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千帆

　　李默默不看还好，一看被自己吓了一跳。

　　刚刚哭的时候，她忘记了化眼线了，揉了眼睛，此刻睫毛膏和眼线笔痕迹融在眼尾附近，晕染开一大片。

　　一条细长的灰色线沿着眼角流淌到下颌附近。

　　李默默一只手托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餐巾纸轻轻擦拭。单手不太方便，李默默手上的动作颤颤巍巍的。

　　“手机给我。”面前的人冲着李默默扬了扬头。

　　李默默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谢谢。”

　　“不客气。”对面的人接过手机，单手擎着，挑眉一笑，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李默默顾不上询问面前的人是谁，又是怎么出现的，她只想先把自己的脸处理干净。手机里的熊猫眼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止住了哭，李默默的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里面布满了血丝。

　　“轻点擦。需要湿巾吗？”面前的人擎着手机，含着笑，一脸云淡风轻。

　　李默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湿巾？哪里有湿巾？”

　　“我口袋啊。”面前的人一只手在餐桌下摸索片刻，拿出来的时候，一包淡绿色的湿巾攥在手心。“拿着啊。愣着干嘛。”

　　李默默愣了又愣。面前的人像是哆啦A梦一般，会神奇的魔法，她需要什么，面前的人就变给她什么。

　　待李默默接过湿巾，擦干净后，一包纸巾又递了过来。李默默眼睛专注地盯着手机里的那张脸，看都不看，接过来就擦。

　　擦得差不多了，手机里的人眼周轮廓也变得清明了。

　　“吆。原来还是大美女啊。”对面的人一脸不羁的笑。

　　如果是平时，李默默连理都不会理，可是对面的人还在举着她的手机，又递给她湿巾，又递给她纸巾，李默默实在是没办法拉下脸。

　　“你怎么不说话？美女？”对面的人话越来越密：“认识一下，我叫王凯阳。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默默。”原本李默默不想说，但好歹是用了别人的湿巾和纸巾，拿人东西，总归是手短。

　　从王凯阳手里接过手机，李默默道了谢就想离开。“谢谢，再见。”

　　“哎。等等……”

　　？

　　李默默诧异地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王凯阳。“有事吗？”

　　剩下的纸巾和湿巾，李默默刚刚已经还给他了啊。

　　“你的饭还没吃。”王凯阳指着餐盘里满满的食物。

　　“吃不下了。”李默默转身就走。

　　“不能浪费。”王凯阳一着急就站了起来。

　　？

　　李默默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位突然出现的人物了。她吃不下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饭菜都凉了。”李默默压住火气，慢慢解释。

　　王凯阳看了看餐盘里的食物，一脸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又得喂布布了。真是浪费。”

　　“布布？”李默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凯阳。

　　明明是整形医院，怎么还来了一位傻子顾客呢？餐厅里明明不对外接待的啊，也不知道这傻子怎么进来的。

　　王凯阳还不明所以：“对，布布是我养的一条大狗。大金毛，可帅了。”

　　……

　　李默默愣住了。这人不仅傻，还有病。医院餐厅里的饭菜，都想打包带回去喂狗。

　　绝了。

　　亏她刚刚还以为遇到哆啦A梦了。这开出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李默默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眼不见为净。

　　“哎。你别走啊。你这饭菜动都没动，我喂给布布怎么了？还不浪费粮食。它那么能吃。总比扔垃圾桶里好吧。”

　　“哎，你等等…… 别走……”

　　李默默低着头快步向前走，这餐厅她一刻也不想待了，本来想着趁着吃饭时间，躲一下前台主管，躲了这尊神，迎来了另一尊佛。

　　李默默片刻都不敢停留。

　　她前脚走出餐厅，王凯阳后脚就跟上了。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下了电梯，来到了一楼。

　　两位同事已经站在前台了，前台主管就在她们旁边安排着什么。

　　李默默站在那里，斟酌着向前。王凯阳依旧跟在李默默身后。

　　“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工作了。”李默默看了看垂下脸的王凯阳，又觉得话说得重了些，拾起了脸上招牌式的微笑：“需要我送您出门吗？先生。”

　　没等王凯阳说话，李默默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弯下了腰。

　　“我…… 我…… 我不是顾客。”王凯阳激动地说，脸有些红。

　　“？”李默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王凯阳，“那您是？”

　　王凯阳嘟囔了一句：“餐厅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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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默默直接无了个大语。闹了半天，闹了个大乌龙啊。

　　“不好意思。我以为您是顾客。”李默默赶紧道歉。

　　王凯阳倒是不计前嫌：“没事儿，你又不知道，我也一直没有说。”

　　前台王主管听到这边的声响，转头看过来，见是李默默，瞬间火气上头。“李默默！”

　　刚干完李默默的名字，王主管往旁边一扫，呵，好家伙。博亚医院太子爷啊。

　　别人不认识王凯阳，但是王主管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早就靠着各种小道消息，把博亚医院的各位负责人摸了个底朝天。

　　王主管马上转换了语气：“李默默，旁边这位是你朋友吗？”声音和语调都柔和了不少。

　　“不是。”李默默如实回答。

　　“是。”王凯阳调侃地盯着李默默。

　　李默默暗戳戳瞪了王凯阳一眼。

　　王主管看着李默默和王凯阳暗中使眼色，生怕招惹了什么事儿，忙对中午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李默默，今天中午都是我不对。你别计较。我这不太舒服。”

　　说罢，王主管又开始弯着腰捂着肚子。

　　李默默悄悄翻了个白眼，王主管没看见，这一切却没逃过王凯阳的视线。

　　待王主管安排好工作，王凯阳还跟在李默默身后，围着她转。

　　“中午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说，我听听。”王凯阳不知怎么了，变得特别粘人。李默默只想赶人。

　　“没事啊。我心情不好。”李默默直言，她并不想告诉王凯阳。

　　“我才不信。你中午哭那么惨。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王凯阳问着。

　　“关你什么事情？”李默默不解地反驳着。她确实搞不懂，为什么王凯阳一直跟在她身后问来问去。

　　“是因为你们的前台主管吗？那个王主管？”王凯阳试探着问。他讨厌这个王主管不是一天两天了，王主管这个人，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善茬，他不喜欢。

　　王凯阳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不喜欢，就可以。

　　李默默没想到王凯阳会直接问。她挑眉一笑：“怎么会？”

　　王凯阳见李默默怎么都不说，只得作罢。这王主管，改天再处理她。还是先回去工作吧。“那好吧。有事情来餐厅找我。随叫随到。”

　　李默默愣了一下，莞尔一笑：“好。”

　　不知怎的，李默默看着王凯阳远去的背影，莫名对他产生了很多好感。

　　他人真的不错。这是李默默对王凯阳的第一印象。

　　王凯阳走后，李默默站在了前台的位置上，换上了她一贯的笑脸。

　　“您好。”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一整个下午，李默默的嘴角都要笑抽搐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前台王主管故意让李默默加了会班。李默默下班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她刚刚走出门，就看到脚步匆匆的王凯阳。

　　“刚下班？”王凯阳诧异地看了看手表，“怎么这么晚？”

　　“加了会班。”李默默活动了一下脚掌。前台接待要求穿三厘米以上五厘米以下的高跟鞋，李默默怎么都穿不习惯。

　　“我送你吧。”王凯阳挥着手里的车钥匙。“车在附近，走吧。”

　　李默默刚想拒绝，就被王凯阳连推带拉赶鸭子上架了。她只能跟着王凯阳向前走。

　　前面停了一辆明蓝色的宝马车，王凯阳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就上了车。“上车啊，愣着干嘛？”

　　李默默看了看车标，吞了吞口水。嚯，宝马。这王凯阳家境不错啊。

　　李默默刚上车，王凯阳就问：“家住哪儿？”

　　李默默不知道怎么回答。王凯阳瞪着她：“不放心啊？”

　　李默默没说话。王凯阳没好气对她说：“附近的地址，告诉我一下，总可以吧？”

　　“台东八路肯德基。”李默默支支吾吾。

　　王凯阳“嗯”了一声，踩了油门，车子嗡地一下蹿了出去。

　　李默默赶紧抓住旁边的安全带系好，生怕有什么安全问题。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王凯阳突然问李默默：“王主管是不是在找你麻烦？”

　　李默默心下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王凯阳一脸不屑，“我和她有仇。”

　　“吃晚饭了吗？”王凯阳随口问着。

　　李默默摇头。

　　“肯德基？”

　　李默默鬼使神差就点了头。

　　直到两个人坐在肯德基位置上，李默默这才惊觉，她对一个陌生人也太过于放心了。让王凯阳送她回家，和王凯阳一起吃饭，这都不是李默默会做的事情。

　　“李姐，下班吧。”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李默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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