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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只能是先生
裴舟垂睫余光斜着睨了梁欢欢一眼，没有回答。
梁欢欢转过身来盯着他的侧脸，眼中止不住的好奇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先生活了这么久，难道就没喜欢过人？”
裴舟还是没回答，降下车窗手便顺势搭在窗沿上，窗外的噪声便随着清凉的晚风灌入车内，吹散轻音乐的舒缓，也吹乱他的头发，额前凌乱的发丝微微遮住眼眸，映得眼底越发幽深。
他沉默，梁欢欢却还想追问，“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或者……男孩？”
她越问越没底气，反正大概不会是自己这种麻烦精、娇气鬼、粘人包……
也没指望裴舟会回答自己，裴舟跟她在一起时虽然会开口搭话，但从来不会过多提及自己，更不可能会跟她说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她将目光从裴舟身上收回，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小声继续问：“先生总是一个人，难道就没想过找个人共度余生吗？”
如果裴舟有想法，心里又没有其他人的话，她其实可以勇敢一点争取一下！
车子却蓦然发动，车窗没有合上，车速变快也让灌入车内的风越发猛烈冰凉，梁欢欢听到裴舟的声音混在风中，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好好工作，跟那个老男人断了，多出去认识些人，你会发现网上认识的老男人也没什么好的。
“你要想谈恋爱，我希望是在你有了足够的阅历之后，到那时你才会知道什么样的感情关系才是正常，也就不用我再去操心。”
这些话可以说是长辈对晚辈的掏心掏肺，梁欢欢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来，所以在裴舟心里爱情只是“有的没的”，他不想让她恋爱也不是因为有别的心思，只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勇气随风消散，别人无意她若纠缠只会惹人厌烦。
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她可以不顾后果去试试，可对方是裴舟，是她觉得很重要的人。
要是贸然开口以裴舟的性子，说不定会彻底划清界限彻底断绝她的念想，跟体验连自己都无法确定是不是一时脑热的爱情相比，她更不想失去裴舟这个重要的人。
那便这样吧，先生就永远是先生。
少女心事就这样破碎，梁欢欢心里头闷闷的，但也已经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裴舟，忽然间又能自然跟裴舟相处起来。
一边恹恹一边兴致勃勃，撕裂般恢复之前跟裴舟的相处模式，“先生，我今天接了个剧本，曼姐带我去跟导演吃饭了，导演对我很满意，约明天签合同，签过合同估计就要进组四个月。
“到时候应该很忙不能经常回家，不过倒也省了先生为我操心吃喝拉撒，曼姐给我安排助理会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你就放心吧！
“先前我还不喜欢娱乐圈呢，直到今天曼姐帮我谈片酬一集15万，我才发现我以前真矫情。我现在觉得演戏也挺好的，虽然还不知道我会演成什么样，但是想想能在剧里扮演不一样的人，还挺好玩。
“而且你知道吗，这部剧的女主竟然是梁倩倩，我已经让曼姐给我请表演老师，我一定跟着表演老师好好学，绝对不能让她把我比下去！等剧播了，你一定要看，给我打气！”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仿佛要将今天憋的都说尽。
明明前一刻还无精打采，忽然间又心情变好让裴舟无奈苦笑，猜小鬼在想什么，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难解的题。
只是想到四个月没有小鬼在身边，竟已开始觉得心里空荡荡，嘴上却装作不在意，
“嗯，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曼姐说公司会把先前我直播的礼物分成给我呢，这样一来我又有钱了，感觉把院子改造成露天影院的计划很快就能实施，可是我接下来要拍戏没时间盯着诶，我要是让设计师上门，先生能帮我招待一下吗？”
梁欢欢并没有捕捉到裴舟的怅然，也不是个专心的人，想到别的事就将先前的不快甩到脑后，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以。”裴舟只是一味的应声。
“那先生顺便再帮我监工？”
“好。”
“冰箱里的食物也来不及吃了，先生也一并解决了？”
“嗯。”
“上次我在直播间买了把剑，不抹油保养会生锈，先生抽空帮我保养。”
“行。”
“还有养在院里的小鱼，要记得喂。”
“嗯。”
梁欢欢眼珠子一转，今日的先生好像格外好说话，“还有我的小狗，也要每天遛一遛。”
裴舟微微皱眉，“你哪来的小狗？”
梁欢欢吐了吐舌头，原来先生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没在敷衍，小声嘟囔着，“你同意我养一只不就有了。”
“不可以。”
“那养只小猫？”
“不行。”
“小兔子呢？”
透过前挡风玻璃上的倒影，裴舟都能看到在说这些时候，梁欢欢带着期待亮晶晶的双眼，可还是淡着声拒绝：
“打消一切养宠物的念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池子里的小鱼死了多少茬换了多少茬，你自己不清楚？以后你要进组拍戏，最后照顾这些东西的责任大概率还是落在我身上，养你一个我觉得已经够了。”
“呜呜呜~”梁欢欢佯装要哭的样子，但没真哭，这个要求也不是第一次被裴舟拒绝。
她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还是阴差时身上阴气重，动物比人通灵能看到她，但会害怕远远躲开，当了人更是什么都想养，跟裴舟提出过好几次。
裴舟比她负责任，每次都能把她劝住，她也自知不该祸害生命，只能去养鱼这种不在六道轮回中的低等生灵。
可每次想养宠物的瘾上来时，还是忍不住跟裴舟闹一闹。
“等我将来自己住……”她下意识道。
裴舟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手紧，她却又像泄了气一般窝在车座里，“算了，我还是更喜欢跟先生一起，小猫小狗可以吸别人家的，但会给我做好吃的先生只有一个。”
手缓缓松开，唇角却扬了扬。
回到家梁欢欢就开始收拾东西为进组做准备，入睡前房门被敲响，不用想就知道是裴舟，她一边忙活一边头也不抬就喊道：“门没锁，直接进！”
她拼命往行李箱塞零食，合上时因为太满根本就关不上，直到眼前的光线一暗这才抬头。
裴舟站在灯下低头看着她，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大概皱着眉，梁欢欢从蹲着的角度看，只觉得他那两条腿长得像永远攀不到顶的高峰。
“先生来得正好，你力气大帮我压一压让我把拉链拉上。”
裴舟在行李箱的另一侧蹲下，抬了抬行李箱的盖子，零食便如山体滑坡般从缝隙中滑落哗啦啦掉到地上。
薯片、凤爪、辣鱼仔、鹌鹑蛋……
他没忍住直接将行李箱打开，眉头皱得更深，“四个月，你就带这么几件衣服？”
“怎么了？”梁欢欢往行李箱上凑了凑，脑袋快要挨到裴舟脸上，认真看着自己打包的行李，“拍戏不都穿戏服吗，我带三套衣服两件睡衣，衣服两套轮换，要是一套洗了没干还有另一套备换，睡衣嘛多穿两晚没事。”
她成竹在胸，佩服自己的思虑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简直完美！”
，
裴舟姑且算是被她说服，用手拨了拨占了行李箱三分之一的零食，“零食不是说让我帮解决？”
“这些零食不健康嘛，先生不会吃的样子，我不想浪费。”
裴舟头疼地闭了闭眼睛，“把零食拿掉，入秋后只会越来越冷，早的话十一月份就会开始下雪，你打算就穿这三套短袖？添两件毛衣和外套。”
梁欢欢如梦初醒，“我忘了天气会变冷！”
做鬼的时候一年四季身上就那套师父抢来的纸扎衣服，也不怕冷，她哪里能考虑到这茬。
“还有这次拍摄都会到什么地方取景？有些地方偏僻蚊虫多，要带驱蚊水，还有的地方交通不便买不到东西……你连经期用品都不带？”
梁欢欢：……
她是知道女生会有生理期的，但是当人刚当人不久，刚好这具身体之前不怎么健康，月经不调，她到现在还没体验过惊起，所以根本就没想到这些东西。
“等我出去再买……”
裴舟头疼得厉害，“还有洗浴用品床单被罩，这些东西虽然酒店会准备，但是否卫生难说，还是自己带更安心……”
裴舟耐着性子一一嘱咐，虽然他现在愿意照顾小鬼，但她毕竟还要在人间几十年，学会自立永远比需要被人照顾更好。
絮絮叨叨半天行李箱总算理得像样了些，裴舟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拉上，却见梁欢欢呆坐在床边，还以为她是收拾东西累了，从口袋中拿出东西递了过去。
梁欢欢失焦的眼神逐渐回神，聚集在裴舟手上，“这是什么？”
“银行卡。”
“我知道是银行卡，但是先生为什么要给我？”她眼神清澈。
“给你留着应急。”
对一个上心之后便做不到真正的狠心，裴舟希望梁欢欢能学会自强自立，但娱乐圈那种地方消费高，他不想看到小鬼眼巴巴看着别人有而自己没有。
“不是应急也没关系。”或许是要分离的缘故，他的语气格外温柔，伸手揉了揉梁欢欢的头，
“先前没直接给你让你自己去工作，是怕你初入人间得到的太轻易会养成奢逸的性子，但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欢欢是个很好的小鬼，所以，花先生的钱也没关系。”
梁欢欢鼻子一酸，耸了耸，眼底便是一片水汽，抬手扯了扯裴舟的衣角，“先生，我想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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