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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清晨,朝堂比往日喧闹不少。
接连两位皇子被禁足,让一众大臣傻了眼,这算什么事儿。
“皇上,皇子皆被禁足,实在不利于国之安定和民心所向。”
是日,又一位大臣进言道。
“启禀皇上,三皇子与太子正是该历练的年纪,理应让他们多参政。”
李侍郎附和道。
皇上并不作声,只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臣觉得,太子此番实在有伤大雅。”林侍郎声音响了起来。
果然,争论要开始了。
郝竹杰看着前面的同僚们,默不作声。
说起来这个事情前几日便被提了出来,但皇上始终未给答复。
“林侍郎此话不对,如今玉嬷嬷并没有找到,此时下定论恐怕过早了。”
宋侍郎不满道。
“圣上亲眼所见,事情已然发生了。”林侍郎坚持道,“况且,太子过于仁慈寡断,微臣不免有些担忧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换太子不成?”宋侍郎瞪着眼质问他。
“宋侍郎未免太过片面,我只是说太子的性格,又未提及其他,你怎可如此污蔑于我?”林侍郎也毫不客气的回道。
“我国未来确实应该掌握在能者手中,还请皇上三思。”萧尚书也下场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向萧尚书的眼神各异,有复杂,有惊慌。
有些人亦明白了这一世萧尚书仍以三皇子为伍。
皇上此时才正眼看向殿内的众臣。
“噢?萧尚书此话怎讲?”
萧尚书作揖道,“皇上一向重视贤才,正是因此,举国在皇上的带领下才如此昌盛,而在太子人选上,臣认为也应选贤才。”
“如今有两位皇子,太子品行端正,仁爱待人,却缺乏些利落和决断,三皇子德行尚可,灵敏果断,但待人待事不够沉稳。”
他的评价如同端水大师一般,倒是哪边都没有得罪。
“如今皇子们年纪尚轻,难免会做错事,皇上应多加指导,而非重惩罚。”
萧尚书的话,却有几分道理。
皇上想起他那两个皇子,是应该多加培养太子,从小养在宫中不曾见人间疾苦,亦不善于权谋制衡。
皇上思索的模样落在众臣眼中。
“启禀皇上,萧尚书所言即是,还请皇上将两位皇子放出来,多加历练培养。”
李侍郎出言道。
其他人见了纷纷附和。
皇上见状,道:“朕知道,不日便会解了他们的禁足。”
“皇上圣明,臣等谨遵圣裁!”
——
一年一度的盛夏灯会如约而至。
都城的街市热闹无比,大街小巷的人都戴着面具游玩。
萧令舒一袭月白襦裙,面覆兔儿面具,雀跃的模样颇为可爱。
萧暮见之,心中跟着欢快起来,猫儿面具下不由扬起了嘴角。
“哇,今年比去年还热闹些!”
萧令舒在闹市张望着,目不暇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舞狮、杂耍的掀起人们的惊叹。
萧令舒拉着萧暮买了彩灯,猜了灯谜,一路往河边去看了打铁花。
“阿姐,走吧,我们去许愿放灯!”
萧令舒开心道。
这是她每年都会最喜欢的环节,“今年我还要买三盏灯!”
她的语气多了丝笃定。
“好。”萧暮的笑,似乎只在妹妹这里才不吝啬。
“那边!”
萧令舒往河边的商铺指去,那里的人非常多,想必那的河灯应该是最好看的。
她加快了步子,一眨眼便挤进了人群当中。
萧暮虽落后在她身后几步,但她的眼神并没有跟丢萧令舒。
人群推搡之间,将萧令舒挤到了一旁,不过她总算是挤进来了,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河灯,开始挑选着。
萧令舒很快选了三个样式各异的河灯,皆精致可爱,她喜欢极了。
从前阿姐的河灯也是她来挑选,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个淡紫色的河灯,她一眼相中了,四个圆弧的扇面围成花瓣的模样,既精巧又别致。
她招呼商贩将河灯取下,给完银两后,小心翼翼护着河灯,从人群的侧面挤出来。
好不容易将整个身子抽离拥挤的人群,萧令舒呼了口气。
看来人多也有坏处,虽然确实更热闹了更好玩儿了,可是买河灯竟然如此拥挤。
叮——
一道声音传入萧令舒的耳畔。
她循声望去,一枚青白色玉环从眼前人的腰间掉落。
萧令舒急忙喊前面的人,“公子你东西掉了。”
可奈何前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步子并没有因此减慢。
萧令舒心中有些着急,可她的手里捧着河灯,也不甚方便。
情急之下,她腾出一只手,忽地拽住了那人的袖尖。
那人顿感有一股力量,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停了下来。
惊异回首,却听到女子道。
“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思念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郝竹杰愣愣的看着来人。
虽然她带了兔子的面具,但是她的身形,她熟悉的淡香却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是萧令舒。
萧令舒已收回了自己的手,可是为什么,这位公子在看着自己?
她有些不解,还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
于是,她又更加详细的重复了一遍。
“公子,你的玉环掉了。”
“噢噢,”郝竹杰随着他的视线看上地面。
果然是他的玉环,郝竹杰弯腰将其拾起后,连连道谢,“多谢小姐提醒。”
“不客气!”萧令舒语气欢快。
即使戴着面具,郝竹杰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笑容。
而萧令舒很快转身快步离开了。
郝竹杰却在原地,看着她奔向另一位女子。
而偏偏那人他也认得。
是萧暮。
不过萧暮并没有看向他,只是拢了拢萧令舒方才被人群挤乱的鬓发。
随后,她二人便离开了。
郝竹杰看着手中的玉环,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在他看来,今日这个寻常的日子,因与她偶遇,而变得有意义起来。
河畔,萧令舒虔诚的许下心愿将河灯放远。
萧暮看着萧令舒,眼底变得柔软起来,她亦是如往年那般,许下相同的心愿。
两人拨着水,河灯在一层一层的波澜下,越飘越远。
“阿姐,我今年的心愿肯定能实现!”
“噢?为何?”
萧暮看着她神采奕奕的眼眸,笑问她。
“因为,今年我放的三个河灯,都是水的同一个心愿!”萧令舒看着远去的河灯,坚定道,“如此一来,胜算颇大。”
萧暮笑着,“那确实是。”
闻言,她心中愈发高兴。
嘭——嘭嘭——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紧随而来的是绚丽无比的烟火。
五彩的烟花一同绽放,点亮了无边的黑夜。
而在街市的另一边,疾速前行的陆淮习也为这一刹那驻足。
只是他的心,却悲痛不已。
那个能陪他看烟花的人,如今却不在身旁,更令人难过的是,此刻她生死难料……
——
静谧的屋内,燃着幽香,掬香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上眉眼紧闭的女子。
她嘴边带着伤,指尖、掌心亦是有不少血痂。
最严重的是她的小腿,那支箭深入皮肉里,所幸的是没有贯穿。
尽管窗扉紧闭,外面接连绽放的烟花声,仍不断传了进来。
还好,声音并不算大。
可床榻上的女子似乎听到了这些动静,她的双眉轻蹙起来。
她紧闭的双目开始转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要!”
她猛地睁开眼,惊醒过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郑颂宜看去,发现是掬香,安心了不少。
眼睛的酸胀、干涩感迅速传来,郑颂宜闭上双眼,按住跳痛的太阳穴。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郑颂宜想要去回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小腿的痛感,随着意识的清醒愈发明显,让人难以忽视。
和疼痛一起涌现的,还有那天煦安寺的记忆,那天她遭遇了追杀,然后被那些黑衣人抓住了。
显然,应该是掬香随后赶来救下了自己
郑颂宜看着屋内的一切,这是掬香所开的明味轩。
她心中蓦然一空,“我怎么会在这里?”
为何不是在将军府?
她眼眸里尽是困惑不解,侧身看向掬香,想要寻求答案。
掬香垂了下眼眸,短暂的沉默后看向郑颂宜,似乎欲言又止。
郑颂宜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却依然想知道真相。
“……他骗了你,辛河之战的失踪是他计谋中的一环,他重生了,小姐若是回去,恐怕会有危险。”
郑颂宜听着这些话,一字一句都证实了吴乔丽的话。
虽然是第二次听这些话,但心中的冲击仍然不小。
“噢……我知道这些,”她眼中带着悲伤,喃喃道。
掬香难以置信的看向她,“小姐你知道?那你还留在……”
郑颂宜神伤的模样让掬香不忍心把话说完。
掬香不清楚,郑颂宜是将计就计,还是对陆淮习动心了。
她更希望得到前者的答案,可是郑颂宜的表情显然不是。
“还有一事,我觉得应该告诉小姐。”
郑颂宜抬眸看她,“何事?”
“陆淮习与陆烁在行军途中,救下一名女子,目前留在陆老将军府,那女子似乎与陆淮习有意,听闻曾传信到陆将军府。”
郑颂宜听着这些话,眉头却一点一点皱起,心口变得沉闷起来。
传信?
她竟毫不知情!
“当真?”
郑颂宜的眼睛带着痛苦,让掬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肯定的点头,“是。”
郑颂宜闭上双眼,侧身朝内,面前的墙壁仿佛能够缓解她不安的心。
……
这些事情,吴乔丽竟然说的是真的。
郑颂宜回想着那天的一切。
当时,她发现端倪后,迅速给掬香传了消息。
“周祯被困于宗人府,前些日子他的一些同党,受了皇皇上的责罚而流放,而那些追杀我的黑衣人并非府兵,也不是雇佣的刺客,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
郑颂宜思索着,“如今在都城当中,能调动兵马的……”
她抬眸与掬香对视,彼此心中都有了答案。
“韩将军。”
“没错。”
只有他,拥有这个能力。
且这声东击西的路数同他前世如出一辙。
用劫匪掩人耳目,实则杀手暗藏其后。
那下山的路,只怕也是被他做了手脚
自己和那车夫只怕在劫难逃……对了,那车夫。
“同我一起的车夫可有活下来?”
“没有。”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郑颂宜的心仍然不免一窒。
她只觉得心神俱疲。
“……我昏睡了多久?”
“一日一夜。”
倒还不算久,郑颂宜心想着。
“小姐,接下来如何打算?”掬香顿了顿,继续道:“是否还要……回去?”
回去?
郑颂宜的心开始绞痛,心底本能的抗拒这个选择。
她恍然想起,最初她只想帮陆淮习活下去,不让他丧命于周祯的算计。
也算是补偿……前世自己对他的亏欠。
如此看来,陆淮习重生是件好事,他能对周祯一党有所提防。
而在这次辛河之战来看,他做到了。
自己,是他算计的一环。
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郑颂宜劝着自己,
只是,他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那些由衷的快乐与幸福难道也是他装出来的吗?
呵。
此刻自己心竟然还偏向他,郑颂宜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
难怪,难怪自己会再次受伤。
掬香看着郑颂宜将自己蜷缩在内侧,心中亦有些不舒服,对陆淮习的不满多了几分。
此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掬香起身朝门边去,来人与她耳语几句,令掬香皱起了眉头。
她回身走向屋内,来到郑颂宜身旁,犹豫片刻道。
“小姐,他刚找到玄楼去了,现在……正往明味轩这边过来。”
郑颂宜失神看着眼前的一堵墙,开了口,“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
“是。”掬香点头,转身朝屋外走去。
穿过几道门,掬香从靠墙的书架后走了出来,她面色从容的走下楼梯。
然而,在最后几道台阶时,她的脸上换了一副神情,焦心和愤怒清晰可见。
陆淮习站在明味轩柜台前,见掬香一步一步走下,直到来到他的面前。
从她的神色中不难知道,掬香应当已知晓了这一切。
“她……遭遇了追杀。”
陆淮习喉结滚动,眼中布满血丝。
掬香看着他这幅模样,想来他这几日过得并不好。
可他,和那些传言,究竟谁是真的?
“我知道。”
掬香看着他道,但此处并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掬香扬手指向一间屋子,做了请的动作,“将军,这边请。”
陆淮习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两人在桌前坐定,陆淮习问道:“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这话听得掬香不悦。
“她一直生活在将军府,人也是在将军府和煦安寺之间失踪的,将军现在问我?”
陆淮习闻言,眉间的惆怅更加浓烈,“她……是我的疏忽。”
掬香的神色才稍稍缓和,“这几日我也在一直寻她。”
陆淮习点头,想起了这两日里收集到的线索,继续道,“目前所知,一共是有两拨人追杀她。”
掬香抬眼看他,等着他继续说。
“她的马车……先是被一群劫匪故意引上了别的路,我派人去查了,那些劫匪原本流窜于都城的郊外,前两日却忽然出现在煦安寺。”
陆淮习皱眉痛心道,“不知是受何人指使,去追杀她。”
他紧握双拳,可惜的是那波劫匪竟无一人生还,以至于线索在此断了。
他继续道。
“那些人功夫并不深厚,所以她逃了出来,但是紧接着,她遇到了第二波人……”
陆淮习的眼中幽深而带着恨。
“这些人更加训练有素,他们来自玄楼。”
玄楼二字,让掬香蓦地看向他。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
陆淮习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来一支箭矢,放置在桌面上。
掬香看着眼前的箭矢,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她分明记得,那日已将一切有关身份的痕迹清理干净。
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支箭呢!
掬香神色晦暗,立刻便想到了那个人——韩将军。
当真阴险狡诈!
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再次将祸水西引。
“陆将军可有去玄楼问过?”
掬香问道。
“去了,但一无所获。”陆淮习的语气充斥着失望,“玄楼的人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他早前便听闻过这个组织。
是这一世突然冒出的一个新组织,听说极具原则性,并非所有的单都接,且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
这个组织背后的人应当也是重生者,陆淮习心中推测着。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两拨人,他们是受同一人指使,还是受不同人指使?可惜线索已断,如今难以查证。”
“不过能确定的是,郑颂宜落在了周祯一党手中。”
陆淮习痛心道。
掬香见他如此判断,心下松了口气。
“……我也听了一些传闻。”
掬香故作思索道。
“不妨说来听听。”
“韩将军最近活动颇为频繁,听说他曾找过玄楼。”
掬香的话如蜻蜓点水般适可而止。
陆淮习想起前世,韩将军确实是周祯一党的人,如此看来,他确实嫌疑最大。
只是,掬香的消息从何而来?
韩将军手握兵权,又为何要找杀手组织去暗杀?
陆淮习看向她,开口问道,“不知掬香姑娘的消息,从何处得知?”
掬香轻勾嘴角,“虽然我开了间明味轩,看起来没什么用处,但是坊间的传闻在我这还是非常灵通的。”
“不过……真实与否,尚待商榷,陆将军只当随耳听听,不必过于上心。”
她进退游刃有余,陆淮习心中的猜疑消减了些。
掬香换了个话题,问道。
“对了,你是如何断定人在他们手里的?”
她的话让陆淮习想起昨夜,周祯对他说的话,眉眼间变得沉重。
“因为……我见过周祯。”
掬香闻言一怔,“什么?!”
“我去了宗人府,周祯说若想要他放了郑颂宜,条件是救他出宗人府。”
陆淮习的声音嘶哑低沉。
掬香满眼震惊。
周祯这招扮猪吃虎,当真是阴险至极!
“陆将军,此人阴险狡诈,不可轻信于他,”掬香皱眉道,“从前郑小姐便上了他的当。”
“我自然知晓。”陆淮习无奈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掬香顿了顿,“郑小姐不一定在他们手里。”
“你之前也说了,并不能确定两拨人是否受同一人指使,都城中,以郑小姐为敌的人并不在少数,若是因此被周祯利用了,只怕追悔莫及!”
掬香想起前面自己说的韩将军一事,又补充道,“韩将军与玄楼是否有牵扯,仍然有待商榷,传言也并非一定真实。”
掬香反复的劝告,让陆淮习一时愣住。
“确实应当谨慎。”他点着头,突然回想到掬香与郑颂宜初见时的情景,心中知道掬香也重生了。
又回想起宇辰王对此人的评价,不免生出疑问。
她重生后,真的只是想开一家明味轩这么简单吗?
此人或许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从她告知的信息来看,她也一直在关注都城内的动向。
不过,陆淮习并没有问出口,他明白有些事情,问不如自己去查来的可靠。
根据方才的沟通,陆淮习心中大致清楚了接下来该朝什么方向去寻找。
他起身准备辞别时,掬香突然开口道。
“陆将军,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
“何事?”陆淮习问道。
“辛河之战时,你是不是救了一位女子?”
掬香问出了心中的那个问题,她想要为郑颂宜求证。
陆淮习回忆后道,“是,我同陆烁将军一起救下的。”
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掬香看着他的眼睛,遍寻却不见遮掩。
“听闻她对你有意?”掬香直视他问道。
陆淮习闻言皱眉,“并无此事,姑娘从何听说?”
“坊间传闻,”掬香顿了顿,“看来,并不准确。”
陆淮习哑然摇头,觉得匪夷所思,道了句。
“此为无稽之谈,我…只意属郑颂宜。”
陆淮习的语气坚定,疲惫的双眼因这句话为变得有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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