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未来还有多远

　　空气渐渐的被凝固起来，充满火药的味道。两个对视的人丝毫不敢放松，仿佛只要比对方提早松懈0.1秒就会一败涂地。

　　“那个，那个，请问我……”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入他们之间，瞬间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危险气氛，几乎是同时，他们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眼中的寒光把那个楚楚可怜的清秀男孩吓得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跡部一动不动。

　　不二很快收敛了平日里不会显现出来的神情，摆出了公式化的笑容。“想要约跡部出去？”

　　听见不二的话，那个男孩才将目光稍稍移向了不二，微微点了点头。

　　“呐，跡部，这孩子很勇敢，敢这样打断我们的对谈，怎么样，要不要去玩玩？”

　　跡部瞟了不二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孩，笑着做了一个手势。

　　男孩马上明白了几步的意思，脸上绽开了好看的笑容。他缓缓地走到桌边，拿起跡部面前的酒杯，轻啜一口，含在口中。他轻轻攀上跡部的身体，，吻上他的唇，缓缓地将那口温热的酒送进他口中。唇与唇的触碰，舌与舌的交缠，这个吻渐渐的缠绵起来，跡部用一只手托住男孩的后脑勺，更深地汲取他口中的芳香，一点，一点，好像在找寻某个失去的温存的替代品。

　　只是，不够，一点也不够。

　　那个人的唇瓣应该更柔嫩，更鲜艳，更诱人。

　　手塚……手塚……

　　一吻结束，男孩的脸上已蒙上了一层好看的酒红色，微微地娇喘着。跡部笑意盎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凑近他的耳朵。“今晚，你就沉醉在本大爷的华丽技艺之下吧！”恶质的话语使得男孩的脸更红了。

　　他起身，带着男孩准备离开，驻足，似乎始终有什么放心不下，他回头。“不二，手塚他……”

　　“嗯？”不二笑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只是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跡部搂着那个男孩走出了“丝扣”，上了车，跡部毫不犹豫地将车开往了不属于手塚的自己在城郊的另一栋别墅。

　　其实，那一刻，他想问，手塚他还好吗？可是，此刻把他人搂在怀中的自己，有资格去问这样的问题吗？那就像一场闹剧，最不好笑的闹剧。

　　跡部走后，不二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回头，那一瞬间，有片刻的怔仲。手塚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跡部离去的方向。不二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名为黯然的神色，他慢慢地向他走去，轻轻地环抱住他。“都看到了？”不二的语气难得地听起来有些感伤。

　　“啊。”手塚的声音一如既往，与他内心剧烈的波动完全相反。他轻轻推开不二，走向吧台。

　　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手塚又一杯杯地喝着，而不二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看着，不知思绪为何飘向了远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名叫佐伯虎次郎的男人。

　　想起曾经在另一个城市里两小无猜的他们，想起曾经天真烂漫，在海滩边打打闹闹的他们，想起第一次在樱花树下亲吻的他们，想起每一个缠绵深情的夜晚……

　　呐，佐伯，当初你带我来到这个城市，当初你把我们的家安置在“丝扣”，当时你无微不至的温柔体贴……只是，当初只能停留在当初，现实安排了它的位置，我，再也无能为力。

　　不知不觉中，泪湿润了不二的双眼，可是事到如今，又怎么可以流下眼泪，又有谁会替自己拭泪呢？

　　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响起，不二才从遥远而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他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只是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时，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第二钢琴协奏曲》的旋律一直在耳边飘荡，一直，一直。然后，突然，停止。世间变得安静起来，不二的心也从苦涩的挣扎中得到了解放。

　　他轻轻地将手机放在吧台上，优雅地掠走手塚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再拿一杯。”他对酒保说。

　　手塚沉默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不二身上。这个男人神秘得如同金字塔，他的心像是不真实的幻境，无法捕捉，他可以和任何人靠近，可以对任何人微笑，甚至他可以和任何人亲昵，但是他却不会让你走进它他心里。

　　“怎么了？”不二从酒保手中接过酒杯，微笑地看着手塚：“一直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喝了一口酒含在口中，不二一把将手塚拉入怀中，瞬间就夺取了他的双唇。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手塚就连推开他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到。等他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时，不二正一点，一点，把自己口中的烈酒渡给他。炙热的温度混合着酒的烈度，让本已微醉的手塚陷入更深一层的晕眩中。手塚试过挣扎，但是让酒精浸软的身体那轻柔的推搡根本起不到实质上的作用，唯一的后果，只是让不二更深的掠取。

　　这个吻很漫长却不深情，带着淡淡的悲伤与哀愁却无限温柔。直到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曲》再次响起，不二才离开了手塚艳红的双唇。这一次，他已经能收敛起一切不必要的感情，以自己最平常的姿态接起了电话。

　　“喂，佐伯……”

　　仅仅十分钟的电话并不算很长，但不二变换的表情却令手塚惊讶。真心笑着的不二，忧伤的不二，无奈的不二，痛苦的不二，被感动着的不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展露无遗。

　　那时，手塚曾一度认为那十分钟短暂的时间是他醉酒后产生的幻觉。

　　收起电话，不二便恢复了惯常的模式。“呐，要不要继续喝，要喝最烈的哦。”不二的笑容依旧那样亲切又冷漠。

　　手塚一直望着他，希望可以望穿眼前这个人的一切，只是，所有都是徒劳。“你是想灌醉我？”

　　牲畜无害的笑容，不二一手搁在吧台上，稍斜头，望着他：“嗯。醉了之后的手塚会比较可爱呢。”细碎而不易察觉的忧伤，偶尔地在不二脸上星星点点地闪过，逆着“丝扣”中那独特的灯光感，在某一个时刻被时间框成一幅唯美的画。

　　手塚没有再开口说任何的话语，眼前的这个人渐渐侵占了他部分大脑，跡部带来的伤口的疼痛有被淡化的轻松感，胸中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重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终于不会再那般压抑。一切在上天的安排中缓缓走向一个他们所陌生的地方，那时的他们谁都不知道，谁会在那个路口迷失。

　　“呐，回家吧。”很久之后，不二牵起手塚的手，带着他走出“丝扣”。他并没有拒绝，一切变得自然起来。忽然间，他觉得他的手好温暖。

　　一直，一直，暖到心底。

　　城郊一栋华丽的别墅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的跡部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独自喝着红酒。

　　身侧两米处的床上，男孩正含泪望着他。“跡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跡部转头看着此时楚楚可怜的男孩：“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男孩的表情有些挣扎，好久才羞红着脸道：“因为你只有□□时才对人家温柔，之后就对我很冷淡啊。”

　　跡部笑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可爱的发言。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向他缓缓走去，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跡部用手轻轻挑起他的下颚。

　　男孩沉默，脸却更红了。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给你十分钟，滚。”跡部优雅地说着，仿佛他说的是什么至高无上的甜言蜜语。

　　珍珠般断线的泪水瞬间划过男孩清秀的脸庞，他扑上去抱住了跡部，一声声地哀求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爱你，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不行。”冷峻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把男孩淋透，双眼透露着绝望与哀求。“说不爱那是骗人的吧。还没有谁能骗本大爷。”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就不能爱上你！”方才卑微无比的男孩，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一直都在远远地注视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为什么我那么爱你就不能再出现在你面前！”

　　男孩清秀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秀眉痛苦地扭曲着。

　　“因为麻烦。”四个字，让男孩失了魂，因绝望而空洞的双眼望着不知名的前方。

　　跡部是不会允许爱他的人留在身边的，他的情人只能是玩物，不能牵扯到他任何一根神经，大家好聚好散，不会有任何纠葛。

　　“那么，谁是那个不麻烦的？”久久后，男孩冷冷的一句话刺穿了跡部心中某一个小小的细胞。“是谁呢？是谁呢？不要紧，只要他不在了，我就可以替代他了。”男孩失神地笑着。跡部却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反射性地握住他瘦弱的双肩：“不许你碰他一根毫毛，听见没有！”

　　天已经彻底地亮了，从昨夜派人把失神的男孩送走后，他就独自一人靠坐在窗边，本想让冰凉的夜风吹清醒混乱的头脑，却不料越吹越乱。“谁不是那个麻烦？”男孩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令他心烦不已。

　　手塚国光，他从没把他赶走，他却自行离开，他从没命令他不准爱上他，更因为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暗自揪心。

　　麻烦？是，手塚国光也是个麻烦，超级大麻烦。他让帝王般的跡部景吾变得如此卑微不堪，他让他的骄傲，自尊被随意践踏。是的，他，手塚国光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大麻烦。

　　“想要痛哭，直至眼泪变干，无论抱紧谁，一定都是一样……”铃声响起，跡部用手按了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便接起电话。

　　“喂，佐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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