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认错
水珠从陈檐文发梢滴落,在瓷砖上砸出细小的声响。雾气已经散去大半,映出两个扭曲的人影,一个衣冠楚楚,一个浑身赤、裸。
“怎么不说话?”邵明堂用毛巾裹住陈檐文。
陈檐文的下颌线绷紧,“你要我说什么?你到底怎样才会满意?!”
毛巾突然收紧,邵明堂的脸近在咫尺,“先上药,就算我放你走,你现在的样子,也走不了。”
陈檐文说道:“不需要,你说过,做完就让我走。”
邵明堂脸色阴沉下来,手掌扣住他的后脑。恨不得再把陈檐文按在卧室里贯穿,但看到他锁骨上狰狞的牙印,又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
“这不是商量。”他松了手,走向卧室。
邵明堂走后,陈檐文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脖颈,难以平复心悸。
顿了顿,他把浴袍带子系好,也踏出了浴室的门。
卧室里医药箱敞开着。邵明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碘伏和棉签。
“过来。”邵明堂拍了拍身边的床位。
陈檐文走过去,但没有坐下,“我什么时候能走?”
邵明堂笑了,那笑容让陈檐文后背发凉。他猛地拽住睡袍腰带一扯,陈檐文猝不及防跌坐在床上。
“我说的是看你表现。”邵明堂压上来,膝盖顶开陈檐文并拢的双腿。
“你昨晚的表现.……”手指抚过大腿内侧的淤青,“只能算勉强及格。”
碘伏沾上伤口的瞬间,陈檐文咬住了嘴唇。刺痛从锁骨蔓延到全身,邵明堂的动作很轻,却故意在每处最严重的伤痕上反复涂抹。
“疼吗?”邵明堂问,语气温柔得像在孩子。
碘伏的刺鼻气味在两人之间弥漫,陈檐文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任由邵明堂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游走。药棉擦过颈侧咬痕时,他猛地攥紧了床单。
“这里要消毒。”邵明堂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指尖却放得极轻,“会有点疼。”
陈檐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够了。”
他挣开钳制,踉跄着站起来,浴袍带子散开,露出满身狰狞的痕迹的胸膛。“药上完了,我该走了。”
邵明堂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拽住陈檐文的手腕,将人狠狠摔回床上。“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暴怒让他的声音扭曲,“我不可能放你走!”
陈檐文的后脑撞在软床上,不疼,但是他还发着烧,眼前顿时炸开一片金星。
眩晕中他感觉邵明堂压了上来,滚烫的呼吸喷在耳畔:“你以为昨晚就是全部?我还能让你更……”
“那就弄死我。”陈檐文突然笑了,嘴角的伤口又渗出血丝,“否则只要我还能喘气。”他猛地翻身将邵明堂反制,双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就一定会离开!”
邵明堂的喉结在他掌心里滚动。缺氧让那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可眼底却浮现出病态的快意。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怕死,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离开我。”
邵明堂的眸子里全是痴迷的爱恋,陈檐文像被烫到般松开手。他踉跄着后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到底还欠你什么?”
邵明堂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一辈子,你欠我一辈子!”
“急诊科主任的事。”邵明堂突然说,“我只是提了建议,最终决定权在医院。”
陈檐文瞳孔骤缩。这句话比任何暴力都更具杀伤力。
“你。”陈檐文的呼吸变得急促,高烧让眼前阵阵发黑,“你怎么能?”
老师的教诲犹在耳畔,他要是靠着身体上位,和娼、妓有什么分别?
邵明堂要是有一点在乎他,怎么会把他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邵明堂的手松开了,他看着陈檐文红的不正常的脸,转身就走,“我去叫张医生。”
他这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就像陈檐文昨晚在车里没说话一样。
但陈檐文没有给他这个台阶,他站在原地没动,“不用,我死不了。”
他以为邵明堂会反对,会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己想法。但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停住了脚步,随后离开了。
陈檐文到底还是没有走成,他把门锁了,崩溃过后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这种被蟒蛇缠绕的窒息感让他呼吸不过来,陈檐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也走不掉,他也不能拉别人下水。
难道这辈子都要和他相看两厌的过下去了吗?
市一院急诊科依旧忙碌。陈檐文刷卡进入更衣室时,几个值班医生正在换班。
“陈主任。”护士长递来一杯热咖啡,“3床患者家属一直在找您。”
陈檐文接过咖啡,“什么情况?”
“石僵症术后有排异反应,家属说您承诺过……”
“我知道了。”陈檐文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
“3床家属在护士站等您。”
“马上来。”
陈檐文系好最后一颗纽扣,突然瞥见镜子里自己耳后的红痕,头发可以盖住。幸好邵明堂没在明显的地方留痕迹,高领衫可以遮住。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陈主任不是从来不穿高领衫?”
李岩倚在更衣室门框上,白大褂敞着。
陈檐文眉眼眯了眯,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我很好奇。”李岩步步紧逼,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像你这样的天才医生,怎么会甘心当别人的金丝雀?”
陈檐文这才想起,这人是谁。在华城时,那个撞见过邵明堂的医生。
但他的目光在李岩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移开了,仿佛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只是医院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岩后退一步,笑容意味深长。
“陈医生!”护士焦急的声音从走廊传来,“3床患者血氧骤降!”
陈檐文推开李岩冲了出去。抢救持续了四十分钟,当监护仪上的曲线终于恢复平稳时,陈檐文的白大褂后背已经湿透。
他摘下口罩,对家属交代完注意事项,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高越。
“你还好吗?”高越递来一瓶电解质水,“脸色比病人还难看。”
陈檐文接过水瓶,“没事,有点低血糖。”
他们并肩走向医生休息室。路过护士站时,几个护士突然停止交谈,投来的目光带着微妙的探究。
“别理他们。”高越关上休息室的门,声音突然严肃,“之前带走你的那个人是邵明堂吧?”
陈檐文拧开水瓶的手顿了顿。“是他,我忘了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越拖了把椅子坐下,把遇到邵明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檐文,随后补了一句,“我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
“我们分手了。”
高越挑了挑眉。“真的?”
真的吗?陈檐文问自己。今早离开时邵明堂反常的沉默,还有此刻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
这一切都提醒他,分手两个字在邵明堂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我帮你。”高越突然说。
陈檐文抬起头。
“我表哥在检察院。”高越压低声音,“如果你需要。”
“不用。”陈檐文打断他,“不能搭上你,我会解决的。”
高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陈檐文从来都是什么都自己扛,不连累别人,不是不把别人当朋友,而是太在乎。
“你方便把表给我看看吗?”
陈檐文二话不说直接摘表,递给了高越。
高越来回看着手里的表,“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指着表盘内侧,“这东西内侧刻着日期,正好是你获得青年医学奖那天。他连送个礼物都要选对你意义特殊的日子。”
陈檐文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但现在回想起来,邵明堂送他的每件礼物似乎都带着这种精心设计的“巧合”,领带是他第一篇论文发表的日子,钢笔是他第一次主刀手术的日期。
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每根丝线都精准地绑在他人生的重要节点上。
“等下出去吃饭吗?”高越换了个话题,把表递给他,“就在医院对面。”
陈檐文接了过去,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里邵明堂坐在某家酒吧吧台前,面前摆着半打空酒杯。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但足以看清他解开的领口和泛红的眼眶。
附言只有四个字:他喝多了。
陈檐文熄掉屏幕,“今晚我可能去不了。”
高越了然地点头,“需要的话,随时打电话。”
窗外夜色渐浓。陈檐文站在窗边,看着高越身影消失。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邵明堂的司机:“邵总在Echo喝了太多,不肯走。”
陈檐文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他最终拿起外套,打了辆出租车,停在酒吧门口时,陈檐文看见顾涟笙正扶着邵明堂走出来。邵明堂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不知去向。
顾涟笙看见陈檐文,明显松了口气。“他一直在叫你名字。”
邵明堂闻声抬头,醉眼朦胧中认出陈檐文的身影。他推开顾涟笙,踉跄着走向陈檐文,却在最后一步被马路牙子绊倒。
“檐文。”他仰起脸,“我错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