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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
【本文所提及的单味药、中成药、方剂皆不做疾病参考,若有不适,请及时线下就医,切勿拖延!下方药材注解为百度百科,请勿自行食用!】
浮萍:味辛,性寒。可发表解汗,透疹利水。
辰时二刻,民水巷。
这个时辰的小巷很静,一个开门的铺子都没有。
席尧缓步走着,想起了张管事交代她辰时过来的事情。
那天在街上谈妥——其实都不算谈,因为席尧立马就同意了,张管事只说第二天辰时过来,自有人带她上手。
席尧有晨跑的习惯,就把小姨家到药善堂的这段路当作晨跑,结果来了以后铺门都没开。
后来席尧同小刘熟悉,她才知道只需赶在辰时半以前过来就行,晚上下工的时候机灵点,确定没人就可以回去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在外面送货还是已经自行回家。
只是为求稳妥,席尧都是和小刘一块酉时下工。
所以席尧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么早的民水巷了。
席尧回身关门,却听后院的屋里有说话声。
“耿叔你咋来这么早?”
“唉,莫提了,婆娘在屋头看着烦,早点来再躺会。”
另一人嘿嘿一笑:“你看我讲哪样,日子太安逸了不着人待见。”
老耿切他一声又把话拋回给小蛮,“那你来这么早做哪样?”
“唉,要去城外送货喽嘛,今天那里来回都要一天,早点过来一会早点出发。”
刚刚笑的那人也是一叹,“那点是老火,要不你扯谎喊老孟自家赶车,你在车里睡会!”
老耿“欸”了一声,“搭老孟要不你喊小姑娘去,他两个熟。”
“不好嘛,上回你喊她送城东的货以后小刘天天见到我们就棱眉鼓眼的,再说她也是拿推荐信来的。”
“扯荐信,认都认不得,张管事自家说的,要不是东家喊招人他出去就遇到那个小姑娘,哪个要她。”老耿学张管事学得绘声绘色。
另一人笑道:“怕还是马到人家工钱低。”
小蛮道:“那要是这样一会我就跟她说,反正张管事最近忙,没得时间张这些事。”
老耿道:“对头,你莫说这个小姑娘还是厉害,上回都没被陈管事骂。”
三人热火朝天地接着往下说,席尧站在屋前皱眉,早知道推荐信就是用来哄她的,没想到这么不值钱。
席尧扫了眼关着的屋门,这里头三个人她只认识那两个打过交道的,不过之前倒没看出来是这样的人。
说什么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男人搭的台子唱起来也不比女人差呀,没看这算盘珠子都蹦人脸上来了,难怪总觉得小刘哥最近脸色不好看。
席尧折身走到对面推开库房门,她才懒得接着听后面的废话,得先把事情确认了。
席尧看着架上的匣子,摸了摸上面雕刻的福禄双至,然后打开锁扣。
细腻的粉末装满整个匣子。
「珍珠粉润肤最好了,但一定要记得买真的,这东西造假的还不少呢」
席尧带来渝州的那一小罐是她在药铺里看着人磨成粉的,总共花了十两银子,还是因为她买得多才给的折价。
席尧不舍得经常用,几乎忘了这东西自带一股腥糊的味道,哪来的什么香味。
所以这匣子……
“你们管事呢,让他出来!”
吼声直冲院内,席尧手一抖,盖子“砰”地就合上了。
小刘的声音紧随其后,意在安抚。
席尧把库门拉开一条缝,听到什么面粉、良心,还有一些骂人的词,她转头瞥了眼匣子,难怪那么白。
对面屋里说话的三人一个推一个地出来往药善堂里跑,席尧轻轻关上门,只当不知。
——
闹了一个时辰动静才消下去。
席尧中途听见好像是张管事来了一趟,不知道他准备怎么解决,反正她就在库房里一口箱子一口箱子地慢慢整理。
估摸着外面人都散了她才走出库房。
那个小蛮应该也走了吧,她这样想着,乐得不用当面回绝,一转头看见了半步踏进药余坊的小刘。
相顾无言。
还是小刘先打破沉默,“你在这呢?”
席尧忽然就明白了。
小刘也知道此时无需多言。
“今天这算是好的了,之前有一个掌柜进门就动手,吓得我呀……”小刘扯出一个笑想松活一下气氛,见席尧没有反应,重重一叹:“总之,记好我跟你说的那些。”
席尧重重点头。
*
后续有让席尧帮忙送货的她全推了,学东西是好,但总得先护着自个。
城东的差事退不了。
席尧对这边还算放心,她相信官府的差事铺子里不敢太乱来,顶多就是像上次的香薷那样,不掺假,但成色不好,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排头。
“你们东家倒是惯会经营。”陈管事签完字把单据往前一推,语气讥讽道。
席尧面色带笑,只道:“东家当然得会经营下面的人才能混得好。”
陈管事看了她一会,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席尧猜陈管事或许知道了什么,这几次来他的态度阴阳怪气,但又没说其他的,席尧也只当没看出来,反正也快结束了。
今天最后一次送货,席尧照例端水靠在门边看李大夫诊治。
余可成没来,是另一个人跟着忙前忙后,席尧刚刚去套了个近乎,知道余可成请假送他的堂弟回家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席尧本想作些打听,她总觉得不能在药善堂久待,这下好了,等这边结束就再也见不到了,她想到此就觉得心里更是闷气。
药棚里,李大夫劝看诊的病人开怀,不要郁气,声音大得后面排队的几人都能听见,“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忧心它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还积攒出一身的病痛,最近掉头发吧,还彻夜难眠,别老想着事,古人说得过且过也不算错,你放开心没准事情也自然解决喽!”
被劝的人和后方排队的几人笑出声来。
席尧捏了捏编好的辫子,心中认同,那人不也这么说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别去想两个时辰以后会发生的事,她呼出一口气,心里那些忧愁好像也随着鼻息散开不少。
李大夫把药方递给身边站着的药童,目光轻扫过门边又转回来继续看诊下一位。
*
席尧坐在编绳坊通房里被众人围着的时候才觉得刚刚那种沉重的感觉离她远去,离开药善堂是好事,只是和小刘哥道别就像扔旧衣服似的。
“好闺女,真是苦了你了在那铺子里待了那么久。”李大娘握着席尧的手道。
梁老板也叹气:“对啊,我也是后来去打听才知道他们铺子不太成样子,他们那条巷子里都是在外头跑生意的租个窝在那的,一年到头不见几个人影,这种的我们本地都不太看好,早知道这个样子,当时就劝你别去了。”
周围几个妇人磕着瓜子或附和或提问。
席尧坐在李大娘和梁老板中间,听着面前几人的七嘴八舌,脑中闪过民水巷那些关着门的铺子,现在都跟她没关系了,她又想起那天吴管事问她去不去仁医馆的场景。
最后一天送货,孟叔卸货她看李大夫问诊,然后有个胖胖的自称是仁医馆管事的过来同她搭话。
两人走到角落避开旁人,吴管事掏帕子擦了擦头上新出的汗,开口就把席尧镇住了。
“仁医馆的学徒每月一两银子,姑娘有没有兴趣来?”看席尧不说话,他又道:“姑娘别担心,我们医馆人都好处着呢,你要是学得快做得好,月钱还能往上涨。”
席尧不是在担心这些,她只是又被枕头砸晕了,不过这次没晕太久,开玩笑,机会不等人,当然得赶快抓在手里。
席尧还恨不能直冲到大街上——最好还能冲到那人面前喊两圈。
数落完药善堂,几个了解仁医馆的妇人又新开了话头说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对席尧的艳羡。
“仁医馆轻易不招人的,能进去那可是走大运了!”
“工钱高待遇好,一月三休逢年过节还有额外贴补,谁不想去啊!”
“所以说京里的东家阔气呢,还给外头来的提供住处,到底是名医世家。”
前面说的都是席尧知道的,这回去仁医馆可不像上回去药善堂,她不问吴管事都说得事无巨细,不过仁医馆东家是京里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妇人们谈起话来就收不住尾,还分叉,各聊各的,最后是梁老板和李大娘就桌上的花生瓜子又谢了席尧一番席尧才迎着斜阳返家。
——
席尧小姨简直坐不下来,两只脚都快把小院里的砖踏破了。
你说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要挪地方呢?
之前刚去药善堂那几天早出晚归的,眼瞅着现在好起来了,又要去仁医馆了!
仁医馆是千好万好,但它在城北呢!隔着这老远,侄女又是个啥都不往家里报的,去了自己不就更不知道她的事了?
席尧小姨猛地停步。
不行,还是得再说道说道!
她打定主意,准备先去把在外疯跑的野丫头逮回来,晚饭时再跟倔丫头说说。
席尧小姨打开院门。
——
席尧老远就见小姨正往外送人,还殷勤留人吃饭。
是黔州的同乡,来给送信,还有银子。
席尧拿着那二两银子几乎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
是父亲写的,不知小姨什么时候也寄了一封信回黔州,说的是那十两银子的事,信里说家里不放心,托人带些过来,还叮嘱这次要收好。
席尧想过小姨会同家里说她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托人带银子过来,明明巴不得她回家……
这二两银子应该是之前给他们以后还留下来下来的部分。
席尧捏着钱袋,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人在打架,小姨在一旁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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