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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的爱
大家都被五花大绑,扔进了一间小黑屋。
程怀义命人给他们身上会死人的伤口简单上了药,就没再管他们。
夏仁泽担心地看向角落一直低着头的凤五,她从进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埋在黑暗的墙角,乌发落下,遮住她的半边侧脸。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明明十分明亮,夏仁泽却觉得还是不够,照不清她缩向后面的脸庞。
夏绍轩直到现在其实还有些震惊,她还是无法相信屠锐和西亚维消失在那河流中,河水奔走地太凶了,立刻吞没了他们。
但看着凤五低落的样子,她更是难受,四肢被绑,她只能一点点向那边挪去。
“凤儿,屠锐她机灵着呢,肯定有办法脱身。再说西亚维不是还在,你不知道,这些狗水性可好了,之前我养的那么小的小狗都把我给叼上来了。”
夏绍轩佯装轻快的语气,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气氛没那么沉重。
她想,要是屠锐在,什么难受的气氛都会让她用几句话驱散的。
凤五缓缓抬起脸,长发从脸旁滑落,几根发丝因为水迹贴在脸颊。
月光明明地照着她通红的眼尾。
“如果我能抓住她就好了……”
卫渊亭望着那边痛苦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大家都很信任她,安宁也是。所以,现在也请相信她吧,她不会出事的。”
夏仁泽从月光下回过神来,附和着说,声音也无比地温柔:“她这人鬼点子多得很,阎王爷暂时还收不了她。”
景兰看过去,给大家提了和法子,“担心的话那我们就去救她们。”
“那河流不远处是个弯道,他们极有可能会被冲向那里。”
“冬天的夜晚很冷,我想我们要赶快出去。”
夏绍轩闻言立刻使劲地转动手腕,却完全无法挣开腕间的绳子。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实在是想不通,“程怀义现在到底是想干嘛,武器不是给北境人的吗?现在武器也不修了还用我们去挡北境的人吗?那既然要我们出力还这么对我们?”
景兰叹了口气,“他们和北境人的约定,武器或许只是其中一个条件,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至于我们,他知道,我们一定会为了身后的人和北境人抵抗,他们这些毫无良心的人最是能拿捏我们,而这也能为他拖些时间。”
盛云光被绑在柱子上,他无论怎么动,身上的绳子都毫无松懈的变化。
“可恶,以现在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法和北境人对抗,他甚至还会带走一批士兵。”
卫渊亭靠在墙壁上,喃喃道:“那些机甲,数量本就不多,没想到还被他们这种人利用。”
景兰拖着身子,脸颊轻轻靠向卫渊亭的长发,“这不是你的错。”
盛云光挣扎无果,想到刚才程怀义说的话,拧眉看向夏仁泽:“太子殿下怎么会和我们一起?”
虽说之前屠锐解释过他们都和夏玄程怀礼有仇,但那是普通皇子的情况,他们立场相同。
太子就不一样了,以后的大黎国都是他的,怎么会还要杀死夏玄,冒险去谋反。
夏仁泽耷着眼皮,瞥向盛云光,即使那遮住半边脸的面具十分普通,但另半张脸的坚毅与狂热的眼神,让面具都似乎照上了一层光。
“这么多年一直有听说大将军的英勇事迹,过去总有功高盖主的人被多疑的皇帝弄死。但据我所知,大将军做事滴水不漏,兵权交在中央,还在百姓中散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传言,让民众心中的优先级仍然是夏玄。”
他挑起眉,“就算这样,大将军怎么还被囚在此处,被程怀义侮辱了这么些年?”
盛云光闻言血管暴起,怒气直冲上来。
“因为夏玄是个冷血的畜生啊,”夏仁泽摇着头嗤笑着说,“不,他连畜生都不如。”
“这样的人,我时时刻刻都想杀死他啊。”
夏仁泽说着低下了头,手心紧紧攥起,瞳孔逐渐暗了下去。
他曾经问过的,问过那个父亲,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问他孩子的降生是痛苦吗。
他问了很多,夏玄毫不在意。
当时他刚被抽完血,身体还在虚弱,夏玄将他踹倒在地,用脚翻来挑去。
“你这身子最大的用处就是养着我的血。”
埋在心底的那些冰冷的眼神,可恨的话语,全都涌了上来。
夏绍轩看着再次陷入冰冷情绪的夏仁泽,十分担心,但她此时被缚,只得为哥哥解释道:“大将军和燕王在此地消息不通,或许不知道,朝堂已经变了。夏玄无心处理政事,都被程怀礼接手,而他们为了长生,不择手段。”
“我们已经无法在那样的日子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夏绍轩用嘴咬开自己胳膊处的碎布片,在刚才的战斗中,布料早已被划烂。
胳膊上除了刚才的伤痕,还有密密麻麻的血点。
她把夏玄对他们所做的一切,悉数告知。
卫渊亭,景兰和盛云光三人听完夏绍轩的讲述,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夏玄,是真的疯了。
夏绍轩看似冷静地说完,但胸腔一直在剧烈地起伏。
有父母会为了孩子,付出自己的一切。
也有人,会为了自己,毁灭自己的孩子。
凤五手腕交错,用指尖从衣袖中夹出一块白玉环。
那环不大,屠锐交给她后,她就将它绑了绳结藏在衣服里,而夏仁泽腰间显眼的白玉串扣在进来前就放进了屠锐的布包。
她袖口中的白玉,那些检查的人也只以为是装饰,
的确是装饰,但对有些人来说,它太特殊了。
看着此时陷进回忆的夏仁泽,凤五将那块白玉环贴着地甩了出去。
夏仁泽单膝屈起,靠在膝头。
他紧紧锁着眉头,黑色的瞳孔盯着青灰的地砖,直到那块拴着红色绳结的白玉环滑到眼下。
夏绍轩看着他那副神情,不免想起过去,幼年时无数的夜晚,他就是保持着这样冷淡又阴郁的表情看着那些人抽走他们的血。
“哥...”
夏仁泽手腕被绑,但手指扔能活动。他捡起地上的白玉环,听见了夏绍轩的声音。
他侧眼看去,看见那双担忧的眼睛,妹妹一直是这样的,眼中的情绪永远是那么明显。
多年以前,那个不熟悉的妹妹用真切的忧心,打开了他的防线,从此他们站在了同一条路上。
他和妹妹,其实从来都没变,一直一直地,关爱着对方,一直一直地,恨着同样的人。
他又看向旁边的凤五。
她的眼睛里好像一直装着痛苦,无论何时他望过去,似乎都是不可消解的痛苦。
当时在假山,就是因为那强烈的痛苦,刺破了他的麻木。
麻木只会沉沦,痛苦才能抗争。
她的痛苦转化成了她的力量,不仅支撑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也变成了他的力量源泉。
在那晚交手时,他就应该察觉到的,他身上的沉着来自多年以前的她。
“啪-”
清脆的响声在众人耳边震起,凤五看着夏仁泽将那白玉扣抛起,摔碎。
他捡起了近处的碎片,凤五看着飞落在她身边锋利的三角碎片。
她果断拾起,握在手里。她侧身朝夏绍轩说道:“转身。”
“啊?”
夏绍轩还在震惊夏仁泽竟然将他母亲送的东西摔碎,下一秒凤五已经对着她腕间的绳子割着。
她这才明白夏仁泽的用意,同时也惊讶于凤五的反应速度,他们这是提前商量了?
夏仁泽翻转碎片,用锋利的尖头一下一下戳向毛绳。说来也巧,这白玉扣本是不会摔成这样带尖的碎片,但因为凤五特殊的绳结绑法,让它断成了三角。
碎片虽尖,但割断这么粗的绳子仍费时费力。
凤五戳了好久,才将两个手指粗的绳子割断,一根绳子解开,再复杂的绑法都好处理了。
夏绍轩上下左右地挣扎手腕,直到绳子松出空隙,她得以解脱手腕。
她立马看向风五的绳结,这群人绑的死结,只能割断,还没法用手解开,没办法她只能也用那碎片戳着。
夏仁泽也挣脱开,接着他和夏绍轩一一给大家都戳烂了绳子。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盛云光甩掉绳子,走到窗边将窗纸撕出一条缝,从缝隙中向外看去。
“那群死士一般都在哨塔上和中央营帐四周。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没法和他硬碰硬,武器肯定也拿不回来了,先逃出去。”
景兰在地上简单地画了军营的地形图。
“我们从这走,出去后就是密林,可以躲开他们的追击。”
盛云光一马当先,推开后窗,猫着腰钻了出去。
三人按着方向跟在盛云光后面,景兰卫渊亭断后。
朦胧的雾天,刺骨的寒风,高耸的哨塔。
他们逃不出去的。
响亮的哨声响起,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许多人,围住了他们。
没过一会儿,裹着棉裘的程怀义出现在众人面前。
“呀呀呀,竟然让你们逃出来了?你们是怎么挣脱出来的呢?”
他阴森森地说道:“但也不重要了,你们还是做好准备今天应战吧,北境那群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你们可要好好保护大黎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住他们,别再让他们逃了。”
程怀义面色阴冷地吩咐那些人。
手下一众人听令上前,凤五他们想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再次被押住。
夏绍轩挣扎着,但完全被两人押住无法使劲,她弯腿蹬向身后人的下/体,一人被暴击松了力,还未使力挣脱,又有一个人上前锁住了她。
那被踹了□□的黑衣人暴怒,一拳锤向夏绍轩的脸。
“小心!”凤五疯狂地挣脱着。
拳头最终没有落在夏绍轩身上。
因为那人手上的肉已经成了焦黑和血红的碎片。
“哎呀呀,怎么敢朝我们公主动手呢?”
天边的雾气散开,屠锐从远处俯冲了下来。
她将法器瞄准那群黑衣人。
“这才是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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