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易

作者: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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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治疗抑郁症的药


      Kenny晚上经常加班到十点之后,除了早餐之外,工作日的其他时候几乎不会和苏春晨一起吃饭。苏春晨中午在公司吃工作餐,晚上回家自己做饭自己吃。

      苏春晨在家洗完澡,闲得无聊,便用几道剩菜做了一盘炒面当宵夜。她做之前问了Kenny回家的时间,还算上花在路上的用时,到Kenny差不多回到家了才动手准备。她做好了宵夜就坐在饭桌旁等Kenny回来,不到五分钟就听到开门声。
      她兴冲冲地邀请Kenny快坐下来吃,炒面香气四溢热气腾腾,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Kenny去洗了手,衣服都不换就坐下来,给自己夹了一大碗炒面,还不忘称赞苏春晨:“老婆的手艺实在太好了,本来没觉得饿的,回到家一见到你做的面,肚子直接咕噜噜地叫。”

      谁知Kenny吃不了一点辣,只尝了一口就突然变了脸色,连忙吐出来,狠狠地咳了几下,喝救命药一样端起边上的杯子喝了半杯水。

      苏春晨嘴里塞满了炒面,正有滋有味地咀嚼着,被Kenny又吐又咳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瞧见Kenny拼命喝水的难受模样当即眉心皱起,为美味的炒面辩驳:“只是加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辣椒,我都吃不出有辣味。不辣的,是你心理作用而已,要不你再尝尝?”

      Kenny摆摆手拒绝:“不行,我觉得很辣,吃不了。”

      苏秋露从来没有说过Kenny这样吃不了辣,好像只提了一下他是个挑食的人,苏春晨担心Kenny起疑,赶紧说:“是吗?我知道你吃不了辣,所以只放了一点,我以为这种程度你能吃。”

      “吃不了,而且我也不喜欢辣味的刺激,觉得很难受。”Kenny看了看苏春晨被炒面塞得圆鼓鼓的脸颊,“你喜欢吃就多吃点,难得遇到这么合你口味的食物。抱歉,浪费了你的心意。我坐在这里陪你吃吧,我们聊聊天。”

      吃饭的时候很容易放下警惕,苏春晨意识到她此时又变回了苏春晨而不是苏秋露,完全忘记了苏秋露细嚼慢咽的吃饭习惯,生怕接下来会露出更多破绽,连忙赶Kenny走:“不用不用,你快去洗澡吧,很晚了。”

      还有一回苏春晨又一时兴起,用晚上剩的两块红烧肉炒饭当宵夜,谁知Kenny不吃红烧肉。

      苏春晨十分惊讶:“红烧肉都不吃呀?”

      Kenny尴尬地笑笑:“我觉得有点油腻。”

      苏春晨不信邪,舀了一勺色香味俱全的炒饭,挑了一小块瘦肉放上去,又放上青瓜丁和玉米粒,伸到Kenny嘴边,劝道:“尝一口嘛,不油腻,很香的。我做的红烧肉,绝对跟你之前吃过的红烧肉不一样。”

      Kenny不解地看着今天尤其执拗的苏春晨,后退了一步:“不了,我不想吃。”

      苏春晨一口吃掉勺子里的炒饭,回到椅子坐下,口齿不清地说:“好吧,我以后不做红烧肉了。”

      “你是知道的,我在国外长大,国内的一些菜我不太适应。”

      苏春晨气不打一处来,没搭理Kenny,腹诽道Kenny这么大一个人,比她的小儿子还挑食,还比她的小儿子倔强,小孩劝几句就会愿意尝尝,Kenny却劝不动。Kenny去洗澡了,苏春晨自己坐在饭厅里吃宵夜,想着跟这种在食物方面挑剔的人一起生活真没劲,她从前哪怕和华峰云、甘小娟刚刚吵完架,坐在一起吃饭也能吃得很香,家里请不起阿姨之后只能由她来做饭,她的手艺越来越好,把那么讨人厌的母子俩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春晨吃完宵夜正在洗碗,洗完澡的Kenny从厨房门前经过,苏春晨回头瞥了一眼他瘦削的背影,不满地撇撇嘴,嘀咕道:“一看就是从小就挑食的人,味觉都被他挑得变异了,承受不了大部分味道。不吃拉倒!我以后再也不给这么挑食的人做饭了!”

      年轻夫妻总觉得对方的身体很有吸引力,Kenny很喜欢苏春晨用的洗发水的气味,好几次在熄灯后凑近她,想和她亲热,她都躲开了,借口说自己很累。Kenny尊重她的意愿,退回到他的枕头上。她能够感受到Kenny的失落,若是他真正的妻子,一定不会几次三番拒绝他,她知道洗发水和沐浴露是苏秋露用来增加自己身体的吸引力的,选的都是Kenny喜欢的气味。
      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Kenny是个好男人、好老公,她应该尽快接受成为他的妻子的事实,然而实际上,Kenny对她而言只是没见过几次、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她很难向他献出身体。作为女人,曾经作为另一个人的妻子,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在这些身份里得到的训诫尚未褪色,失去衣物会让她感到极度羞耻。Kenny温热的气息和触碰都使得她十分紧张,胃部痉挛,想吐,亲热的行为从来没有像这样彰显着贪婪的兽性。

      除此之外,她在这个新家里很自在。
      她喜欢这个家,家里人少就会显得空间很大,即便是Kenny回到家里,也不会对这个空间产生破坏。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家,她从小到大都无比渴望私人空间,可惜从小到大都没有获得。小时候一家人挤在一个只有三十平的旧房子里,母亲和她、秋露用一个房间,爷爷奶奶用一个房间。母亲病逝,爷爷也病逝,但那个家反而更热闹,有一段时间叔叔婶婶带着堂妹搬过来一起住,因要躲在她家里生二胎。堂弟出生之后家里吵闹异常,简直像个菜市场,每一个角落都是拥挤的。还有奶奶或婶婶老家的亲戚偶尔过来探亲,也在她的家里住,吃过晚饭坐在客厅看电视,沙发都不够坐,小孩只能坐在地上。那旧房子只有两个小小的卧室,起初是每间卧室摆一张大床,几个人挤在上面睡,后来是每间卧室摆一张双层床,下层睡两到三个人,上层睡一个人,晚上还能在双层床与门之间的窄道放一张行军床。
      她觉得她的家变得不再属于她,没有父母,别人就容易用亲情为借口占了她的房子,都说要来照顾她,其实是她在迁就他们。嫁了人之后她搬出那间老房子,平时不怎么愿意回去,只逢年过节会回去吃饭,心里不认为那是她的家。

      成为华太太的她搬进了有四个卧室的大房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卧室和床,以为能逃离那种吵闹的环境,享受一些难得的清静,谁知又是无法实现,华峰云要和她公公婆婆一起住。结婚后没几年公公就去世了,但于她的生活而言没有造成半点改善,她还是要每天哄着婆婆甘小娟。她和华峰云势同水火之前的许多年里,她没有跟甘小娟吵过一次架,连大声点说话都不敢,平日里毕恭毕敬,生怕伺候不好甘小娟。

      甘小娟生了四个儿子,并在缺衣少食的年代辛苦将儿子拉扯大,看着儿子们成家立业,她的儿子们都懂得感恩,很孝顺她。每一位嫁进华家的儿媳妇都经过了甘小娟各方面查验,得到了甘小娟的认可,刚进门时其乐融融,但总是好景不长,甘小娟跟她们处不来,无论跟哪个儿子儿媳住,半年后就会演变成婆媳俩隔三差五大吵一通,弄得家无宁日,儿子儿媳都叫苦连天,只能为难地劝说甘小娟搬到另一个儿子家里,别跟他们一起住了。甘小娟本就不想和儿媳妇一起住,可又不想离开儿子们,所以最后不得不跟着单身的小儿子住。
      苏春晨是甘小娟的第四个儿媳妇,结婚前华峰云同她说了,必须和甘小娟好好相处,要是再闹矛盾,甘小娟就没地方去了,他这个大孝子见不得自己的母亲那么凄凉。

      一起住没多久,甘小娟就开始挑剔苏春晨。那时家里有一位家政阿姨,早上九点过来上班,下午六点半下班回家,甘小娟会跟在阿姨身后监督阿姨工作,一见到有一丁点小事不合心意,例如抹布没有挂在指定的挂钩、洗菜只洗了两回、拖地时漏掉了一根头发、摆在茶几上的水果不好看等,甘小娟就破口大骂,用家乡的脏话不停地指责阿姨。这其实在指桑骂槐,全是说给苏春晨听的,苏春晨不在家的时候甘小娟从不会这样对待阿姨。
      被骂了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当作没听见,依旧用笑脸面对甘小娟,将甘小娟的每一个指令当作圣旨。幸好苏春晨结婚后很快怀孕,幸好她生下的也是儿子,如此她在甘小娟心里就比那几个都生过女儿的儿媳妇要有用些。

      甘小娟十分纵容儿子和孙子,觉得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是他们在甘小娟面前说黄色笑话,甘小娟也只是佯装嗔怒地骂他们两句,脸上带着笑,这使得甘小娟的骂声毫无威慑力,更像是在夸赞他们幽默并鼓励他们说更多的黄色笑话。
      除此之外,甘小娟天然地仇视所有人,谁都讨不了半点好,因此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甘小娟极难相处。苏春晨从谈恋爱的时候开始卖乖,到嫁入华家的头几年,始终在努力让甘小娟容得下她。这样的母亲,养育不出性情平和的孩子,华峰云的三个哥哥和三个嫂子也不是善茬,哥哥之间有矛盾,嫂子之间也常有争执,这一大家子谁都不让着谁,只要是必须团聚的节日,结局就必定是大吵一通败兴而归。华峰云由着性子拉偏架,唯恐天下不乱。到最后只有苏春晨一个头脑清楚且不想得罪人的小儿媳妇夹在这一大家子里,劝完这个哄那个。她带着点回报华峰云的意思将一切都忍耐下来,咬着牙在水深火热的华家生存多年。

      慢慢地,她的自我好像在密不透风的生活中被消磨殆尽了。

      渴望私人空间等同于渴望找回她的自我,她的渴望到了病态的程度。有时两个儿子在家中吵闹,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死死地抑制将儿子赶出家的冲动,以及索性自己离开家外出流浪的冲动。

      周身的汗毛在生长,在变硬,慢慢变成一根根尖刺,她像一只刺猬,天然地拒绝一切的靠近。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如果她的手是一把刀,她一定会杀光身边喋喋不休的人。

      那么深刻的渴望在换了一具身体之后终于实现,苏春晨如同骤然获得一座巨大的宝藏,得了空就喜欢在家里走来走去,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欣赏家中每一寸地方。

      有一天她在探索主卧,翻箱倒柜,拉开每一个抽屉细看,拿出每一个柜子里的物品端详。探索来到了夹在梳妆台和床之间的床头柜,她按照顺序查看,最后打开最下面一个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几盒没有拆封的蒸汽眼罩和香薰。她之前作简略探索的时候见到过它们了,却没有拿出来细看。她再用力拉,将抽屉拉开到极致,拉开到快要整个掉出来,显露出几个包装盒后的一道缝隙,才看到藏在蒸汽眼罩和香薰的阴暗下的几盒药。她觉得很奇怪,这些药不放在医药箱,却要放在床头柜的深处,像是故意藏起来的。

      她将蒸汽眼罩和香薰全部拿开才能掏出来那几盒药,打开发现每一盒药都被服用过。虽然没有在精神科待过,但她认得这些药,用最通俗的话来说,这些都是治疗抑郁症的常用药。

      药盒上没有任何手写字,她分辨不出这些药是苏秋露的还是Kenny的。不过无论患病的是谁,她都毫不知情,从来没有听苏秋露提过。仿佛窥探到家里的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有点兴奋,将抽屉恢复原样后就坐在客厅等待,希望Kenny赶紧下班回家,她想弄清楚这件事。

      今晚Kenny回得比较早,九点刚过就到家了。“我买了烧烤。”Kenny朝苏春晨晃晃手中的袋子,笑道,“开一瓶红酒,你陪我喝两杯好不好?”

      苏春晨便起身去拿红酒和酒杯,打听道:“有什么喜事吗,今晚心情这么好?”

      “对,有个案件的判决出了,非常有利于我的当事人。刚刚我和团队庆祝过一轮了,现在只想和你一起庆祝。”

      Kenny不喝啤酒,只喝红酒,饭厅里摆了一个酒柜,里面存放着Kenny最喜欢喝的几款红酒。苏春晨看不懂那些牌子,随便挑了一瓶看上去比较漂亮的。她懂得开红酒,她和苏秋露都懂,因为占领了她们的旧家的叔叔很喜欢喝酒,每次家庭聚餐都要张罗着让男士们喝酒,她们这些女孩作为忙进忙出的主力队伍,尽管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什么酒都懂得开。

      苏春晨等Kenny吃了几口烧烤、喝了几口酒,才试探性地说:“要不,我把抽屉里的药都扔了吧。”

      Kenny愣了一下,脸上的喜悦沉了大半,放下手里的烧烤,注视着苏春晨,颇为严肃地问:“你最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吧?睡眠好不好?还会不会被噩梦吓醒?抱歉,我最近太忙了,晚上累得倒头就睡,没办法关注你的情况。”

      “挺好的。”苏春晨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那些药竟然是苏秋露的,苏秋露曾经患有抑郁症?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苏秋露提过心情不好。
      苏春晨紧张起来,她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得到苏秋露的信任,苏秋露并非对她彻底坦白,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从前关于不及格的试卷、初恋、恶作剧等幼稚的秘密在这件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以为她和苏秋露是姐妹同心,没想到苏秋露不是这样想。苏秋露在表明病情的处理上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有私心的,因为这样才能制造出和Kenny一起共享的秘密,在这一件事上将Kenny拉到自己的阵营里,疏远她这个姐姐。苏秋露也不得不这么做,Kenny只是苏秋露认识了几年的男人而已,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共同经历过人生巨变,凭借荷尔蒙带来的好感无法永远支撑这段关系,其中一方想要斩断这段关系就能斩断,太脆弱了,必定是刻骨铭心的经历才可以为他们创造某种坚固的粘合剂。共同的秘密,只有Kenny一个人知晓的疾病,只有Kenny全程见证过的治疗过程,是活在太平盛世的人能够创造出来的比较接近刻骨铭心的经历。苏秋露就是要这样一点一点与Kenny构建不可分割的情感关系,一点一点成为这个家真正的的女主人。

      Kenny点点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你也该适应了。”

      头有点疼,苏春晨顺势揉揉太阳穴,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我今天收拾东西看到那些药,本来以为自己对那段时间的种种都印象深刻,却发现生病时的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我那时,很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对吧?我应该是每天都想回家,经常给我姐姐打电话发信息,向她诉苦。”

      Kenny倒没有质疑她的遗忘,那些药物副作用很大,会影响记忆力,苏秋露服药后经常难受得起不了床,对近期发生的各种事都糊里糊涂,像梦游的人,在每件事周围存在着,但不是经历着。Kenny说:“你只是想家了。那时你还不觉得这里是你的家。”

      苏春晨有些困惑:“我的家……”

      Kenny接着说:“我记得你说过,以前的家虽然小,但很温馨,你在家里很自在,最重要的家人都在你身边,都很照顾你。”他轻轻叹了叹,“你还说如果不是我强烈要求,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你不会离开家乡,宁愿没有出息一辈子待在小城市。其实每个人的最依恋的家都不是完美的,但是倾注了最多感情的,最难忘记的。”

      “我不仅想我的姐姐,还想那个家吗?我已经快要忘记在那个家里度过的日子了。”苏春晨无措地笑了笑。

      Kenny疼惜地看着苏春晨,以为她在诉说自己被药物影响的记忆力,忙安慰她:“没事的,慢慢来,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将身体养好,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苏春晨觉得 Kenny在胡说八道,那个家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像个猪圈,只是活着,没有尊严,苏秋露不可能想念那种地方。Kenny现在的说辞就是苏秋露告诉他的说辞,她认为这些话真假参半,需要从中挑出真实的部分。苏秋露不是对那个家有任何留恋,而是舍不得离开她这个姐姐。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二十年,曾经以为会一辈子待在一起,不曾想苏秋露会远嫁。

      但苏秋露说的也有可能都是真话,父母逝世时苏秋露年纪还小,心思单纯,没有认清侵占的本质,而是将后来住进家里的亲戚视作是同甘共苦的家人也不奇怪。而且苏秋露从记事开始就过着集体生活,从来没有过独处的记忆,苏秋露大概以为集体才是生活的本质,所以在拥有私人空间之后,反而不适应。

      总之远嫁这件事生生剥脱了苏秋露赖以生存的来自于家的养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除了Kenny,苏秋露谁都不认识,十几二十岁的没出过远门的女孩骤然要彻底独立,精神上出现承受不住的巨大起伏其实并不是一件让人意外的事。

      苏春晨细细回想自己过来看望苏秋露的那几次,想起的确有一次见到苏秋露瘦了好几圈,都瘦脱相了,鹅蛋脸瘦成嘬腮的小尖脸,手臂只有两指宽,而小腿像她的手臂那么细,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机,像个骷髅标本。

      她很担心,让苏秋露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她们的叔叔患有甲亢,这种病有一定的遗传倾向,她猜想苏秋露也出现了甲亢的症状。苏秋露答应了她,说假期一定会去检查。她不记得苏秋露有没有说到做到,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持续关心苏秋露的情况,当时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照顾孩子和找寻办法扭转人生劣势上,没心思搭理远在千里之外的妹妹是否健康。

      之后再看到的苏秋露皆是健康的苏秋露,她就没将苏秋露那段时间的暴瘦放在心上。

      如今知道苏秋露是因为心理疾病才消瘦,再回想那时苏秋露的模样,只觉得更加可怜三分。她还是会为妹妹的遭遇而心疼,又打听道:“我瘦了很多,那个时候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还会吐,对不对?”

      “嗯,不想吃东西,勉强自己吃一点就会吐,控制不了,你说自己像那些孕吐严重的孕妇一样。精神上生病了,身体上的很多方面都控制不了,不仅是呕吐,你还会毫无征兆地哭泣、发抖,有几次还说眼睛看不清东西,吓了我一跳。”

      苏春晨似乎从苏秋露的身体里找到一些灵感,感受到了苏秋露的所思所想:“我姐姐来看过我一次,她说我瘦了很多,我其实很想跟她说实话,但最后没有说,不想她担心我。”

      “对,你没有跟你姐姐说。你说你姐姐也有很多烦心事,别让她再多担心你一个。”Kenny说,“不过我觉得是应该在康复之后跟她提一下的。你在这里生活其实也有很多难处,她是你的家人,应该给予你更多的关心。你治疗的时候也可以回家乡待一段时间,有利于你的康复,但你不愿意,又说不想家人看到你暴瘦的样子,又说回去了再来这里会更伤心。”

      苏春晨没有仔细听Kenny说的话,或者是有意忽略他的话。她在心疼苏秋露的疾病的同时,还有些窃喜,不仅只有她一个人在经历寂寞和痛苦,苏秋露也经历过,这大概就是不公平里的些许公平了,无论是谁,总要在难关里走一遭。

      如今她消除了存在于姐妹中的不公平,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好的工作、爱她的丈夫、优越的家庭条件、用不着为钱烦恼的生活、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她很满足,完全不会思念从前的贫瘠和痛苦。
      苏春晨颇有信心地保证道:“我不会再生那种病了,现在的我很开心。”

      “嗯,我相信你已经战胜它。”Kenny若有所思地说,“真心接受这里也是你的家之后,你就痊愈了。你是对家很忠诚的人,也有本事将一个陌生的地方慢慢建设成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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