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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飞鹰(下)
姬筮也流下感动的泪水:“永徽,无论你在西域呆多久,我都陪着你!”
“嗯。”永徽抱紧了他,一切误会在这热烈的爱国情怀都冰雪消融了。
姬筮突然发现在外面,有一只全身纯白、不见杂色的鹰,正一动不动,坐在旁边的树上。它目光中满是悲伤,正望着自己。姬筮风想开口,只见一声音飘入他耳中:“姬筮,你真是如此所想?我也是大明册封的王爷,同样一条商道,公平竟争,你为什么……”其他人神色如常,看来是查干路传音入密,只有他一人才能听到。
姬筮闭上眼睛,同样运起传音之术,道:“我……”剩下的话却堵在喉中如何也说不说。一声长长的鹰鸣突然响起,查干路绝望地看了他一声,转身飞去。姬筮如遭重击,呆立半响。
沸腾的人群仿佛成了他的背景……
“在想什么呢?”姬筮在城中客栈小住下来,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你在想那个人?”永徽偷偷走到他身后,问道。“只是在想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有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吧!”永徽打断了他的话,生气地说,“要是失去了你,我就算赢了这条商道也没有意义!”“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姬筮心中无比烦躁,吼了出来,“反正蜘蛛也带给你了,我就回到北京等你好了!”永徽竟有了笑意:“我正是在等你这一句话。”他才发现中了计,此时心里如同扎进了刺。
“我不会让你多等,这里的事业我不要了,我们回去吧,终老汉中,看青松白鹤,仙雾冉冉,胜过这里的黄沙千万倍。”永徽握紧他的手,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为了你与家人决裂,你也为了我,与师门决裂,我们相约,等到赚到足够的钱,就一起去汉中隐居,你忘了么?”“永不相忘。”姬筮抱紧他,永徽凑上来,深深一吻,他的吻是那么动人,就像贴在一起的是心,不是唇。两人渐入佳境,姬筮的手已经伸入永徽的衣中。“不行,让我……”“我体力比较好。”姬筮奸笑着,别过他的手,推到了床上。
一声鹰鸣突然响起,姬筮心有所动,迅速抱着永徽闪开。一个白影檫着永徽的发丝刺入床中!“你!”姬筮大怒,手中剑影一闪,逼上白鹰的咽喉所在。白鹰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泪光:你要杀就杀吧!
“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会偷袭呢?”永徽道。白鹰的嘴动了动。“你不要说了,永徽”姬筮放下剑,叹口气:“鹰你走吧,我心中没有你的位置……”永徽双手伸出,环绕抱住姬筮,似在挑衅。
白鹰瞳孔一跳,再次展翼欲冲。
“放手吧……”姬筮放下剑,用手缚住它的翅膀,“放手,我们两个都轻松一点……”“如果先遇到的人是我呢?”白鹰变回查干路,反抓住姬筮的双手,“给我一个答案!”
查干路的眼睛是如此真诚,让姬筮没有撒谎的欲望:“我——”
“碰!”一声响,不是箭发出的声音,不是刀发出的声音,是火绳枪发出的声音!
冉冉冒着灰烟的枪口,在永徽手上,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在查干路胸口。
“又是这个地方……”他五指抓紧胸口,摔倒在地。旧伤被撕开,血流了一地。那是姬筮刺过的地方啊!“查干路?”姬筮连忙蹲下“这就是你的回答么?虽然关心我,却没有责备他……在你眼中——”查干路寂然道。姬筮的动作一时僵了,良久才道:“先让我为你……”他轻轻推开他:“这个伤死不了,就让它疼着吧,我真正心上的痛,就感觉不到了……”
他再次消失,这次是茫茫夜色,黑暗的、伤感的、像是永远也看不到光明的夜色。
没有了姬筮,查干路的日子还是要继续,他走到另外一家酒楼,这里没有白酒香,只有奶酒香,有的是豪迈,少的是精细,这是一家蒙古人开的酒楼。
他就像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
“耐吉,你回来了。”一位正在喝酒的汉子停下来,冲他豪爽地一笑,笑到一半变了颜色,“你——”“已无大碍。”查干路坐至他身边,拿起一壶酒,开瓶痛饮。壶口漏下的酒有些流淌到他流血的伤口。
“真的没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查干路再次饮下一口酒,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一天吧……要是找不到水源,大家都会放弃的。”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人不答?”“他永远不会答。”查干路饮完美酒,起身离去。“你要离开了么?”汉子叫道。
查干路摇摇头。
他说不会,那一定不会。
姬筮躺在永徽身边,和衣而卧——谁要是能在刚刚这样的事发生之后继续,谁绝对是个Y才。很明显,他不是,永徽也不是。
“明天我们就回汉中,他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以为从满洲请人来就可以胜过我们么。”“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姬筮悠悠道,“但是明天我会随你回汉中,这个回答,请永远不作出。”
明天,自己就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了!
姬筮像一个木偶一样,和众人道别,手机械地挥动着,眼睛没有焦点。永徽看在眼里,道别完后马上上马,抓住他的肩,在耳边道:“我们走了……”
离开城市,离开绿色,走进黄沙,走进单调。
重重黄沙之中却有一点白,白得耀眼。
姬筮发疯地翻下了马:那是一只白鹰尸体。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白鹰在天上不断盘玄,它终于闻到了一丝水汽,此时黎明的曙光已经到来,那些建城的人马上就要走。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得到水源——他从高空冲了下来,以肉身撞开重重岩石,却不想自己的尸体堵住了水眼……
姬筮轻轻地拉开了他,清泉喷溥而出。
不理会汉人的愤怒,亦不理会蒙古人的欢呼。
甚至身后的永徽……他只是静静地带着爱人的尸体离开,向东北方走去。“查干路,我带你回家……”
多年之后。
一处驿站。几位商人正在歇脚聊天,他们的话题是这些年漠北新建立的一座商城——二连浩特。“那位城主,也就是立城者,好伐是姓孔吧?”“不,我之前在赢永徽的手下做过,他说,那位城主姓姬……”“你一定是听错了,大家都知道他姓孔!”
三人成虎,那人只得认输:“我想,我一定是错了……”
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姬筮看着在窗外玩耍的一对男孩,这是一对双胞胎。大的那位十分健壮,不一会就将小的那个揪在地上。“啾!你就不去帮帮阳儿?”一只白鹰怨恨地坐在他肩上。“怪物别说话。”“你说谁是怪物?!”白鹰十分生气,爪子使劲抓。
姬筮回头,温柔一笑:“能死而复生,还可以生孩子,你不是怪物是什么?”他伸出手,将气呼呼的白鹰抓到手中,轻轻抚着:“不过,这是让我欢悦无比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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