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曾未央

　　作业还有一大半没做，朱小小慌了，她想起老师手中那根长长的教鞭，榆木的，朱小小算错题的时候，老师常常敲她的后脑勺，老师说朱小小的脑袋是榆木脑袋不开化。榆木棍敲榆木脑袋，更榆（愚），朱小小痛恨老师手中的棍子，但她更多的是怕，疼呀！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敲脑袋还很丢脸，她想起夏娟莲得意的眼神，郁闷，憋气。
　　“姐，你晚上不去奶奶家住好不好？”朱栋梁仰着红扑扑小脸问朱小小。
　　“妈说你早上要多睡一会儿，怕我打扰你。她早上总不叫我，我会迟到，会被罚站的。” “姐，我明天早上叫你，晚上咱俩睡。”
　　“妈说家里挤，肯定要让我去奶奶家住的。”
　　“我去跟妈说。” 朱栋梁一蹦一跳地去找夏云夕了，“妈，我姐晚上住家里行不？我想和我姐玩。”
　　“你姐要上学的，早上起得早，会吵醒你。”
　　“妈，我不瞌睡的，我也想和我姐去学校的，妈，你让我姐在家住好不好？嗯嗯嗯”朱栋梁撒娇ing。
　　夏云夕摸着朱栋梁的头，儿子的头刚剃过，像颗桃心，睫毛长长的，小脸白白嫩嫩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夏云夕。“妈，我想和我姐玩，让她住家里吧。”
　　夏云夕抱过儿子放在腿上，“你奶奶会准时叫你姐姐的，你姐姐住家里会迟到的。”
　　朱小小瞅了一眼夏云夕，夏云夕正抱着朱栋梁，嘴巴爱怜地在朱栋梁的脸上蹭来蹭去，鼻子还嗅嗅，朱小小心想：我妈咋就没这么对过我？
　　“妈，我是不是上学后也得住我奶奶家？”
　　“不，儿子和妈妈住。”
　　“那我会不会天天迟到？”
　　“当然不会！”
　　“那我姐为什么住家里就会迟到？”
　　夏云夕一时语塞，“妈，你们是不是重男轻女。”
　　听到朱栋梁嘴里这小大人似的话，夏云夕禁不住笑了。“不是，你们俩个都小，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那我照顾我姐，让她住家里好不好？”小家伙软磨硬泡。

　　“小小，赶紧准备准备，下午去学校。”
　　朱小小心慌慌，“妈，我明天去学校行不？”“都开学一天了，你下午得去。”
　　朱小小眼泪叭哒叭哒往下掉，“小小，怎么了？”“妈，我还有作业没做完，下午不想去。”
　　“谁让你去你姥姥家不带作业本的？你姥姥把你惯得越来越不象话了。”

　　朱小小啪把作业本摔地，“我不要你这么说我姥姥，我姥姥是我最亲的人。”夏云夕走过去甩了一巴掌在朱小小的后脑勺上，“小小年纪，还学会顶嘴了！”“就不让你这么说我姥姥。”朱小小的眼里憋出了泪。夏云夕捡起朱小小的作业本，“你看看你的作业本，别人的都是整整齐齐的，你的，总是边角翻翘，老师每次来咱们家都说得给你压作业本，压也压不平。”“我就要这样，反正没人管。”
　　“姐，我管你。”朱栋梁走过去拉着朱小小的手，“妈，你别打我姐。”
　　夏云夕的脸一下子由雷阵雨转为晴天，“好，妈不打你姐。”

　　朱小小下午准备好书本去学校，等着挨批。
　　朱栋梁牵着朱小小的手“姐，我也想去学校。”朱小小便领朱栋梁去学校了，老师看见朱栋梁，不禁上前掐了下他的脸蛋，“你怎么来学校了，你妈妈呢？”“老师，我也想上学。”“可你上几年级呢？”“跟我姐上同一年级。”朱栋梁指着朱小小。
　　“老师，你会批评我姐吗？”“老师为什么要批评她呢？”“因为我姐作业没做完，在家被我妈打了，老师，你会打我姐吗？”朱栋梁无辜的小眼神。
　　“老师不会打她的。”“说话算数哦。”朱栋梁弯起自己的小手指与老师拉勾。

　　“儿子，你怎么在这里，跟妈妈回家。”夏云夕笑嘻嘻地走进校门，抱起朱栋梁，跟老师说对不起，打扰他上课了。朱栋梁在夏云夕的怀里扭头朝老师笑着，“老师不可以骗人的哦，你不会打我姐吧？”“不会！”老师笑眯眯地朝朱栋梁挥着手。“说话算数！”朱栋梁胖乎乎的小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奶嘴，吮吸着。
　　“算数！”

　　朱小小低垂着头，快嵌进书本里了。“朱小小，把你的作业本拿来看看。”朱小小硬着头皮递过自己的作业本，心里暗骂道：该死的朱栋梁，呸，不能说死，坏蛋朱栋梁，这下完了，丢死人了。老师刚才与朱栋梁说话的时候，夏娟莲他们正在窃窃私语，嘲笑地看着朱小小。
　　“整个假期十五天，就做了这么点？”“是的！”朱小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8+9＝？”朱小小瞄了一眼作业本，“16！”“夏娟莲，8+9＝？”“17！”夏娟莲得意地看着朱小小，“就做这么点，还做错这么多，放学后，留下！”

　　天渐渐暗了下来，老师让朱小小把板凳搬到操场去做题，今天又停电，朱小小没有蜡烛，刚开始朱小小还窃喜，以为可以回家了，没想到老师还有这一招。老师正看着她，朱小小在纸上划了一排一，然后一个一个地数，还好没数错，全做对了，老师说：朱小小，放学不留你，你就不记得教训啊，下次再不做作业，留级！朱小小看都没看老师一眼，跑到教室里拿起自己的作业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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