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火的温度

　　演唱会当天，她被工作人员一路带到最好的位置。
　　内场灯还没暗，舞台近得过分，她能看清地面贴的站位标记，话筒线的弧度，工作人员走位时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灯亮起的一瞬间，比摄影棚更刺眼。
　　这是一场合作企划的联合舞台。品牌、镜头、视线，层层叠加，寻找一个足够正确、足够被消费的形象。

　　舟歌巡站在中央。
　　黑色舞台服贴着身体，线条利落，没有多余装饰。
　　他很熟悉被观看，被确认、被记录、被反复拆解。

　　舒淮在台下，舒淮没有去追他的脸。
　　她的目光，被另一处牵住了。
　　后颈。
　　不是刻意的裸露。
　　没有谄媚的笑容。
　　音乐切换，灯一亮。
　　衣领贴着皮肤，他低头校准站位的那一瞬间，衣领略微向前，颈线在灯下暴露出来。
　　汗意刚刚浮起，还没来得及滑落，只在发际线下方形成一层薄光。

　　那是一块舞台上必须保持谦逊的位置。
　　低头，转身，停住。
　　一个习惯被忽略，却始终暴露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那里。
　　也许是因为他低头时，呼吸会慢下来。
　　肩线跟着放松，整个人像是暂时把重量交了出来。

　　那一刻我很清楚，
我不是在看一个偶像。

　　音乐尚未断干净，灯光仍在流动。
舟向后退位，动作利落，却在节拍前，刻意提前了几秒。

　　那不是失误。

　　他先抬眼，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不是寻找，是确认。确认她在看。
　　随后，他才慢慢低下头，完成结尾动作。
后颈在追光下露出一道清晰的弧线，汗沿着发根滑落，被灯一寸一寸勾亮。
　　那是舞台上最容易被观看、也最容易被控制的位置。
　　她的视线被留住了。
　　舟这才把重心后移，脚尖回到线内。
幅度很小，却足够让她看清整个过程。
　　他是被她看见之后，才收回去的。

　　画面重新稳定。
粉丝的尖叫、怒吼、狂欢如潮水般涌来。
　　舒淮第一次明确地认为，
自己对他不是崇拜，不是欣赏，是想要。
　　她想要眼前这个闪闪发光的人，属于她。

　　休息时间。
后台狭窄，帘布半拉。欢呼声隔着墙传进来，像尚未退去的回声。
　　舟坐在长椅上，低头咬着项链，金属在齿间轻响。他拧开水瓶，喉结上下滚动，水沿着唇角滑进喉咙。汗从颈侧落下，被衣领吸走。
　　舒淮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舟抬头，看见她，眯眼笑了一下。
“舒老师。”
　　她走近。
　　“刚才，”她说，“你提前了。”
　　“我知道。”
他没有解释，只是把瓶盖拧紧，手腕自然垂下，“我想看看，我们的舒老师会不会注意到。”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脸上，却慢慢低下了头，继续玩弄他的项链。

　　不是邀请。
　　更像是把选择权交出来。

　　我忽然很想确认一件事。
　　不是他懂不懂我。
　　而是，我能不能要。

　　““低头。”
　　声音不高，却没有犹豫。
　　舟的呼吸停了一拍。
　　随即，他照做了。
　　他单膝蹲下，像在舞台上又像不在。脊背向前，颈线下沉，后颈在她视线里完全展开。
　　他抬眼看她。
“这样吗？”
　　她没有回答。
　　只是伸出手。
　　指尖停在离他皮肤一寸的地方。
空气在那一寸里变得极薄。
　　“我会停在这里。”
　　他愣住。

　　“我叫你做什么，”她说，“你就会做什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要我低头，我就低头。”
　　她的指尖这才落下。
　　不是抚摸。
是确认。

　　“再说一变。”
　　“你说一，”他说，“我的世界里就没有二。”

　　她的手稳稳地握住他的后颈，用力，清晰，稳定。

　　演唱会舞台很吵。
后台却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二人。

　　命令不是剥夺。
　　是有人把自己交到你手里，而你选择接住。
　　我想要他。
　　想要他这样低着头，只为我。

　　工作人员敲门，提醒上台。
　　舟歌巡站起身，把项链塞进衣领，恢复成那个被观看的偶像。
　　临走前，他回头，声音低而笃定。
　　“我会低头，”他说，“也会在低头时，选择让谁看见我的后颈。”

　　灯光再次亮起。
　　他走向舞台。
　　舒淮站在阴影里，第一次没有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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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作片段

　　我第一次发出命令，不是为了占有。
　　只是想知道——当他低头时，世界会不会因此向我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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