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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极限操作
依依不舍把人送回酒店,许拾阳折回去兑现跟阿古拉的承诺。
这人烦得很,才分开不到半小时,见缝插针,趁多吉抱着小家伙去洗澡,给冷商羽打电话。
恰好冷商羽也在洗澡没接到。
于是再打。
还是不接。
“……”许拾阳在床上翻来覆去,刚还热恋呢,转眼就不搭理人,夺命五连扣没得到回应,改成发语音。
先问:“干嘛去了?”
又说:“也不问问我到了没。”
还说:“你就一点儿不关心我?”
然而那头鸦雀无声,许拾阳掀开窗户,仰头看湛蓝的天上缀着一弯白月,热恋的心拔凉拔凉的。
阿古拉洗完澡出来,许拾阳本来想等他睡着偷偷溜走,可是这孩子兴奋不已,在床上又蹦又跳,还要许拾阳给他背诗。
从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再到烟花三月下扬州,许拾阳被闹了一宿,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回到车队。
冷商羽竟然若无其事跟他打招呼:“嗨,许总,早上好呀。”
到底谁发明的早上好,早上一点都不好。
许拾阳打量冷商羽,眉清目秀,精神抖擞。
一晚上不回消息,也太过分了,许拾阳撒起床气:“你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天地良心,冷商羽掏出手机指着屏幕有理有据道:“我回了啊。”
确实回了,就两字儿:晚安。
许拾阳一堆碎碎念只得到一句敷衍的回应,他真的要闹了!
他发誓,这一路上,他要当个高冷的帅哥,除非冷商羽先找他说话,否则,他绝不主动开口。
冬天的怒江大峡谷,如泼墨山水,赭红色的峭壁如刀削斧凿,直插云霄,浑浊的江水在谷底奔腾咆哮,震得人耳膜发麻。
陡峭山崖上,巨石摇摇欲坠,岩层风化严重。
只要过桥了就安全了,冷商羽没空管许拾阳高不高兴,他要确保每辆车都安全:“各车注意,前方进入高危落石路段,保持最大安全车距,时速控制在三十公里以下,注意前方来车,关闭车窗天窗,所有人员系紧安全带。ESP车身稳定系统保持开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侧滑。”
高耸入云的绝壁,嶙峋的怪石狰狞地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车辆。
新闻上报道昨天有过路司机被落石砸中不幸去世,即将驶入落石区,冷商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风穿过峡谷,不像挽歌,更似悲鸣。
冷商羽驾车刚顺利通过落石区,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炸开!
“轰隆隆!”
他眉心拧得更紧,怕不祥的预感要成真。
岩石撞击声和玻璃碎裂从无线电里传过来,剧烈的撞击声中,周奇在频道里呼叫:“冷队,我是13车周奇,12车好像被落石砸了。”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冷商羽脚下急刹,车身剧烈前倾强大的惯性让许拾阳的身体狠狠撞在安全带上,受伤的手臂被拉扯,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12车报告情况,有没有人受伤?”冷商羽的声音陡然拔高。
滴滴滴——
12车急刹歪斜地停在路中间,右后侧车窗完全消失,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在尘土中闪着寒光。峭壁上,仍有细小的碎石簌簌滚落,更大的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频道里沉寂几秒,12车终于出声:“右后车窗全碎了,安全员被飞溅出的玻璃划伤了手臂,石头还在往下掉。”
12车后面还有八辆车,许拾阳忘了自己的立下的flag,这种时候没必要闹小脾气,他建议:“现场没有继续落石的情况下,加速通过。”
这就是在和时间赛跑,不能犹豫,冷商羽言简意赅下达指令:“全体注意,立刻启动保持间距,在确保没有继续落石的情况下,加速通过该区域,不要停,不要看,ESP系统全力介入,稳住方向,油门踩到底,冲过去,动作快点儿!”
引擎的咆哮声瞬间压过了江水滔滔,车队在狭窄险峻的落石区轰然加速。
冷商羽把车停在路边,数着一辆辆车在他面前行驶出危险区域,迟迟不见尾车,频道里接二连三巨响,像是有石头砸下来,冷商羽追问:“20车是否安全?”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20车回复:“20车安全,但我后面二十米落下来几块大石头,堵在了路中间。”
冷商羽命令他:“你先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山体塌方导致大量的泥土、碎石和折断的树木将本就狭窄的道路彻底掩埋、阻断。
冷商羽抬起头,看向许拾阳,声音清晰地穿透嘈杂:“等道路救援至少要三个小时。”
仅仅一句,许拾阳已经他想干嘛了。
三百米的桥被堵住,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塌方体右侧边缘,靠近山体基岩的部分相对稳固,堆积物以松散泥土和小型碎石为主。集中力量,从那里清理出一条单车通道,只要能开过去。
冷商羽说:“堵车更危险,先把路清出来。”
落石区域土质松软,再来一场雨,有二次塌方的风险,许拾阳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未来六个小时内没有雨,可以干,他笑了笑,握住了冷商羽的手,说:“舍命陪君子。”
说干就干,许拾阳用行动支持冷商羽的决定,他脱了外套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工兵铲,掂了掂分量,卷起袖管,说:“走,开工!”
两人重返现场,许拾阳卷起袖子,露出那道粉色的疤痕,冷商羽看见了忽然心头一酸。
他好像有点任性。
许拾阳不仅不劝,还惯着,甚至陪着一起发疯,昨晚嫌他啰嗦,就回两个字好像是有点过分。
一会儿忙完,跟他说点好听的好了。
他这样想着,许拾阳已经开始铲土。
动作大开大合,带着一股子蛮横的狠劲,汗水迅速从他额角渗出,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抬起头,看冷商羽在发愣,抹了把汗,冲他扬了扬下巴,“愣着干嘛?你不会指望我一个人把这堆土铲完吧?我手可还有伤,别人不心疼,你也不心疼啊?”
夕阳泼洒在怒江峡谷狰狞的断崖和浑浊的江水上,也泼洒在许拾阳汗湿的侧脸和那道刺目的疤痕上,那笑容里的云淡风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冷商羽的心尖。
他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说:“许拾阳,你咋这么好?”
就这么一个依恋的动作,直直地砸下来,在许拾阳心里砸了七八个窟窿。
许拾阳居然罕见地有点难为情,捏了捏他的手心,用骚话来安抚怦怦乱跳的心脏,说:“有人来了,想亲我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冷商羽:“......”
车主们都来帮忙了,一回头,塌方区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车主们没有抛下他们先走,而是选择加入他们。
许拾阳笑着说:“看吧,这就是口碑,启明车主,人美心善,还很有素质。”
那臭屁德行,看得人心头发热。
众人拾柴火焰高,塌方体右侧边缘,一条狭窄的通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开辟出来。
最要命的是那几块大石头,横在路中间,把本就不宽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冷商羽把车开了过来,车主们排排站,看冷商羽如何乾坤大挪移。
许拾阳没上车,站在一旁当他的眼睛。
挂上高速四驱,车子缓缓前移,直到前保险杠几乎要触到最近那块石头,冷商羽停下换空挡,拉手刹,接着极其利落地挂上了低速四驱。
变速箱传来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咔哒”入位声,犹如战士扣上了最后一环甲胄。
S9准备就绪,不是撞,而是“拱”。
没有直挺挺地怼上去,而是将方向盘向右打了一点角度,让左前角的保险杠,斜斜地、精准地抵住了巨石右侧下方一个微微内凹的斜面。这个角度,能让力量更多地转化为向侧前方的推力,许拾阳在心里骄傲,不愧是学物理的,可真是学以致用。
右脚开始向油门施压,引擎转速平稳上升,车身大梁传来令人安心的紧绷感,轮胎在压实积雪的路面上微微空转一瞬,便紧紧咬住地面。巨大的推力通过前杠,持续地、温和地作用在岩石那一点上。
石头被拱出一寸,紧接着又是一寸。
冷商羽立刻收油,车轻轻后退半尺,再次调整方向,这次换了个接触点。再给油,轮胎再度牢牢抓住地面,将顽石又推开几寸。
池道掏出手机录视频,每一次前进都果断而留有余地,每一次后退都迅速为下一次发力创造更好角度。
根本不用许拾阳指挥,冷商羽自己就像一台严丝合缝的机器,他知道怎么干最好。
许拾阳看似炫耀实则也是炫耀,双手插兜问池道:“哎,你说,这谁家老爷们儿,这么带劲儿。”
池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做,就——绝配!
他哼哼两声,没说话。
许拾阳笑眯眯的,看冷商羽继续秀操作。
冷商羽要证明,S9不是绣花枕头,它是充满血性的狂派越野,拥有绝对权威的硬核实力。
他对油门精准把控,恰到好处,多一分怕轮胎打滑空转丧失牵引,少一分则无法克服那巨大的静摩擦。
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块大石头拱到了路基边缘。
最大的那块横在最后,最难对付。
方方正正的,没有明显的着力斜面,只能用巧劲儿慢慢推。
他很有耐心。
不止池道在拍,后面赶来的车辆都在拍。
冷商羽将车头前杠中部顶住巨石下部,一寸一寸,顶着大石头前进,让它恰好避开了右侧脆弱的护栏边缘,稳稳扎根在安全区域。
大石头全被清理干净,冷商羽将分动箱拨回高速四驱,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车头保险杠上留下几道新鲜划痕。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才注意到许拾阳看他的眼神快要滴出水来。
不管有没有人在看,冷商羽抬起手,朝许拾阳抛了个吊儿郎当的飞吻,无声地说:许拾阳,你也很为我骄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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