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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场雨下得极大,瓢泼一般,工作室的窗户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老许早已下班,我因为想赶完一批活儿,留到了深夜。
那批藏品是私人收藏家送来的,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其中一卷《搜神记》残本,破损严重,我原本打算明天再处理。可鬼使神差地,那晚我拆了封。
刚翻开,一张薄纸飘然落下。
薄如蝉翼,触感冰凉。纸上只有一个地址,一行朱砂小字:"不要相信梦里的男人。"
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又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的。那行字力透纸背,仿佛写字的人正濒临崩溃。
我盯着那地址,心脏狂跳。那是城郊的老居民区,我外婆生前就住在那附近。
第二天,我请了假,循着地址找去。
老居民区正在拆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我踩着瓦砾,找到了那栋楼。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正指挥工人搬家,见我打听那个女孩,神色变得古怪。
"林晚啊,夜班护士,半年前失踪了。"她叹了口气,"好好的姑娘,突然说撞鬼了,吓得不敢上班,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神神叨叨的。"
"她都说什么?"
"说梦里有个男人,叫她新娘。还说那男人会出来,会在白天跟着她。"阿姨压低声音,"她失踪前一天,我还听见她在屋里尖叫,说什么'镜子后面'。第二天人就不见了,门没锁,屋里东西都在,就是人没了。警察来查过,说是可能精神失常,自己走了。"
她顿了顿,打量我:"你认识她?"
我摇头,喉咙发干:"她……留下什么东西了吗?"
"有,"阿姨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个纸箱,"临走前留了个箱子,说如果有人来找,就交给她。我看这半年也没人问,正打算扔了呢。"
箱子上积满灰尘,封条上写着:"给和我一样的人。"
我抱着箱子回到家,手抖得几乎拆不开胶带。
箱子里只有一本日记。普通的牛皮封面,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我翻开第一页,指尖瞬间冰凉。
"我每天做梦,梦里有个自称鬼王的男人,他说我是他的新娘。他叫墨沉。"
林晚的梦境,与我分毫不差。时间、细节、甚至墨沉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她记录的第一个梦,也是七岁。她第一次收到礼物,也是沉木簪。她第一次发现伤害会转移,也是为他挡下黑雾。
我快速翻看着,心跳如擂鼓。直到最后一页,日期停在半年前。
"我二十四岁了。墨沉说,该回去了。他说凤血玉在镜子后面。我不想走,可我发现,我开始在白天看见他。他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站在我家阳台,站在镜子里的倒影中。他不是梦,他来了。"
"今天,我看见他了。在镜子后面。他对我伸出手,说:'林晚,我来接你回家。'"
"那不是墨沉。那不是我的墨沉。他的眼睛是红的,像血。他说,他不是来接我的,他是来'收割'的。"
"我是种子,墨沉是土壤,而妈妈……是园丁。"
那页纸上,溅着几点暗红。
我拿去做化验,是人血。报告出来的那天,我躲在工作室的储物间里,吐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晚,我逼问墨沉:"林晚在哪里?"
他正为我描眉,动作一顿,金瞳里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谁?"
"别装了!"我推开他,声音尖锐得不像自己的,"那个护士,失踪的女孩!你是不是也把她囚禁在梦里?"
墨沉放下眉笔,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整个宫殿的温度骤降。黑玉地面结起白霜,琉璃瓦上的光也黯淡下去。
"苏雨,"他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她人呢?"
他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宫殿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的爆鸣声。
"她被困住了,"他最终说,"但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
他深深看我一眼,眸色复杂:"是你自己。"
我愣住了。
"或者说,是另一个你。"他走过来,将我按坐在椅子上,蹲下身,与我平视,"苏雨,你的意识分裂了。有一部分你,想要永远留在这里,成为王后。而那一部分,在收割其他人的意识,壮大自己的力量。"
"林晚,是第一个受害者。"
"不可能!"我否认,"我怎么会……"
"因为你母亲,"他打断我,"她在你的意识里,植入了'收割'的程序。凤血玉不仅是桥梁,也是钥匙。它激活了你潜意识里,你母亲留下的指令。"
"我不信!"我捂住耳朵,"你在骗我!"
墨沉拉下我的手,强迫我面对他。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苏雨,看着我。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如果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但不是我。是'她们'。"
"她们?"我茫然。
"你母亲,还有……梦境里的那个'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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