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反向驯养后【哨向】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这次谈判。

　　星舰开始猛烈摇晃，头顶上的灯盏忽明忽暗，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发生了什么，深空中的磁场并不稳定，他们大概率碰到了磁暴，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他们估计都要交代在这片未知的星域中，成为万千粒子中的一员。

　　“庄正，送军团长他们去应急仓。”陆衔野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摘下来塞到了庄正的手里，“必要的时候用芯片去开权限。”

　　不等庄正拒绝，陆衔野直接冲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整个星舰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心脏在胸腔里激烈的跃动，耳畔除了风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通往操纵室的路上只有灯光作陪，冷白的灯光落在金属墙面格外压抑，如同被人遏制住呼吸。

　　视线尽头的检测门正发着幽光，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这个型号的星舰他操纵过无数次，绝对不会出现失误。

　　快一点，再快一点。

　　随着身份认证通过的声音响起，陆衔野几乎是踉跄进门。

　　负责操纵星舰的人是他曾经的同窗，见到陆衔野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手边的光脑就被陆衔野夺了过去。

　　“约西亚，让你的人关掉辅助驾驶系统，节约能源。”

　　看着陆衔野的手指在操纵盘上上下翻飞，约西亚有一瞬间的怔楞，他很快反应过来，按照陆衔野所说的去做。

　　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袭来，像是被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接纳，平和又温暖。

　　陆衔野在用向导能力疏导他们。

　　“陆，太好了，你终于想开了，我多久没有在操纵室里见过你了。”

　　约西亚平静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惊喜，陆衔野却没空和他寒暄：“关闭自动稳定，操纵权在谁手里，现在移交给我。”

　　在陆衔野接手后不久，星舰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原本对陆衔野出现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在见识到了这一番操作之后，也心甘情愿的听候陆衔野的指挥。

　　“约西亚，我需要你协助我。”陆衔野的操作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手几乎划出了残影，“前方是一片陨石带，我会把速度提到最高，经过316，42，1347坐标的时候，你需要判断周围会不会有其他陨石进行干扰。”

　　“放心吧，陆。”约西亚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部分权限，“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整个操作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面前的光幕，星舰的全息影像在巨幕上浮现，全速行驶的星舰惊险地躲过了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的星体。

　　“陆，左侧有个小型的不明物体朝着咱们撞来了！”

　　陆衔野分神看了一眼侧屏：“帮我打开应急燃料，我需要足够的能源。”

　　没有人知道陆衔野想要做什么，直到一股猛烈的推背感袭来。

　　他们竟然超速跃出了磁暴场！

　　这步极限操作激起操纵室压低的惊呼声。

　　半分钟后，自动稳定系统打开，随后，自动操纵系统也打开了，驾驶权重新转交出去。

　　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而陆衔野面对着浩渺的深空，始终一言不发。

　　约西亚发现了不对，手拍上了他的肩头，试图安慰他。

　　陆衔野回神，勉力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先回去了。”

　　约西亚将光脑递给了身边的人，快步跟了上去：“我送你吧。”

　　“不用了，又不是走不了了，操纵室需要人坐镇善后，别送……”

　　陆衔野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嘴边。

　　操纵室的门口站着一个他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枕序将芯片递了过去：“刚到。”

　　这话鬼都不会信，然而陆衔野也没揭穿他，淡然的将芯片重新戴在了颈间，走出门去：“宰建明那面都安排好了吗？”

　　“你没忘。”魏枕序拉住了他的胳膊，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对吗？”

　　“魏长官不信我，还不信你手下的军医吗？”陆衔野慢慢抽了出来，“老师就像是我的父亲，如果是你，你会忘吗？”

　　“选择性遗忘，”魏枕序嗤笑一声，对着陆衔野的背影，“所以只是忘了我。”

　　陆衔野的脚步顿了下，侧头补了一句：“还有‘塔’。”

　　.

　　出于对双方安全考虑，这场谈判的最终地点定在了附近的幻汐星上。

　　这颗星球属于联邦周边的一个小国，前几年是热门的旅游胜地，因其潮汐之时景色美似幻象，故得此名。

　　他们下榻的地方在幻汐海附近，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这个星球上最美的景色。

　　魏枕序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取代了陆衔野的工作，两位军团长重新坐上了谈判桌。

　　陆衔野见状即刻要溜，魏枕序没有再拦，使了个眼神，让庄正跟上了。

　　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陆衔野甚至都可以忍受身后跟着的这个不解风情的尾巴。

　　幻汐星不愧是旅游胜地，各种设施物品一应俱全，商人做久了，陆衔野也养成了从不吃亏的性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陆衔野伸手点了几个小摊上的工艺品，在老板准备将它们装起来之前，补全了后半句，“除了这三个，我都要。”

　　老板的脸立刻笑开了花，点头哈腰的来迎他这尊财神爷。

　　“东西给他，钱也是他付。”陆衔野出来就是为了消费，这里他曾经来过，自然知道什么东西最好也最贵。

　　现在有人拎包有人付钱，何乐而不为？

　　只是没想到，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招惹他。

　　“这里竟然会有落单的向导？”男人摇摇晃晃地拎着酒瓶朝他走来，隔着老远，陆衔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还有那股铺天盖地，不加掩饰的来自哨兵的压迫。

　　他微不可查的皱起眉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看不起向导，把向导当成弱势群体。

　　陆衔野无意招惹麻烦，这点压迫感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向导来说，还构不成威胁，于是向旁边躲了躲，打算绕开。

　　谁承想，那双散发着酒气的脏手径直朝他袭来：“长得还挺带劲，陪我爽爽。不亏待你，我是A级哨兵，‘塔’里多少向导都排着队给我疏导呢……”

　　庄正忙着给上一家老板结钱，并不在这里。此时是正午，做生意的老板早就躲起来午休了，路上没有什么人。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知道做过首席的那个顶级向导吗？连他都等着给我做过疏导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肯要你是抬举……呃——啊！”

　　男人的手臂以一种非常理的弧度向后扭曲，可他顾不上自己无法活动的手臂，脑海里尖锐的疼痛令他无法忍受，像是耳边放了千百个噪音器，一起朝着他的识海扎去。

　　这对五感比常人敏锐无数倍的哨兵是致命的打击，绝望痛苦的嘶吼声蔓延开来，提着大包小卷出来的庄正注意到这面的动静，他连忙跑步上前。

　　直到凑近，他才看清陆衔野的身上缠着一条通体墨黑的小蛇，正顺着胳膊攀上他的肩头，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芒，蛇瞳漠然地看着眼前痛苦的男人，猩红的信子不断试探，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对面的人绞杀。

　　这是……

　　陆衔野似有所感，朝着不远处的大厦看去，透过那里的落地窗，能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魏长官。”宰建明只一眼就看出了魏枕序的漫不经心，他顺着魏枕序的视线看去，同样看到了楼下这一幕，“这个哨兵回去就要办退役了吧，精神图景的伤势几乎不可逆，除非陆首席肯出手。不过……”他顿了顿，笑道，“陆首席最恨哨兵仗势欺人，当年他刚分化成向导的时候，不少哨兵仗着等级高去骚扰他。是直到拜入元帅师门才缓解的吧？”

　　魏枕序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塔’自诞生以来，没有比他天赋还高的人了。”

　　“他的能力，本就不输任何一个人，无需依靠其他力量。”

　　“魏长官的评价很客观，”宰建明似是感叹般，“只可惜有人看不明白。”

　　下面的骚乱很快就被处理好了，幻汐星并不是法外之地，陆衔野的向导身份又为男人的罪状上多添了无法忽视的一笔，哪怕是针对哨兵向导的特殊法律，都保护不了他了。

　　庄正身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用堪称小心的眼神觑着陆衔野：“前面还有一条街，您接着逛逛吧。”

　　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陆衔野摇了摇头，垂眸一看，刚刚差点把自己缠死的小黑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伸手准备接过庄正手上的东西，视线扫过了一旁的冰饮店。

　　听说蛇喜阴凉。

　　“老板，两份冰饮。”

　　庄正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付款的时候，却听到了交易成功的声响。

　　陆衔野慢条斯理的收起自己的芯片，老板笑着搭话：“还真的是你，刚才我都没敢认。”

　　陆衔野愣了一下，老板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橱窗上挂着的相片。

　　照片上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感情很好的样子，陆衔野一眼就看到了右面那个略显青涩的自己。

　　然而实际情况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他之所以熟悉这里，是因为这是老师最后带他们来休息的地方。

　　彼时对抗演习刚刚结束，那时候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偏生在老师面前还要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照片上的自己看着眉眼弯弯，姿势却略有些僵硬，在和什么人较着劲，而身侧的那个人，唇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像在挑衅。

　　“怎么没跟这个人一起来？”

　　陆衔野干笑了两声，并不想对着照片多加回忆自己的青春，开口随意搪塞着。

　　在收回视线的前一刻，他看到了角落里的符号，瞳孔骤缩。

　　老板很快将冰饮递了过来，陆衔野顺手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庄正受宠若惊，腾出手来准备接的时候，陆衔野顺手拿了他手上一半的购物袋。

　　军纪严明的庄正捧着冰饮不知所措，这副模样逗笑了陆衔野，他收起了打趣的心思：“给你的东西是右手边的第五个袋子，不用着急拒绝我，回去后，帮我把这杯冰饮放到你们军团长的办公室里就行。”

　　庄正神经紧张：“那您……”

　　陆衔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也累了，跟你一起回去，不过我是回去休息的。”他颇为自然的打了个哈欠，“所以这个既绕路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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