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如何回忆我

　　大四，课程明显减少。我打算考研，同时忙于毕业论文，整日埋头在图书馆苦读。不像之前，常和许诗宁腻在一起。

　　同室的女孩陈子欣，三年相处下来，不热络但还算亲近。偶尔许诗宁不腻着我的时候，她就和我聊着学校里各色传闻轶事。

　　那天，我回到寝室，她和几个女生见到我神色闪躲，不一会儿其他人就走了。

　　她欲言又止几次，终于还是开了口：“词安，我听说的啊，她们说，许诗宁，最近总有车来接许诗宁。呃，她们戏的说，说她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住了……”

　　“是我妈的朋友，我要考研所以不能陪着许诗宁。”

　　“哦，这么回事啊，对嘛，我就让她们别胡说，不过，反正你知道，咱们学校就是小娱乐圈，总有人整天闲的爱说别人闲话。”陈子欣是个想法简单的人，我不愿意撒谎，但是我不想听到别人这样说许诗宁。

　　我隐约感觉到许诗宁最近的异常，夜不归宿，和我的联系减少了，见面了话也变少，人倒是很有神采，但不似从前那样洒脱，多了点阴郁。但是我相信她，我相信她和我一样，不会糊涂到做对自己不好的事。

　　直到我亲眼看到她在学校口上了一辆车。

　　那天唐韵来学校接我，我没什么朋友，许诗宁又单独活动，唐韵没戏的时候就会约上我，吃饭，看电影，逛街，彼此当个伴。

　　他刚问了我一嘴“许诗宁又不在？”说曹操，曹操到。许诗宁就上了我们前面的一辆车，她边走边笑边打电话，径直走向那辆车。

　　“能跟着那辆车吗？”我想了想说。

　　唐韵看了我一眼，等那车开出去一会儿，跟了上去。

　　“你们最近都没联系？”他突然问。

　　“恩。”我心里有点乱，预感不太好，但又不习惯把不好的预感强化，只是安慰自己不会有事。

　　车在一栋中西合璧的建筑前停下，许诗宁下了车，有人将她迎了进去。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感觉到这地方不是随便能进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唐韵求助：“你能带我进去吗？”

　　唐韵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下：“不能。”

　　“这是什么地方？”

　　“会所。私人性质的，有钱也没用，要经过严格的推荐和审核。”他看了我一眼，“你别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让我觉得我他妈怎么那么穷。”

　　许诗宁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这种地方连唐韵这样的有钱家公子都没法进，我不想去想陈子欣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唐韵，我想在这等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不能让唐韵陪着，我打算等到许诗宁出来为止。

　　“在车里等吧，我也很好奇许诗宁到底在干吗。”

　　我不知道会等多久，所以想让唐韵先走。12点已经过了，没有许诗宁的身影，对街的酒吧里有人出来，喝多的叫车的热闹了一小会儿。

　　我推推睡着的唐韵，“走吧，我不回寝室了。”

　　他听到这句，瞬间清醒不少，戏谑地看着我。

　　“你家附近有酒店吗？”我赶紧说。

　　我没去酒店，跟着唐韵回了家。我虽然没把他当男人，但也没法把他当女人，男女之间的分寸一直都有的。

　　但他似乎忘了他是个男的，听到我说要去酒店，“哼”了一声。

　　我认床，去新地方容易起夜。第三次去厕所的时候，书房有光亮，唐韵蜷着腿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他回头看到我，招呼我坐在他旁边。我看看四周，叫书房不贴切，该叫电脑房，入眼的笔记本就2台，他玩的是台式机，挺好看的，很有设计感，不像学校附近网吧那些破电脑。没有写字椅，就一三人座沙发。

　　“你玩吗？”他用下巴指了指别的电脑，我摇头。

　　他想了想，退出了游戏。“咱俩聊天吧。”说完从桌子上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我躲了躲他呼出的烟。

　　“不喜欢。”他特意憋了一口烟，全呼到我脸上。

　　“多明显。”我用手大力挥走这些灰色气体，“能戒掉吗？”

　　“能吧，不过习惯了，比较难戒。”他掐灭吸掉半根的烟，端着不正经地笑，语气特别正经地说“许词安，咱俩推心置腹地聊一聊吧。”

　　“掏心掏肺吗？那你先掏。”

　　“你就是不如许诗宁爽快，看着纯良无害，年纪不大怎么那么阴沉。”他声音明显挑高，可看我毫无反应，叹了口气，“我也喜欢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虽然不至于由他这句话联想到孤男寡女我处境危险，但是多少还是觉得怪异，一个同性恋突然纠正自己的取向，貌似想要证明什么。

　　“你终于有反应了。”他冲我嘻笑，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也让我不再沉浸在对许诗宁的担心中，“我也不见得非要是男人才喜欢，我也不是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我只是喜欢那种人。”

　　“恩，懂，你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的而已。”

　　“哎，你这描述很到位啊。那小子应该快结婚了吧。”

　　“你别难过。”我实在不会安慰人，也没有恋爱经验。但恋爱和吸烟一样吧，时间久了都会成为一种习惯，戒掉也许是个办法。

　　“不是他。其实一直都不是他。”他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在努力的回忆着，“我爸能发家是因为我大伯，人有权势后，钱就自然跟着来了。我大伯的儿子，就我表哥，和我一起由奶奶带大。大伯虽然离婚又再婚，但很疼我表哥。高中毕业后，我就跟着表哥来到大伯家。大伯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宴会，想带表哥见见世面，表哥拖着我。我就是在那见到他。第一次见。”他看着我，很温柔地笑，不似表面礼貌的笑，是发自心底的笑。

　　他又抽出一根烟，犹豫了一下，可能想到我不喜欢，一直没有点上。“我不喜欢男的，见到他之前肯定不喜欢。他很像女人，五官太精致，但喉结突出，除了脸，其他的部分都是男人。”

　　我很认真地点头，表示我在听。我能感受到他提到他的那种喜悦，和陈子欣说起她男友的时候一样，甜蜜的滋味飘荡在周围。

　　“他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容貌和气质，你会觉得他是书里的，是画里的，是天上的。”说完，他笑了下，问我，“夸张吗？”

　　我摇摇头，“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在谁眼里都是西施。迷上他的不只我一个，可谁又会去说自己喜欢一个男人呢？你会惊奇基因的巧妙，竟然让他长成那种样子，那么的独特，不一样，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又看向我，我们相识后，他和许诗宁很合得来，两人在一起总是笑笑闹闹，不带暧昧的亲近。他和我在一起就不会那么开朗，但时常会看着我，凝视一会儿，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但我都装作没看见。他又看向我，用那种凝视的目光。

　　“和你有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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