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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５
洞庭龙君之前还将寒月当做是修为稍微高点的妖族，直到见了人后，方才觉出对方身上颇有些异样，因此说话并没有一贯的高高在上，“阁下来我洞庭龙宫不知为何事呢？”
寒月却并没有觉得龙王很客气，厅中不见客座，也不答话，挥手招来一张高椅，坐下了才道：“龙君见谅，我不喜欢站着和人说话。”
龙王脸色有些不豫，双眼有些眯了眯才道：“阁下这是指责我洞庭龙宫没有待客之道了？”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介妖族，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拿大？
“龙君无需因此动怒，我也不是来龙宫给龙王你找不快的，确实是有事而来。听说龙君已经有一月之余没有在此间地界行云布雨了，凡间百姓四处寻水，我那东君山有些不堪烦扰，故而想请龙君去行个方便，你也能因此积下莫大的功德。”
寒月当然知道自己该对龙君恭敬些，但是这已经是她所知道的，能说出口的，最恭敬的话了。可惜的是，她没有自觉，她的两个手下也见惯了，并没有觉得不妥～
龙王一梗，本想冷语几句，却看见寒月双目中的真挚、期待的目光后咽了回去。想到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儿子，不由得心软了几分，“不知阁下修成人身多少年？”这话问出口后，他自己也愣了下。
寒月心中也诧异，她平时在手下和外人面前都装着一副冷淡高傲的模样，说到底还是因为心中对自己的过去和将来的茫然所致。
“诶，不过二十余年。”寒月面色淡漠道。她能痛快地将黑山老妖给打跑，便从不以修炼时日为法力高深的一句。况且，自己这二十多年也不是中规中矩的修炼呢。
龙王听罢更是诧异了，仔细打量了寒月一番，没看出什么，又不好再盯着人家女子看。暗道，或许这是个有机缘修炼飞身去上界的呢，还是客气点比较好。
“行云布雨乃是本王的职责所在，此间地界一月无雨乃是天庭的旨意，本王自能违旨的。不过，凡人怎么可能处处寻水？此间也算是河道纵横湖泊遍地的啊。”
寒月扬了下眉头，天庭旨意么？
“凡人不是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寒月身后的彩蝶轻声嘀咕着。
寒月装作没有听见，径直对龙王道：“龙君的意思是，此间地界凡人寻水，是要人作祟了？若真是有妖族肆虐，那也有此间的神明出面处置，他们受凡人的香火，便不能坐视不理。而龙君，也不该置身事外啊！行云布雨也不是一定要天庭的旨意呀，只要龙君腾云打个喷嚏不就行了？”
龙王差点没有翻白眼，打喷嚏是随意能打的吗？
“或者龙君可以借寒月若干洞庭湖之水？”寒月看龙王的神情，很理解的换了句话。
洞庭龙君并非恶人，想了片刻后便答应了，反正这件事情算是行善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而且，也可以借机看看这个寒月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寒月达成目的，脸色放暖，接过龙王挥手飞来的借水令：“龙君今日之慷慨，他日我定当回报，告辞了。”
龙王看着寒月带着人离开的身影，暗想，要是自己儿子也有这样的气势便好了。想到那个娇生惯养的儿子，让人放了白鲟进来。
“不知道龙王找老身来有何事？”白鲟在洞庭湖底修行千年，一向眼红其他水族得龙王的看重，今日得了龙王相召，颇有些忐忑。
“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名叫白秋练，容貌不俗品性温柔。不知她可定下婚配人家？”龙王老着一张脸说完，见白鲟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当真不太相信她的女儿会是极好的，也不知自己龙儿是看重了那白秋练什么地方。
白鲟听了，脸上的皱褶都笑开了，忙道：“老身确实有个女儿名叫白秋练，也未曾许婚婚配呢。”
龙王还待细问，珠帘之后的龙太子笑着冲了出来，“本太子钟情于你的女儿白秋练，不知你是否愿意将女儿嫁给本太子？”
“龙儿！”龙王呵退龙太子，对着白鲟道：“本王今日来便是为了太子想你提亲，若你同意，本王自当依足礼数为太子和你女儿择日完婚。”
白鲟自然是高兴的，女儿若是嫁给了龙太子，那白家在洞庭水族中不知道多么风光呢。忙笑道：“太子中意小女，是小女的福分，老身如何不答应？”
龙王也自觉自己儿子配鱼妖是鱼妖的福分，“如此，这婚事就算定下来了。这自北海深渊中所得的水晶球，便算是聘礼了。”
当即有侍卫将一寒光萦绕的水晶球捧了出来，白鲟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等龙王说太子和白秋练婚后便升白鲟为隆冬水运总司时，她更是喜得眉眼都看不见了，抱着水晶球像做梦一样地离开了。
龙太子想到自己将要娶心爱的女子为妻，心中欢喜，差点就坐不住了。
“你这像什么样子？真是有失太子的体统！好了，你母后抱恙在身，你还快去将此喜事告知你母后去？让她也高兴高兴。”龙王看着儿子这样，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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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几人出洞庭湖时，正好和回家的白秋练姐妹相遇。
白秋菊性子活泼，好奇地看着寒月三人好几眼。
寒月当然也认出了这两人是之前在街上偶遇过的水族，微微点头，便踏云而去了。
“姐，你干嘛拉着我？她们是谁啊？怎么来洞庭湖了？”白秋菊撅着嘴道。
白秋练皱眉道：“为首之人看不透她的修为高低，还是少惹微妙。至于她们在洞庭湖做什么，和咱们没关系。洞庭湖的水族这么多，说不定是走亲访友的呢。”
她总觉得看着当前的那女子，心中颇为不适。摇了摇头，拉着妹妹入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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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很快就到了城中上空，踩在云中看向下界，果然看出一丝不妥——不光是水，便是此地的地气好似也在被吸走，城里城外的树木都枯死不少了。
“月君，可是现在行雨？”彩蝶等得有点急，不顾绿竹的眼神，脆声道。
寒月看向凡间依旧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嘴角微露一丝讽刺的笑意。虽然自己去洞庭湖借水是不想凡人再去东君山打扰，但是将解了凡人燃眉之急的，不是神仙，却是自己这个妖！面色一整，已经扬手将借水令抛至高空，双手举起相引。不多时，洞庭湖的湖水入了令牌，又被寒月施法引来乌云作障眼法，借来的湖水化作雨水落下凡间。
“下雨啦，下雨啊……”
凡人们欣喜地跑出家门惊喜地大喊大叫，天空中的绿竹和彩蝶也高兴地笑了。
寒月当然是高兴的，脸上还是淡漠样子，嘴角却微微勾起了弧度。一场大半个时辰的雨水，足矣让凡人不会再去东君山了。正想下云头，却听见地底一阵巨响，那是凡人听不见的声音，寒月清楚的看到才有了积水的湖泊缓缓的干涸。
“月君，怎么办？”总不能就此弄个法阵隔开明月山庄和凡人吧？
寒月脸色很不好看，自己辛辛苦苦地借水下雨可不是白做工的。飞身而下，在城隍庙前住了步。
其后灰头灰脸的城隍看见寒月，忙扶着小帽子恭敬道：“大人唤小人为何事？”心中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过几日一定要想上头的巡方将军请求调到别处去，哪怕是舍去自己收藏多年的那颗极品珍珠。
寒月听道城隍口中的大人怔了下，自己为何对“大人”的称呼觉得理当如此？没有多想，便道：“城隍大人，你可知是什么妖类在吸取此间的水和地气？”
城隍苦着脸道：“不瞒大人，一年以来，此间并无大妖来此。故而小人也不大清楚呢。”
寒月看城隍神情，知他说的不是谎言，也不问他为何叫自己大人，便带着绿竹和彩蝶离开了。
“妖孽！人间异象便是因为你们这些妖孽所致！”袁成怒目瞪着三人。
寒月冷扫了袁成一眼，给了彩蝶和绿竹一个冷眼，甩袖转身欲走，不想和袁成这等脑子僵硬之人吵论。
“月君，那道士还跟着咱们呢。”彩蝶时不时回头看，见袁成还跟这，不忿地道。
寒月却慢悠悠地走着没有做声，但是随着她的脚步，她的脸慢慢变了。顿步看向前面不远的县衙，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绿竹和彩蝶虽然不解，但是已经知道主人查出了原因了，定是和杨廷贵有关了。
寒月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袁成道：“天有异象，不是妖鬼肆虐，便是人心贪婪成魔。有人妄想逆天改命，此地才会如此。”寒月指了指县衙，讽刺道：“喏，那人就在县衙之中呢，道长可别忘了替天行道。”
寒月瞟了一眼袁成铁青的脸色，挥了挥衣袖，带着绿竹和彩蝶在阴处遁去了。
袁成脸色难看，心中纷乱不已。他跟着寒月走了一路，已经明白了原因，作祟的不是妖，居然是人，还是此地的父母官。自己该如何做呢？
寒月出城往西飞去，一直到一片坟茔之地才停下。
此处和西山不远，是黑山老妖的地盘，绿竹和彩蝶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只得小心警戒着。
山石嶙峋，荒草蔓延，丛林深处不时有狐兔探头。
寒月直直向前走去，绕过一道小河，果然在右岸看见了一片奇怪的坟茔。
“杨门显公之墓，杨门陈氏之墓……”寒月看着这些坟茔，嘴角冷笑，右手之上已经多了一柄古朴的木剑。
“你们这样的人，死了之后居然没有进酆都鬼域，还妄想永生不灭？还妄想后代富贵无极？妄想！”寒月一语才落，手中的木剑瞬间变得极大，对着坟前一隆起直直插了下去。
“轰轰——呜呜——”先是一阵巨响，随后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一阵黑雾从坟茔上飘出，化作一柄巨剑对着寒月飞来。
绿竹和彩蝶惊骇非常，她们俩跟着寒月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妖怪，不，不是妖怪，是魅，剑魅无形。
寒月心中也知是遇上大敌了，也不多想半月轮带着巨大的银幕对着剑影飞去。
“你们俩，将杨门所有鬼魂都抓起来。”寒月话音才落，便见半月轮的银幕被剑影撞破，发出一阵哀鸣。
寒月抿紧了唇，明白这剑影应该是传说中的神兵，大概是陪葬在什么古墓之中多年，出墓之后被杨廷贵得到，摆下这等吸取地气的阵法。
寒月踏步挥起无数光影拦住剑影，侧身抓还回半月轮，反步仰身反手抽出木剑，朝着三步外的剑影而去。
府衙之内的杨廷贵自然感到了地动，心中一颤，想也不想就往书房中去了。
“道长，可是出事了？”杨廷贵看着半空中抖动着的卢钧宝剑还在，再看道士神情无异，这才安下心。
道士睁开眼，瞳孔中暗红一闪而过，淡笑道：“大人无需惊慌，卢钧宝剑乃是神兵利器，妖孽是奈何它不得的。还有十五日就七七四十九日了，到时候大人您不光能飞黄腾达贵为公卿，还能得先人庇佑，长生不老！”
杨廷贵点点头，看着半空中黑黝黝的巨剑，眼中净是贪婪的光芒。
“哐当——”书房门被推开，袁成举着剑指着杨廷贵和道士道：“为祸一方，还妄想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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