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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课老师
池灿宁虽然平日里爱好看点狗血老娘舅电视剧,但是身为一个从小到大没上过补习班,还几乎没买过教辅书,仅凭自己以及老师偶尔的帮衬考上沪市最好的大学的三好学生,不可能沉迷于享乐。
于是这天裴暄上班了之后他转身就进书房自己给自己上课去了。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池灿宁仍然觉得自己需要去学点什么,刚好裴暄那天晚上无意间提起来一嘴让他把雅思考了,那他就学学雅思,顺便还从书架上拿下来了几本课外书方便自己学累了放松的时候看。
今时不同往日,裴暄的书房在半年之前还是他自己的地盘,当时池灿宁还是这里的保姆,就算是进来收拾房间也必须在他允许的时间段内收拾。
因为这个人的领地意识极强,但凡在书房的地板上发现一根头发丝都是要扣绩效的。
但是此时此刻,书房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池灿宁喜欢看书,喜欢没事的时候刷点高数,自从他上一次去池灿宁的房间发现他的书桌太小灯光太暗,看见池灿宁就这样开着小台灯坐在那里画CAD,看不下去,于是连夜叫人打了一张大书桌放在了书房,就在他自己的书桌旁边。
裴暄下班的时候发现人没有在客厅等着,偌大的房间只有芳嫂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捏小馄饨,意识到这个他有一点不太高兴,闷不吭声地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您回来了。”
“人呢?又和别人出去玩了?”
这话说得池灿宁好像什么每天不着家的该溜子一样。
“不是啊,小池今天一整天都在学习呢。”芳嫂笑嘻嘻道,“哎呦,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小孩儿啊,身体还没好就顾着学习。”
芳嫂对池灿宁的滤镜好像有八百米厚,他干什么芳嫂都是好乖好甜好可爱!
“学一整天?”裴暄的闻言眉毛渐渐拧了起来,“他刚出院,就学一整天?”
“我劝了,他说学累了就看你书架上的课外书休息一会儿。”
“……”
裴暄松松领带,转身上楼,扭头又问:“饭做好了吗?”
“好了,这就好了。”芳嫂擦干净手,“您是后天的飞机吧,需要我给您收拾行李吗?”
“不用了。”
书房内环境昏暗,池灿宁只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正看外刊看得起劲儿,突然视野明亮了起来,随后他就听见裴暄说:
“眼睛!眼睛不要了吗?”
裴暄走进,池灿宁轻车熟路地仰起脸来给他亲了一口脸蛋:“你今天回得有点晚。”
“嗯,今天制定了一下这次出差的计划,还开了好几个会。”
“累吗?”
他关心别人的时候那双眼睛闪亮闪亮的,好像看不进去别人。裴暄看着一眼只觉得他努力工作卷生卷死就是为了看这个的。“不累。”
“芳嫂今天和我说,你出差的行程定在了后天对吗?”
“嗯。”裴暄将人提起来,“先下楼吃饭。”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定下来了吗?”
“最快大年初四。”裴暄将椅子拉开,接过芳嫂递来的饭碗给池灿宁盛鸡汤,“你打算几号回滨城?”
“芳嫂放假了我就回去。”
“你什么时候回芳嫂什么时候放假。”
池灿宁“哦”了一声,端起饭碗来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两个人:“那,那我尽快回吧,不要耽误芳嫂放假。”
芳嫂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不耽误不耽误……”
“不回去也行,我可以雇小时工来陪你,要是实在不行请宋元他们一家来家里过年也可以。”
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池灿宁又害怕裴暄用钱砸人家,于是赶紧摇头:“算了算了,朋友之间也是需要距离感的吗,连过年都要黏在一起也太夸张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裴暄的眼神就开始往池灿宁那边飘,之前他住院的时候裴暄都快要练出来功夫了,池灿宁哪里不对劲儿他打眼一扫就能看出来。
他伸出手来“啪”得一下捏住池灿宁的手腕:“你手怎么了?”
“啊?”池灿宁嘴里还嚼着鸡腿呢,看到自己的小拇指上好像有一块红肿破皮儿,摆摆手不甚在意:“没事儿,应该就是冻疮犯了,今天中午下楼遛狗的时候冻到了吧。”
冻疮!
“都这个年代了居然有人会得冻疮!”
“哎呀,北方入冬去户外一不小心冻出来冻疮很正常。”池灿宁那个意思好像还觉得裴暄有点大惊小怪了。
裴暄简直就要疯:“你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就是人过的日子啊,哎呀没有那么夸张啦,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
裴暄坐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尝试着把自己胸口的戾气抚平,又问他:“我记得,零下二三十度应该要穿长款加厚羽绒服吧。”
“对啊。”
“你的羽绒服呢?”
“我在沪市穿不上,就放起来了。”
听到池灿宁在东北生活的那几年最起码一件能穿的羽绒服,裴暄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完全松,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池灿宁的衣服能完全保暖。“明天时间空出来。”
“干嘛?”
“陪你上街买衣服。”
池灿宁对于裴暄偶尔爆金币的行为已经熟悉了,欣然同意并且还想着回家给小姨带点特产什么的。
“你和你小姨关系很好啊?”
“对啊。”池灿宁见裴暄半天没动筷子,催促他吃饭,接着说:“我有一次不是在暑假动了大手术吗,那次好像伤了元气了,连说话的时候气儿都不足,小姨知道了之后……”
“哎呀!”张颖恨得拍大腿,指着紧紧关着的书房门压低了声音说,“二姐!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告诉我啊,孩子遭多大罪啊!”
“这不是现在没事儿了吗?”
“他养好了吗你就让他出院啊?”张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就说他那个胃是个事儿吧,早让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他才十八岁就在肚子上开个口子啊。”
“哎呀!”张丽看见她妹妹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就不顺眼,“他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不行的啊。”
“那你最起码给他一张像样的床吧,之前身体健康也就算了,现在还在地上打地铺啊。”
张丽正在低着头削苹果,对张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他过两个月就去上大学了,再给他买个床多不划算啊。”
张颖见实在说不动他,在客厅里绕来绕去“哎呦哎呦”了好几声。
“你快坐会儿吧。”张丽被她晃得心烦,“小业也快放学了,我做饭去。”
张丽进厨房做饭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张颖摸进了书房,她很少来这个二姐家里,但是她也记得这个书房在很多年前曾经是池灿宁的卧室,如今一推开门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庭径了,与其说是书房,带不如说是电竞房,书架上没几本书,但是却摆满了男孩子喜欢的手办,电脑和电竞椅一应俱全。
书房的角落上摆放着几床被子,摞起来像一个小桌板。一个瘦弱的身躯席地而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趴在被子上用纸笔写写画画着什么。
“灿灿……”
张颖走进了才被池灿宁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十八岁的男孩子瘦得脸颊都凹陷进去了,她用手捂住嘴巴“啊”了一声,见池灿宁原本就泛红的脸颊更红了一分,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对不起啊,灿灿,小姨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池灿宁的声音又哑又低,还有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小姨……有什么事儿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张颖凑近了看他手里的纸笔:“这在写什么呢?”
池灿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把纸笔收好,又把账单藏起来。
张颖见他脸上的红晕半天都没退下去,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出手来摸摸他的额头:“哎呀,咋这么烫呢?你还没退烧就出院了?”
“嗯。”他看上去有一些窘迫,“不过我刚吃完消炎药和退烧药。”
“你这也不是办法呀,你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的,你这样能长好么?”张颖伸手拉他起来,“来,你先上小姨家里住几天来!”
池灿宁猛地被拉扯一下,牵动到腹部的伤口,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人突然捅了一刀,渐入的疼痛突然袭来,措手不及,脸色难看得像死人一样。
张颖吓坏了:“没事吧灿灿!”
“没事……”池灿宁剧痛之间伸出手来摆摆手,痛得连喘气都是奢望,原地缓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说:“不用了吧小姨,不能总麻烦你。”
“哎呦喂,你这个样子不好好长得话可是会落病根儿的,你才多大啊,听话,先去小姨家里住两天。”
“真的不用小姨,小龙最近不是也要准备期末考试了吗,我不能打扰。”更何况池灿宁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家为什么还要去别人家里养病,这不是平白给自己人添麻烦,让外人看笑话吗。
池灿宁无论如何都不想去,张颖真的拿他没办法。张丽做好饭了之后往书房的地上放了一碗小米粥又马上离开了,她垂眸看着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她年轻貌美的妹妹,而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她一个做小姨的都看不下去了,这个当妈的怎么能这样呢!
池灿宁好像早就习惯了,细瘦干枯的手腕将那碗米粥抬起来,用勺子搅和两下,吹凉了之后抿了一口。
他抬头,一脸疑惑:“小姨,你怎么了?”
张颖擦擦脸上的泪水:“啊,我没事。”
饭桌上百分之九十的菜池灿宁都吃不了,所以他今天晚上没有上餐桌,只用了一碗小米粥就打发了,张丽和张颖两家六口人坐在餐桌前热闹得很,池灿宁慢腾腾地挪到书房门口将门关上,又慢腾腾地挪了回去,一边挪一边觉得自己好像那个变形计里的格里高尔,是一只躲在房间里的大甲虫。
张颖对着一桌子好肉好菜毫无胃口,张丽催促她好几次让她动筷子,她都拿起来又放下,最后再也忍受不了,将筷子一放:“二姐!”
“怎么了你又?”
“这不是小龙要期末考试了吗,灿灿学习成绩那么好,我想请他去我家里给小龙补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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