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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三爷!”我迷失的意识在那一瞬间的晃神儿之后又恢复了过来,然后便是眼前瞬间放大的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黑金古刀利落地砍下,快得连血都没溅出来,然后我便看见一个血红色的球掉了下去。我扭头一看,小王狰狞的面孔还凝固在上面。
“二蛋子!”小李悲痛欲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又不敢去触碰小王的尸首。我把视线转到闷油瓶身上,却惊觉他的眼中满满是戒备。我心中猛然一跳,疼痛肆无忌惮地蔓延,像是麻痹了我所有的神经。明明和他只是初次相逢,我却有种仿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在倒带。
“小三爷你没事吧?”潘子警惕地远远地站着,显然还是忌惮着刚刚小王那疯狂的一幕。我虽然觉得身上的那种灼烧的感觉一直在持续,却并不很痛。我对潘子摇了摇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这才发现这些伤口看起来是多么的可怕,像是被人用铁钩子活生生地剜下了一块肉,血汩汩地流淌。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我的肌肉组织和相互缠绕相连的肉丝,这让我的胃酸一阵翻涌。
闷油瓶看我的确神志清醒,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感到些许困惑。这个动作又让我心中一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只顾自己的判断而没有首先关心我吧。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嘲一番后,却见他拿出黑金古刀‘哗’地一下在自己手掌上拉出一道口子,然后把我的手拉过来,把自己的血淋在我的伤口上。
他的手心有点湿,我发现他的额头上也有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珠。他的血液并没有像他的人一样冰冷,而是温润的,带着温柔的气息。他将血淋在我的每一个伤口上,庞大的出血量十分吓人。潘子看了看他迅速变得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合了嘴没有说话。
完了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闷不作响地包扎着自己的手。动作十分麻利,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受伤的人。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那种灼烧的感觉明显消失了。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我不由得有些愧疚与心疼。扭头看看一旁的小李,仍是对着小王的尸首分家黯然伤神。然后他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像是要把全身都过滤一遍一样,闭了闭眼,蹙着眉睁开了眼,戴上手套将小王的尸首摆在一起,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嘴里念着对不起。
虽然在场的人都已经经历过这种事了,但仍是对这种生离死别感到有些遗憾与难过。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小李缓缓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闷油瓶包扎完后走到石棺的旁边,将那奇长的二指放在上面又是一阵摸索,然后骤然发力,石棺便发出‘咔’的一声声响,棺盖缓缓打开,棺材里的一具尸体忽然就坐了起来。我们吓了一跳,屏气凝神后发现那具白骨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支撑架,又都松了一口气。但我立马心生疑问:那耳室里的丫鬟还是保存较好的干尸呢,怎么这墓主人倒是成了一副白骨了?看了看旁人,众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一般。闷油瓶倒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他绕过那具白骨,然后把手伸进石棺里,触发了一个机关,石门便缓缓地打开,主室里死亡的气息和虫尸的恶臭便消释了许多。他并没有理会打开的石门,而是继续在白骨的身后搜索,最后手一伸拿出了个坠子,眼里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石门旁边的石墙突然往后猛地一缩,露出了一块黑黢黢的暗格。紧接着,这些暗格里钻出了许多像是傀儡一样的东西。他们动作迟缓,通身黝黑,毛发密长。我们的心一下子就束紧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之前一系列事情所带来的疲倦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飞速分泌的肾上腺素。正在我们聚精会神盯着它们之际,它们的动作骤然加快,那快得几乎是白光一闪,它们便伸出了利爪扑了过来。它们的利爪很长,很尖,要是被他们这么一抓,估计我们身上就是五道血淋淋的爪印,它们的爪子里就是我们粉红色的肉丝。
我打了个寒颤,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便是反应迅速地对着那些怪物甩出两下拍子撩,然后利落地换上子弹。纵然我的动作已是十分熟练,可是对于行动迅速的他们来说还是慢了许多。眼见得那一道利爪便要抓在我的身上,它的动作却突然停止了,流露出了忌惮的目光,然后好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选了一旁的潘子作为目标。
我愣了愣,心道莫非是我身上虫子的毒素对它们有威慑力?很多古墓中都有这样的例子,若有一物强,则必有另一物降一物。因为古墓中的风水要求和,否则一物凶气冲天,会散了聚来的生气,破坏风水。我心下一喜,连忙跑到潘子旁边帮他。潘子压力顿减。我们喘了口气,决定让大家聚在一起,这样好应付许多。我们赶去小李身边,他却没有怎么理会我们的好意,自己一人独自奋斗。潘子低声骂了一声,看了看闷油瓶,他应付得十分吃力,越来越多的长毛怪涌向他。总共也就八只左右,他一个人就承担了一半以上。那些鬼东西的举动诡异异常,竟像是被闷油瓶吸引过去的。
我心里一惊,连忙跑到他的身边,想要帮他分担一点。这些可恶的长毛怪却好像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一样,顽固地纠缠着闷油瓶。它们的皮肉十分坚硬,连子弹打上去也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口,就像野猪一样。我心生急火,却也无可奈何。突然小李那边惨叫连连,我只好先奔向小李那边。赶到后却惊觉那些长毛怪在对小李实行最后一击后竟直奔向了闷油瓶!那种闷油瓶像是诱饵般的感觉越来越浓。我根本拦不住那些东西,它们不想理会我,无论我用刀砍还是用枪打,这让我十分窝火,被人无视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虽说它们不是人。
我看着闷油瓶,他可能是因为刚刚失血过多的缘故,有好几次都被这些东西抓到了。他身上血淋淋的,红色的道子越来越多,看起来甚是骇人。我怒火中烧,却也只能愤懑地自怨。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的森然寒气却是丝毫不减。红色的血,苍白的脸,乌黑的瞳,这三种鲜明的颜色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而且表现得淋漓尽致,触目惊心。我心中疼痛难耐,一阵阵苦涩蔓延开来,手脚也开始变得麻木冰凉。
纵然我、潘子、小李对这一切感到十分困惑,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细想些什么。他们心中也是难受得紧。我们杀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对那些该死的东西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帮闷油瓶。潘子的子弹早没了,他把枪托当做是武器,狠狠地往那些怪物身上砸,可是那些怪物好似感觉不到痛感一样,那砸在普通人身上定要让人骨折的一下硬是被那些怪物接了下来,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然后继续挥舞着利爪。小李的神情十分狰狞,带着恨意,悲伤,还有其他的一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感,将双截棍使得淋漓尽致。我也毫不留情地手脚并用。手中的拍子撩已经被砸弯了,我索性开始了近身肉搏。可是这样的效果并不好,我的身体并不能硬过他们。虽说是拳拳到肉,但是每挥出一拳,我手骨就好像裂开了一般,手腕也是钝钝地痛。
突然,闷油瓶被一只怪物狠狠地撞了一下,手上有个东西飞了出去。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坠子,是刚刚他从石棺里拿出来的,便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把坠子还回去吧!”我知道,一定是因为这个坠子,那些长毛怪才会这样固执于闷油瓶。我说话的同时飞快地在地上一滚,将坠子牢握在手。就在这时,所有的长毛怪动作都开始变得有些迟缓。潘子小李早就杀红了眼,也没察觉到些什么不对劲。闷油瓶冰冷地看了我一眼,让我觉得寒气透骨。我心中一凉:“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
闷油瓶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中泛着杀戮的赤红。他淡淡地说:“它对我很重要。”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赤炎般的鲜血,突然明白了他语气中不可违抗的坚毅。
能够让这个男人觉得重要的东西,一定是值得以命相搏的。
我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淡淡一笑,缓缓走向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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