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砂

　　“哈、哈……哈…呃、哈……”
　　紊乱的呼吸，一身黑衣的家伙在下水道里奔跑着，水花四溅，喘息愈发急速起来。

　　“快！抓住他！”
　　似是被追赶着，追兵的声音从身着黑衣的家伙后面大约几米的地方传来，大约十几人，均身着传统军士盔甲，手拿长剑。其中一位跑在最前面的似是头领的人大声喊道：“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于是后面的人愈发卖力地奔跑起来。

　　“啧，真是群缠人的家伙。”
　　身着黑衣的少年咂了咂嘴，加快了速度。被抓住就完了……皮球儿也不知道哪去了，啧，得想办法甩掉他们，赶紧和皮球儿会合才是。

　　少年思考脱身方法的同时，也不忘加快脚步。前面是分岔路……有机会了！似是踩了肥皂般，少年一瞬间冲刺起来，拐个弯，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该死！又让那两个该死的小东西跑了！”
　　“头领”咂嘴，一声令下：“回去禀报，把阿孟加和皮杰尔的悬赏额提高到2000万！全国通缉！有任何与他们有关的线索统统上报！知情不报者关入监牢！”
　　“是！”
　　啧……我就不信你们两个小东西还能飞了不成。只要你们还在西方之国国境内，就是用尽手段我也要把你们抓进监牢去。

　　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中，少年蹲着，勾起嘴角满意地看着追兵退去。阿逾，你终究还是输我们一段路。

　　少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灰。好了，接下来该去哪呢。反正这里也待不下去了，皮球儿会去哪呢……

　　少年猛然想起什么般，转身再度奔跑起来。在那之前，他回头吐着舌头，像是对退去的追兵们宣告自己的胜利般做出了“V”字手势——拜拜啦，阿逾。我不会让你抓住我的。

　　下水道里依旧水花四溅。

　　“凯萨尔，快点快点！”
　　“……你要干什么啊。好啦好啦，不用拽着我，我会走的啦。”
　　凯萨尔皱起眉头无奈地看着卡诺，卡诺抱歉般地吐了吐舌头，说：“那挽着总可以了吧？”

　　凯萨尔随即红了脸，咳了一声应道：“可以。你要挽就挽着吧。”于是卡诺像是计划成功的小孩子，笑嘻嘻地挽上了凯萨尔的手臂。

　　走了一会儿，卡诺终于看到了碁汀的杂货铺。卡诺朝正百般聊赖地倚在柜台上的碁汀大声喊了他的名字，并招了招手，挽着凯萨尔快速跑去。碁汀见状，也回应着招了招手。

　　“哟，卡诺，又见面了啊。”
　　“是啊，碁汀，又见面了。”
　　两人相视而笑。

　　碁汀抬眼，看了看正皱着眉头同样在看着他的凯萨尔，随即笑道：“你好，我叫碁汀，是卡诺仅有几面之缘的朋友。”

　　凯萨尔握住他的手，回笑道：“你好，我是她的监护人，凯萨尔。”

　　此语一出，让碁汀小吃了一惊，也招来了卡诺的强烈不满与抗议。
　　“等等！什么是监护人啊！我可是独立猫了！独立猫了哟！”

　　“是是，离你19岁还有一个多月呢，别逞强。”
　　“谁逞强了啊！我只是在捍卫我的正当权利！合法权益！”

　　“乖。”
　　凯萨尔揉了揉正打算胡搅蛮缠的卡诺的头，对碁汀笑道：“不好意思，我家的猫比较麻烦，所以你不要介意，请多关照。”

　　——是个不好惹的对手呢。碁汀苦笑道：“先生，我知道了。请不要用如此有威慑力的笑容看着我，我只是个安守本分的杂货铺小贩而已。”

　　正当凯萨尔还想说些什么时，一阵急急促促的脚步声传来，响度越来越大，看来是往这边来的。
　　卡诺摆脱了凯萨尔“揉头发”的管束，随即好奇心满满、兴奋值暴涨地站在最前面，叉着腰神情骄傲地说：“我猜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来人是小乞丐！”

　　凯萨尔敲了一下卡诺的头，“别乱说，乖乖待着，小心惹祸上身。”卡诺不以为然，冲凯萨尔吐吐舌头，道：“你看着吧，作为猫的预测，一定不会有误的。”
　　——是你能准的话才有鬼。凯萨尔默默想。

　　“让开！让开！”一只穿着灰色带帽斗篷的兽边往这跑边喊着。

　　大家于是纷纷侧身避开，不想多管闲事让什么奇怪的事情扯在自己身上，装作没看到般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也没谁抓住他问个究竟还是斥责他怎样怎样。不管是谁都只专注于自己的事而已。

　　但是卡诺这个喜欢凑热闹的小妮子却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挡住来者的去路，抓住他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来者显然慌了，反抗着，大叫道：“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

　　“不放。”卡诺认认真真地说。因为对方身形颇为娇小，应还是只小兽，所以卡诺抓起他来也没费多大力气。

　　“什么啊！莫名其妙！你谁啊！”
　　来者拼命挣扎着，卡诺的力道却一点儿也不放松。
　　“不——行——你快告诉我你是谁、从哪来、刚才干什么、本来想干什么。”

　　“查户口都没你那么仔细！”来者似是放弃了，渐渐不再反抗，叹了口气，“算我倒霉。”

　　卡诺咧开嘴大大地笑了，趁来者不防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下了他的帽子——
　　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慌张之情，那短小而绒的耳朵不安地微微动着——

　　“呜哇，长得那么精致，原来不是乞丐吗？不过你最近是不是没睡觉，你看黑眼圈那么一大块……”
　　“那是天生的！”少年一脸气愤地反驳道，“而且长得精致就不是乞丐这种断言的依据是从何而来的？”

　　卡诺看着还稍显稚气的在自己面前皱着眉头明显在生气的脸，以及那只到自己腰部往上一点的身子，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受雌性天生的母性本能驱使，她没有回击他略带刺的语言，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

　　“你是从哪里来的？”
　　“西方之国，被赶出来了。”少年扭捏地把头转到一边。

　　“这样啊……所以你是做了什么事在逃亡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你说对了，不过我不是在逃亡，”少年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是在做多特亚大陆的环游记录！”那俏皮的样子忍不住让卡诺“噗”地嗤笑漏声。

　　——什么环游记录啊，臭屁鬼。凯萨尔在一旁默想道。

　　“哎呀，好可爱的小孩啊。”碁汀笑嘻嘻地说着，对少年“环游记录”的说辞打趣道。

　　少年明显不满地皱眉道：“我才不是小孩子。”那别扭的样子让卡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本就乱的棕色短发，笑道：“好帅气。”

　　少年有些不甘地瞪着卡诺，却又任凭她轻柔地动作。

　　“皮杰尔。告诉我你名字。”
　　“诶？”卡诺愣住，停了手，呆呆地看着眼前有些害羞的少年。

　　“我说，告诉我你名字啦。”少年不满地撅起嘴。
　　“诶……噢噢噢！嗯！我叫卡诺！你好！”卡诺于是又开心地笑了，手再次揉着皮杰尔的头发。

　　“呜哇，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诶嘿嘿，没事啦没事啦！”卡诺笑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卡诺，适可而止。”凯萨尔及时出声制止。
　　“凯萨尔真扫兴。”

　　“该回家了。”凯萨尔没理会卡诺的抗议声，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道：“时间不早了。”

　　卡诺果断拉起皮杰尔的手，对碁汀道了再见，像是宣布什么般说：“那我们回家吧！”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少年再次扭捏起来。

　　“可是你没有哪里好去吧？在这种地方没有家吧？那跟我走就可以了。”
　　“……看你算是好人的分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反正我确实是没有哪里好去，都露宿街头几天了。”
　　“……啊啊，那可真是惨。跟着我不用怕啦！不过你刚才是被人赶出来的吗？”
　　“啊是的，因为这里也会有些家伙爱管闲事呢。”皮杰尔意有所指地说。

　　——喂喂。卡诺不禁黑线。
　　“凯萨尔，可以吧？”卡诺微笑着晃了晃皮杰尔的手。

　　“你那不应该是问号而是句号吧，”凯萨尔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走吧。”
　　“嗯！”卡诺把另一只手搭上去，开始与凯萨尔返程家中。

　　——哎呀哎呀，这情景可真像是一家人啊。碁汀就在柜台上单手撑着脸笑望着那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西方之国来的逃亡者吗，说不定有点意思。碁汀的笑愈发地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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