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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爵
杨黎的声音从远处而来,隐约还能听到宋步沉小声在劝他冷静。
阮清一听便知道出事了,皱眉之际就被宣毅用一顶披风罩了个严实,随后自己出去将两人拦在门外:“慌慌张张的,规矩呢?”
“将、将军,我家主子呢?”
“在里面,有什么事先和我说。”
杨黎近来因为王府之变做事慌乱他是知道的,但宋步沉竟在这种时候跟着他一起过来,事情就严重起来了,但此刻他想见阮清,自己定然是不许的。
“将军,小九他们的尸首找到了!”
“在哪?”
房门再次打开,阮清出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九,走过来的动作快了些,不小心扯到腰上的伤口,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还好宣毅就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在、、”
阮清心里早就有所准备,见杨黎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不抱希望:“说吧,皇帝把他们怎么了。”
杨黎却只是低头啜泣,就在阮清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阮清脚下:“老四传信,宫中明诏王爷谋反,削爵搜捕......”
“......继续。”
这些都是早就料到的事,垂首望向脚下人,杨黎跪伏在他面前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寂静的空气中只能听到他隐忍的吸气声,阮清绝不相信这点小事能让他乱成这样。
宣毅见状,皱眉看向宋步沉:“你说,到底怎么了?”
被点名的人担忧地瞟了阮清一眼,谁料原本合眼调整情绪的人突然和他对上视线:“直说无妨。”
避无可避后,他只好尽量委婉道:“举朝廷上下之力追捕王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负隅反抗者就地格杀。”
“我们方才去城门口走了一趟,兄弟们的尸体、、首级挂在墙上,身体、不明去向。”
宋步沉说完也掀袍跪下,静待阮清的怒火,谁料等了半晌阮清仍旧只字未言。
直到他好奇抬头,阮清才注视着他平静道:“你们将军的事怎么说的?”
“皇上的确为将军说清楚了大军并非擅动,但、但皇上说的是王爷借将军的名义擅动大军,将军前去平乱。”
阮清嗤笑一声,嘲讽点头:“穷寇莫追的道理本王不如他。”
说完,不等宣毅反应,阮清便挣脱开他扶着自己的手,不由分说地跳上房顶奔着外面去。
“阮清!”
反应过来的宣毅大喊着追上去,前面那抹白色的身影却半步不曾停,两人原本武功便是伯仲之间,阮清这样不顾一切地跑起来,宣毅一时竟真没能追上他。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地跑了一盏茶的时间,阮清因为身上的伤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宣毅这才抓到机会将人擒住。
“你站住!皇上所为无非就是为了将你引出来,老四他们就在城里,得知消息尚且知道先传信,你是疯了这个时候往回跑?”
“不用你管。”
阮清身上的伤本就是靠着一股子念头撑着才能站起来,这样施展轻功赶路伤口早就撕裂开了,白色的外袍上隐隐渗出血色。
眼下与宣毅撕扯这么几番,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发明显。
“那就得罪了。”
知道阮清此刻听不进去话,宣毅索性点上他的睡穴。将昏睡的人揽在怀中,在他皱起的眉心落下一吻:“睡一觉,我替你把他们接回来。”
将人带回去的路上,宣毅遇上了出来找两人的杨黎和宋步沉。
见阮清被他抱着,两人都有些着急,尤其是杨黎,恨不得凑到宣毅旁边去检查阮清的情况。
“只是点了他的睡穴,但伤口都开裂了,先回去再说。”
躲过杨黎试探着过来的动作,宣毅在阮清额头上测试过温度后又皱眉吩咐:“步沉,你去把姜昼弄到留墨园等着。”
回庄子的路上,宣毅让杨黎重新交代了一遍京中的情况,一直到进房间才示意他停下:“让王府的人藏好了,切不可意气行事,否则害得都是他。”
“属下明白。”
“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早早等在留墨园的姜昼刚一摸上阮清的脉就忍不住骂人:“急火攻心又受了凉,这热一时半刻是退不下去。”
“我若是晚些想带他出去一趟呢?”
姜昼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宣毅的表情有多差,冷言道:“行啊,你顺便找个风水宝地把他埋了吧!”
“......”
“主上,不如您留下照顾王爷,有什么事交给属下去做。”
宋步沉见宣毅说话,硬着头皮出声缓和气氛。
毕竟王爷还没醒,可不能让主上一个生气把医师杀了。
宣毅凑上前,旁观着姜昼帮阮清针灸止血:“他定然想亲自去把人带回来。”
“命都没了还怎么带?他这伤口康复的慢,血根本止不住。”
姜昼最是听不得有人在这种时候矫情,一针下去,阮清便咳出许多血。
“这?”
“瘀血罢了,你把他弄倒的?”
刚想回头让杨黎把污血擦掉,结果他头刚偏一点,姜昼的余光便看到宣毅已经自觉凑过来了。
又是一根银针落位,姜昼检查着阮清平缓下来一些的脉搏无声松了口气:“你还在这耽搁?不趁着他没醒快些把事情办好?”
“不急,再等等。”
姜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再等一会儿他醒了,若是非要跟你一起去怎么办?我提前说清楚啊,他往后三日,不能离榻,否则就算好了也是风吹就倒。”
宣毅这才歇下心思:“我派人在这守着,你今夜就在这照顾他。”
“什么意思,他呢?”
姜昼下巴扬起,指向杨黎的方向。
宣毅眼睛几乎粘在阮清身上了:“跟我一起走,不然他醒过来心结难消。”
杨黎虽说想跟宣毅一起去,但阮清的情况他又放心不下:“将军,主子这、、”
“老四他们不能动,你得亲自去替他把小九带回来,明白吗?”
杨黎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到指尖发白,从阮清的命令到当年将军的嘱托,想了个遍才咬牙道:“......是。”
“再等等,消息回来咱们就出发,速去速回,若顺利或许还能赶在他醒前回来。”
宋步沉闻言自觉去门外守着消息,可几人一直等到阮清的伤全部处理好,丫鬟换了数遍茶水,宣毅口中的消息也还是没到。
杨黎不知道多久前就出来了,和宋步沉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就连最是不愿意掺和他们事的姜昼都被这漫长的安静吓到,在门口不住徘徊着:“诶、你准备了多少人啊?不会、、我是说万一啊,他们不会也出事了吧?”
一屋子里最冷静的人莫过于宣毅了,他坐在阮清塌边,半点视线都不愿挪开:“不会。”
姜昼凑上前伸出四根手指:“少说得有四盏茶了我的大将军,再过一会儿就半个时辰了!你真不用再找点人?我瞧这皇帝真是要疯了......”
宣毅刚要说话,突然耳朵动了一下,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道:“不必。”
果然,他这边刚要起身,宋步沉和杨黎便拿着纸条跑进来。
“主上,来消息了!”
宣毅接过纸条,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看完后才来到庭院间找了几棵石子,毫无章法地随意打出去:“让齐淮想办法药倒王府里的伏兵,尸体送出来后把人都引去王府,其他人来城头接应。”
鸟叫声有节奏地响过两个来回,宣毅对着身后道:“你们两个跟我去城头等着接人。”
-
城门口。
饶是宣毅已经知道了情况,真正看到城头上的情况时也有些不忍直视。
黑夜之中,高墙上的绳子与发丝系在一处,倒掉着四人的头颅。皇上似乎是怕来救他们的人看不清情况,特意让人在那头颅旁点燃了火把,因为距离过近,靠火把方向的皮肤已经有了烧焦的迹象,热气和脂肪烧焦的味道又吸引着周围的飞虫前仆后继,远远看过去,只能大概看到几个球状体在城头上挂着。
“这个狗皇帝!”
杨黎血红着双眼牢牢叮着远处的人头,口中念念有词:“大哥来接你们了,再等等,再等等......”
“现在已经看不清面貌了,尸体这么多天也会有腐烂的迹象,能确定是他们吗?”
看着上面的人,杨黎半点犹豫都没有:“能,老六说不知道皇帝做了什么手脚,小九他们的尸体今日出现时虽有腐坏,但都能辨别出身份,早些时候我过来也看清楚了就是他们,不会有错。”
宣毅盯着远处的守卫:“那就等着吧,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早早等在这边接应的暗卫低声道:“主上放心,齐大人说事成会在王府外点一把火,咱们这边等着约定好的信号就可以行动了。”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后,王府的方向果然升起了一片浓烟,城门上人影憧憧。
“打足了精神,人少后步沉带着三个人跟我上去解决守卫,其他人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把尸体带回去。”
整理着手中的飞虎爪,宣毅不放心地对杨黎道:“切记冲动,若你今日有什么事本将军可没办法交代了。”
杨黎看着远处的头颅,压下心中汹涌的恨意:“将军放心,属下明白。”
宣毅这才点了点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城墙上的守卫逐渐少了一些。
约好的鸟鸣声响起,宣毅带着宋步沉等人来到暗处,飞虎爪相继扒上城头,几人身影灵活地陆续爬上去。
“谁在那边!”
“都杀了。”
宣毅刚一上来就知道今天是场恶战,他虽不负责城中布防,但守卫的将士和专门培养的死士他还是分得清的,他今日出来并未易容,若被这群人带着消息传回皇帝那边,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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