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马战神：我的老舅是殡葬大王

　　下周三，天气阴沉，乌云压得很低，像块脏抹布盖在城市上空。不过今天确实是个适合办白事，也适合干点「脏活」的日子。

　　王树坤一早就醒了，或者说，几乎一夜没睡。同屋的「家人」们还在鼾声如雷，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摸到卫生间。那个目标中的蹲坑，果然如他昨晚「加工」后一样，水位居高不下，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早上七点，学习中心例行早会。刘俊丽竟然亲自出席，她今天穿了身剪裁更精致的深蓝色套裙，妆容无可挑剔，她自信满满的站在台上，像要去参加某个高端论坛。

　　「各位家人！」她的声音通过劣质麦克风传出来，带着点回响，「今天，我们有一位优秀的家人，王树坤，将要为我们团队开疆拓土！他挖掘了一个优质的团购客户群体，今天中午，我将亲自去为他们进行项目赋能！让我们为树坤的付出和努力，鼓掌！」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但足够响亮的掌声。王坤站在人群中，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努力挺直了腰板，脸上勉强挤出激动又谦逊的笑容。

　　早会一结束，王胖子（主任）就把王树坤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里面是刘总要用的资料，还有十份空白合同。你拿好，十二点准时在仓库等着。刘总会带小赵和小孙过去。」小赵和小孙是刘俊丽的两个心腹，平时负责「处理麻烦」，俩人样貌都是膘肥体壮满脸横肉型。

　　王树坤从王胖子手里接过文件袋，手心里全是汗：「明白，王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机灵点！」王胖子压低声音，「刘总很重视，别搞砸了。签下单，回头给你庆功！」
　　王树坤连连点头，他胸前抱着的文件袋，感觉像抱着个炸药包。他拿表看了眼时间，八点半。距离行动，还有三个半小时。

　　王树坤开始执行计划的第一步了，那就是想法制造「维修需求」。他找到负责后勤的「家人」，一脸焦急：「哥，三楼男厕那个坑彻底不行了！往上泛脏水！都快流到走廊了！这味儿…影响大家学习情绪啊！」

　　那后勤哥跑去一看，捏着鼻子回来了：「妈的，真堵死了！我打电话叫疏通的人。」

　　「叫啥人啊，多贵！」王树坤「热心」建议，「我老舅认识个老师傅，通下水道特厉害，收费还便宜！我让我表舅联系一下？」

　　后勤哥先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越来越高的水位，和隐约飘过来的一阵阵刺鼻的味道，还是妥协了：「行，你赶紧！别耽误中午大事！」

　　王树坤心中暗喜，立刻用老年机给老舅发了条预设好的暗码短信。然后，他回到宿舍，开始「准备」中午的私享会——其实就是反复背诵那几个「托儿」的名字和特征，揣摩如何「自然」地引导话题，以及，如何按下那个藏在口袋里的录音钮。

　　九点半，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背着个陈旧工具包、帽檐压得很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家具厂楼下。来人皮肤黝黑，满脸风霜，手指粗糙，递上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面印着「老马管道疏通」。

　　楼下放哨的两个年轻人打量了来人几眼，又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疏通机（其实是李来顺不知道从哪个废旧品站淘来的旧货，但样子唬人），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后勤哥在楼道口接应了，领着「老马师傅」往三楼走，一边走一边抱怨：「师傅您可得弄彻底点！这地方我们还得用呢！」

　　「老马师傅」闷声应着，口音浓重：「放心，俺干这个二十年了。」

　　经过二楼「培训室」时，里面正传来震耳欲聋的「成功宣言」。经过三楼走廊，档案室的门紧闭着，门口没人——那个「散打哥」果然不在。

　　到了男厕，「老马师傅」摆开工具，开始干活，弄得叮当作响。后勤哥看了一会儿，觉得味儿太大，交代两句就捂着鼻子走了。

　　确认四下无人，「老马师傅」——李来顺迅速从工具包底层摸出另一样东西：一个细长的、带弯钩的铁丝，和一小盒特制的油脂。他走到档案室门口，侧耳倾听，里面没有声音。他小心地将铁丝探入锁孔，手上极其细微地动作着。

　　干殡葬的，偶尔也会遇到家属遗失了存放骨灰盒的柜子钥匙，或者一些…更特殊的情况。来顺跟一个老锁匠学过几手，不精，但对付这种普通的门锁，加上特制的润滑油脂，有七八成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厕所里，疏通机「嗡嗡」作响作为掩护。李来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上动作稳而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门锁开了。

　　李来顺心脏狂跳，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入，反手虚掩上门。

　　漆黑的档案室里堆满了纸箱和文件夹，空气不流通，有股霉味。他迅速扫视，在一个靠墙的铁皮柜上，看到了几十个透明的塑料文件袋，每个袋子上贴着名字，里面装着身份证、毕业证之类的东西。

　　来顺快速翻找，很快找到了「王树坤」的那一袋。抽出身份证，塞进贴身口袋。然后他开始寻找更重要的东西——账本，或者能证明他们诈骗金额的记录。

　　时间紧迫。李来顺拉开抽屉，翻动纸箱。大多是洗脑教材和假的「项目批文」。终于，在墙角一个上锁的小型保险柜旁边，他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硬皮笔记本。

　　翻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记录：姓名，投资金额，发展下线，提成比例…后面还有备注，有些写着「已闹事，处理」，有些写着「家庭困难，可继续压榨」，有些则画着红色的叉。

　　李来顺迅速用手机拍照，关键页面连续拍了几十张。然后他把笔记本小心地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档案室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李来顺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立刻关掉手机屏幕，屏住呼吸，贴近门边。

　　「妈的，这破厕所总算通了…那老师傅呢？」

　　「不知道，可能完事走了吧。」
　　「走了也不说一声…哎，你看档案室门是不是没关严？」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李来顺的手，摸向了工具包里那把沉重的管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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