑到女人眼前,一副商量的口吻,却不由分说的抽手抱过了箜篌,又一手推给她一锭小银子。
少女坐在木桌边,一只脚踏在翻倒的凳子腿上,一只脚屈膝搁在桌沿。
“一个个都炸了毛。” 五个女孩陆陆续续围拢到黄衣少女的身边,不由的有些害怕。
“阿绛,你去劝劝德本,好歹是你表兄。”
听了同伴的话,被叫阿绛的女孩双手绞着腰间的衣带嗫嚅着嘴唇是一副没主意的面目。
“看阿绛这个样子,她才不敢去撞德本的火气。”一人说。
“德本家里请的有武术师父,他才不会吃亏。”一人又说。
“罗阑的爹爹是领兵的将军,要说打架,他是最有优势的。”
“优势?狗屁优势,他爹就是个百夫长而已。”
“巧音,你说话不要这么粗鄙。”
“我家本来就是乡野里来的,冒犯尊耳了你就见怪不怪吧。”
“哼,自己都知道是没教养,真得亏志川能带你出门,也不闲丢人。”
“我看你也是皮痒得很。”
两个少女几个言语来去气氛就不对劲了起来。
“你两就适可而止吧。”说话的女孩抢身插进她们之间,两只手臂隔开她们的距离,跺了跺脚嚷道,“还嫌不够乱啊。”
“凉微,你别管,我知道她卢巧音一直就看我不顺眼,来啊,要打就打,谁会怕这个村妇。”
阿绛一双眼湿淋淋的,她拖动着软绵绵的双腿躲到了黄衣少女的身侧,双手拽住她的衣袖颤巍巍的询问:“阿端,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
“是呀,这可怎么办呀。”黄衣少女用一支纤长的发簪挑拨着琴弦,回过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了阿绛一眼,她倏地整个人站到了桌子上蹦着脚冲那一群少年喊:“德本,你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么,罗阑说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难道最了解你的真的是他吗。”
阿绛跌坐在地上飒白了一张脸,缓缓的往桌子底下挪动。
微凉眼看着场面已经无法挽救,她气恨恨的跑下了楼。
“你还不走。”黄衣少女眼角余光瞥见了身后那个战战兢兢的弹琴女人。
“我……”女人抬眸看了看自己的琴迟疑的没有说出话来。
“哦。”少女回过神来拔下了头上的珠钗举手送过去,“我好像又给你弄坏了。”
女人心里喜欢这件耀眼的首饰,却呆呆的看着它不敢接手。
少女是根本没有心思说什么客气话的,她忙手忙脚的也不知道把这个东西塞到了哪里,女人想了片刻是贴着墙根逃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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