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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高朔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宁以颇感吃惊,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毕竟上次在君瑞会所,顾淮铭说得那么明显,他居然真的给她打电话。想起他的那双桃花眼,她就觉得心烦。老实说,如果没有上次在君瑞的事情,她不会对他抱有如此厌恶的态度。其实他长得很漂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总是有意无意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薄唇随意地牵着一抹笑,一眼看上去实在难以让人轻易忘怀。
“高总,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而且,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沟通。”
“宁小姐这是生气了?怪我中午唐突了?”他原来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
“……”宁以不说话。
“对了宁小姐,我送的花你还喜欢么?”
原来是他。
“我不明白高总的意思,有话就直说吧。”
“看起来宁小姐现在心情不太好,这样好了,晚上六点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不打扰你了,再见。”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
宁以并不在意高朔说的话,大不了晚上不去就好了。忽的视线被脚下垃圾桶里的一束蓝色的花吸引住,转念一想,跟他说清楚也好,省得她看见那些花吃不下饭。
晚上宁以下班的时候,果然看见高朔倚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她公司门口,一身淡蓝色的衬衣把他衬得年轻又不失风度。高大帅气的男人,又多金,自然是引来路边无数年轻女孩子的侧目。不屑地撇撇嘴,宁以朝他走过去。
高朔细心地为她拉开车门,她却不理,转而伸手拉开后车厢的门,二话不说侧身坐进去。
他也不恼,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宁小姐的性子真是率真可爱。”
宁以对他的褒扬视若无睹,开口道:“高总才是高尚大方,默默地送了我这么多天的花,现在这个社会像高总一样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少之又少。”
高朔似是没有听见她口中的讽刺,只是扬了扬眉,笑道:“宁小姐过奖了。”
宁以被他的装模作样气得说不出话,嗤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逐渐被夕阳染红的街道。
一个红灯,车子慢慢地停下来,宁以看着这路像是去君瑞会所,拧着眉头问:“这是去君瑞会所?”
“宁小姐想去哪里?”高朔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用这么破费去君瑞这种高级会所,随便找家咖啡厅或茶座就行了。”
“没问题。我知道有家茶座还不错。”
车子不一会儿便在路边停下,入目的是一家别致精巧的小茶楼,虽然不是很大的地方,但消费肯定不便宜。
高朔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小包间,古香古色的环境让宁以觉得心安神怡,果然不错。
“麻烦高先生以后不要再送花来了,免得招人误会。”宁以开门见山。
高朔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缓缓说道: “宁小姐是担心顾总误会?但是,我只是表达一下对你的好感,想必顾总不会这么小气的。”看见对面年轻的女孩子似不耐烦的神情,想起那天晚上在君瑞会所的那双似怒似嗔的漂亮眼睛,不禁心情大好。
“不是因为这个,只是那么大一束花搁在办公桌上实在是碍眼。况且,我姿色平庸,实在不值得高总如此破费,以高总的条件,可以找到很好的女孩子,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听见她的话,高朔朗声笑笑,手指颇有节奏地在桌上敲打着,嗒嗒的声音从木质的桌面上发出,低低沉沉。这个动作让宁以不自觉地想起顾淮铭,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喜欢屈指敲着周围的桌椅,或者是手边的窗户,干净的指节一下一下落在光滑的平面上,面无表情的脸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慑感。现在她看着一个不是他的人做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动作,却只让她觉得一阵心烦。
“宁小姐是顾总的人,又何必如此贬低他的眼光。如果你不喜欢我把花寄到你们公司的话,我可以寄到你们家。”
“高总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意思。话就说到这里,我还有事,这茶不错,你慢慢喝,再见。”说完不等他的回答,拿起包就走了,远远听见高朔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却在此刻显得异常突兀。
高朔并不阻止宁以的离开,只是看着她小巧的身影快步离开,转头看向她座位上的茶盏,想起她葱白细腻的指尖细细在边缘流连,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子,虽然看上去冷淡,却依然娇俏可人。
回家后和苏浅说起这事,她全方位打量了一下宁以,然后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句,很不屑地说:“有没有搞错?他是眼瞎了还是脑子抽了风,居然仅仅在见过你一面之后给就你送了那么多花?我的娘啊,现在的帅哥果然审美畸形,他居然视美若天仙美丽动人的我不顾,只请你一个人喝茶……这是什么世道!顾淮铭对你念念不忘就算了,现在又来个高朔,我的心啊,碎得跟饺子馅儿一样。”
“……我觉得,他的意图不会是这么简单。”高朔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可不会自恋地觉得他真的对她感兴趣。
“也是啊,我就说嘛……”苏浅假装可惜地摇摇头,下一秒突然眼睛放光一脸兴奋地扯着宁以的袖子,“难道是、他喜欢的人是顾淮铭?只不过因为顾淮铭当众为你挡酒还承认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他恼羞成怒,在苦思了一个晚上之后突然想到一个妙招——把你追到手,铲除顾淮铭身边的女人,然后再去夺得他的身心。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实在是太卑鄙了!”
宁以看着她那张血盆大嘴张张合合,有种拿洁厕灵狠狠给她刷上两刷的冲动,伸手将苏浅的脸一左一右向两边拉扯,禁止她再吐出任何对不起她智商的话语。
“我敢保证,如果你在齐豫的面前说出这种变态的话,他一定会觉得你被鬼上身了,那你就不要再肖想他了。”
“你也太毒了吧,老娘就是腐了一小下,你居然诅咒老娘得不到喜欢的男人!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情敌是个男人所以压力剧增?”
“……苏浅,你以后在齐豫面前还是闭嘴比较好,你简直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颗猥琐之星,我担心他受不了你如此地猥琐被你弄得对世界丧失了信心,悲伤之下皈依了佛门。”
苏浅愣愣地看着她半响,宁以还以为自己的一番话一针见血地戳到了她的软肋,结果她下一秒双手合十,无比香艳地朝自己抛了个媚眼,说:“那我就去当尼姑好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最般配的一对。”
这话一出口,就算是平日里饱受她荼毒的宁以也接不了招,只暗暗希望身边这个动辄抽风的女人赶紧消失,不然整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让她觉得世界都不再光明了。
夜里宁以睡得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个梦,梦见顾淮铭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教堂中央,周围坐着满满的人,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随着结婚进行曲的节奏,扶着妈妈的手一步一步走在长长的红地毯上,慢慢地走向他。
他深邃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的每一个脚步,浑身泛着柔和的光,虽然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却让她觉得下一秒就可以被他深深地锁进怀里。
然而——
就在她离他还不到十步的距离,整个教堂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被人狠狠地向一旁推开。过了几秒钟,光明袭来,顾淮铭仍旧站在那里,身后是大片大片的光亮。只是一步一步走向他的人却不再是她,而是一脸骄傲的冉染,她却和苏浅坐在旁边的嘉宾席上看着这场婚礼的进行。她怒不可遏,正想站起来阻止这两个人,却被别人抢了先,被一个男人抢了先。
只见高朔突然从嘉宾席站起身飞奔到顾淮铭身边,途中还使坏地踹了冉染一脚,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顾淮铭,接着一只手捂住心脏,缓缓地说:“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顾淮铭看着他,一手把他拉入自己的怀里,说:“朔,我只是想把她娶回去给我洗衣做饭。你不要伤心了,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伤心,那……你继续婚礼吧,免得以后我腹中的孩子出世了没有人洗尿布。”说完一脸幸福的表情赫然在脸上徜徉,那双桃花眼流露出奸诈的笑意。
对于这震撼的一幕,宁以只觉得愤怒得不能再愤怒了,刚喊出一声顾淮铭的名字,却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给淹没。
“祝顾总和高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宁以成功地被这声贺词吓醒,猛然起身坐在床上,意识到这是一场梦,顿时松了口气。难道她被苏浅上身了,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梦?真是见鬼了,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梦见顾淮铭,却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如果被顾淮铭知道了她梦见他和高朔那啥了,他估计会气得掐死自己。
高朔就算了,顶多是因为他们今天见面了,回家又被苏浅那番不着边际的话给恶心着了,梦见他不足为奇。可是,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梦见冉染?她不想承认却必须承认梦里看见冉染即将嫁给顾淮铭的时候,心里那一阵密密麻麻如针扎般的疼痛,让她想视而不见都难。那种焦灼和惶恐终于嘶吼着从梦境抵达现实,毫不留情地透过她的骨骼,钻进她的血管,弥漫了全身。
前方的空调传来运作的杂声,红色的显示灯在这样深沉的夜里露出一丝诡异的光,宁以忽然觉得一抹凉意从心底升起,下意识地抓紧手中薄薄的丝被,却只是让她更加清楚地认定一个事实,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跟顾淮铭说些什么,那些话她一时无法组织得清晰明白,却莫名地在脑子里蛮横地肆意叫嚣。
她再无睡意,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拨开隔离了一室清冷的窗帘。今晚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弧月孤零零地挂在半空。厚重的云层黑漆漆地布满了她的视野,偶尔听见窗外吵闹的虫鸣声,硬生生地给这个无比沉闷的时刻添染了几分生气,虽然嘈杂难听,却足够让她清醒。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荧光,差不多凌晨3点钟。宁以换下睡衣,随便套了件裙子,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车库的跑车一如既往地停在那里,手里的钥匙顶端被她深深地抵在手心,不再多想,她坐进驾驶座。
蓝色的跑车在寂寥的公路上显得沉默又孤独,偶尔有车子从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看来,并非只有她一个人睡不着觉啊。打开音响,熟悉的旋律缓缓流出,Mariah Carey略显沧桑和野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You look in my eyes
And I get emotional Inside
I know it's crazy but
You still can touch my heart
And after all this time
You'd think that I
Wouldn't feel the same
But time melts into nothing
And nothing's changed
I still believe, somedayyou and me
Will find ourselves in love again
I had a dream, somedayyou and me
Will find ourselves in love again
……
车子停在路边,宁以抬眼看向对面的公寓,二楼的房间赫然亮着灯!虽然灯光被窗帘掩去了大半,在这样浓重的夜色里却格外明显。
他……回来了?
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宁以流畅地按下一串数字,明明早在四年前就已经从手机里删掉的号码,此刻却被她毫不费力地记起。
“……”电话没多久就被接起,那边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对面良久的沉默使宁以感到一丝局促,缓了缓,开口道:“淮铭……是我,宁以。”
顾淮铭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事?”
他冷淡的语气使她拿手机的手蓦地一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生生咽回去,刚刚的焦灼感再次袭上心头。
片刻,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却一时语塞。明明,如此急切地想要吐露些什么,为什么听见他的话之后,反而只想要逃离这里?
“没什么,打错了。”宁以不敢再在这样的气氛中跟顾淮铭多说一句话,随手掐掉电话,指甲不由自主地戳进了掌心,却一点不觉得疼。
手表上的时针已悄然指向四点的方向,原来,才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既然他已经回来了,还是明天让浅浅把车开去寰盛给他好了,宁以对着后视镜笑笑,眼睛不经意地瞥向公寓,却在下一秒呆住,只感觉心脏狠狠一跳。
顾淮铭。
他站在门口,修长挺拔的身姿宁以一眼就看出来。
刚对顾淮铭这个人有印象的时候,是在军训实演暨新生欢迎会上。他作为新生代表,在高高的主席台上演讲。明明穿着死板难看的迷彩服,却硬是有种清贵舒冷的感觉。深邃的眸子,薄薄的唇,整个人看上去丰神俊朗,却又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漠。用苏浅的话来说,就是浑身散发着一种禁欲的冷感。
后来才发现他们是同班同学,上课的时候宁以坐在他身后,暗暗打量着他。干净利落的短发,完美的轮廓雕刻得鬼斧神工,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精致的腕表松松地扣在手上,偶尔因为他的动作敲在课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样的男生,无疑是会博得众多女生的青睐。
但凡是跟他有过交流的女生,纷纷揣测这样的男孩子会喜欢怎样优秀的女生,私下里都抱着侥幸的心态,暗暗祈祷自己会是那个幸运的人。顾淮铭却没有和任何一个女生走得太近,这样的结果让喜欢她的女孩子觉得高兴,却又心伤。
也难怪后来宁以和他交往的时候,大家都颇为吃惊。毕竟,这宁以的性子骄纵吵闹,顾淮铭却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身边有个袁远那样性格完全相反的朋友就算了,居然还找了个这样的女朋友,实在是令人咋舌。
这样的回忆充斥着宁以在英国的生活,那个时候,虽然心里恨极了顾淮铭,可是,是谁告诉她,恨是爱的余音缭绕。于是就任由自己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回想中度过,在心里一遍遍临摹那人的模样,却把自己逼入了绝境,最终无路可退。
顾淮铭看见坐在车子里的女人似是挣扎了许久,终于拉开车门。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披了满身月色,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确定。刚刚接到她的电话,他鬼使神差地走到窗边,看着自己的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却还是掩盖不了心中的那一丝怒意。
宁以在顾淮铭面前站定,低着头不说话。
她栗色的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前面的头发被一支小卡子别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现在低着头,只看得见头顶上的小发旋。鹅黄色的无袖连衣裙刚好到膝盖这里,光洁修长的小腿露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娇小玲珑。
顾淮铭咳了一声,开口道:“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宁以稍稍抬了头看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一串钥匙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我把车子还给你。”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嘶哑,顾淮铭皱皱眉,似是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高朔告诉你的?”
他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却令她莫名地不安。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见面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转眼宁以被一股大力按在墙上,随后他高大的身躯附上来,她眼睁睁看见他的薄唇狠狠地落下来,不带一丝怜惜地在她唇上辗转。她稍一挣扎,手便被控住高高地别在身后,他的动作愈加粗暴,利齿咬住她的下唇,她不经吃痛稍稍张开嘴,便被他侵入牙关,缠上她轻巧的舌尖狠狠地吮吸。
宁以被他的动作微微慌了神,莫名感到一阵头晕,又觉一阵委屈,眼泪“啪嗒”掉下来,消失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顾淮铭感觉到唇间的涩意,渐渐停了动作,松开扣住她的手,宁以一时脚软身子软软地贴着墙滑下去,被他长臂一捞紧紧抱在怀里。
“为什么要和高朔见面?”半响,顾淮铭暗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大概料到了他是因为自己和高朔见面不高兴,刚想开口,却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最后终于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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