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不要穿女装

　　取得妖石之后，小队三人又在这儿凶险的妖山走了两日，似乎是早先的战绩在妖魔区域里传开了，这一路虽一直能感受到妖魔的追踪，却再无一只敢来犯。
　　两日后，他们抵达了刀妖的部落。

　　“说起来有件事我有点在意。”在快要进入部落前，莫北殷好奇地问道。
　　“太子有何疑问？”姚染的年纪阅历在那里，对孩子们来说他就是个有问必答的好老师。
　　“您不是说我们风刀派与刀妖交好？既然如此，山中妖魔应该会连带着仇视它们？刀妖们如何能长久地在此处定居？”
　　“哈哈。”姚染爽朗一笑：“因为它们……轻易不会受伤。”
　　“啊？”莫北殷和林雅寒满脸问号。
　　“来，亲眼看见，你们便知道了。”

　　两个人跟随姚染走进刀妖的村子，在看到刀妖的瞬间，他们就明白不会受伤的意思。

　　这些刀妖长得和人类类似，但全身都是用石头做的，身体光洁而坚硬，它们那宛如艺术品般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鼻子嘴巴和耳朵，看起来有些恐怖诡异。

　　“好久不见，首领。”姚染对其中一只身型比其他刀妖大出两三倍的巨型刀妖弯腰致敬。
　　那刀妖走到他的身边，低下头，把鼻子凑到姚染身边，用力闻了闻。
　　“嗯，我就想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该到了。不过这次，人数有些少？”
　　“不如从前啦。”姚染感叹。
　　妖刀首领不多话，又凑到了林雅寒和莫北殷身边，同样贴着他们的身体在嗅气味。
　　“请你们二位开口说点什么。”那刀妖说道。
　　“呃？您好？”
　　“初次见面，我是林雅寒。”
　　“我叫莫北殷。”
　　北殷是第一次跟妖魔说话，很是拘谨。那刀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们已经记住的声音、气味和姓名了。”
　　“啊？”北殷不解。
　　“这是通行证，除了你们风刀派带来的人，其余人类，我们一律不接待。”
　　“哦……”恐怕不仅是不接待这么简单吧？北殷压根不敢想要是有人无意闯入妖魔的部落会是什么下场。

　　“首领，这是我们这次拿到的妖石，还请您收下。”姚染双手捧着妖石献上。
　　那刀妖接过，竟用舌头细细舔舐那些妖石，还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只是它没有眼睛，笑起来实在太过瘆人了。
　　“你们收获蛮丰富的。”它评价道：“想必这一路没少战斗，几位辛苦了，在部落住几日，我们会把武器造好。”
　　“多谢首领。”

　　刀妖们认真地触摸了莫北殷和林雅寒的身体，细细地问了他们平时习武的习惯。
　　“了解该给你们造怎样的武器了。”丢下这句话，刀妖们自去忙碌。
　　三个人所住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没有蜡烛、甚至也没有床铺被盖，想来刀妖这样的妖魔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莫北殷很不习惯，他身旁的林雅寒快速地扫完这个小洞，起身走向洞口，说道：
　　“又得去捕猎了。”
　　莫北殷疑惑：“都到目的地了，吃刀妖们提供的食物不就行了？”
　　雅寒笑道：“你觉得它们吃的饭我们能吃吗？”
　　“啊？”莫北殷不解，林雅寒也不多废话，趁着姚染主动外出狩猎之际，他带着北殷参观了一下刀妖的部落。
　　看到它们在吃石头之后，北殷人都傻了。
　　“既无血肉之躯，以岩为食，又有何惊异？”林雅寒一边观察着刀妖的生态一边说道：“看来，它们尤其爱吃妖石啊，可惜，妖石本是妖魔维生之本，又长于强妖体内……难怪它们需要我们来帮他们打猎。”
　　“雅寒，你似乎很了解妖魔们的习性……”
　　“我跟妖魔生活过。”林雅寒说道。
　　北殷瞪大眼睛：“原来传闻是真的，你果然是妖魔之子？”
　　林雅寒坦然一笑，大方地承认：
　　“嗯，我娘是媚妖。”

　　北殷陷入了沉默，雅寒看出他脸色不对，问道：
　　“太子有何苦恼吗？”
　　北殷看着这个少年清澈的双眸，知道他脑子转得慢，便淡淡地说起了莫萧鸣的旧事。
　　“那时，父皇还未成婚，也没做上风刀派门主。
　　他还是一个十七八九的青年，在一次冬猎活动里，因追猎过度，被几只熊妖包围，刀也被熊妖打折，同时身受重伤，眼看就要死于熊口。
　　危机之时，一只媚妖将他救出，带着重伤的他回到自己巢穴疗养。父皇在她的照料下，身体逐渐康复，他对那只媚妖日久生情，竟产生了私奔之意。
　　但最后，在太上皇的震怒之下，父皇最终舍弃了私奔的想法，回到皇宫之中。
　　从此，整个皇室和贵族大臣都在传言，当年，他与那只媚妖生了一个人妖混血的孩子。”

　　听到这里，林雅寒眨眨眼，就算再笨，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啊？”
　　“是的，现在看来那孩子就是你了。”莫北殷微笑道。
　　雅寒只是愣了几秒，很快，他也接纳了这个事实：“难怪我和其他媚妖长得不太一样……
　　等等！如果门主是我父亲，那岂不是说明你和我……？”
　　“看来我们是兄弟。”北殷点头，又转过身，背对着林雅寒：“如果按照长幼顺序来算，你才应该是太子。”
　　看不到北殷的表情，雅寒并不知他心中的为难，一面为自己有兄弟而高兴，一面担心自己的地位遭到威胁。
　　反观林雅寒，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有点不情愿：
　　“太子是要当皇帝的吧？我肯定不行！”

　　自己那番苦恼，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北殷大方地笑了：
　　“父皇根本就没把你当做继承人培养。他算得很精明，把我培养成政治家，好管理国家，把你培养成风刀派之主，守护一方土地。”
　　“我觉得我也做不好门主。”雅寒看来是真的有点不自信：“唉，门主真是的，若我是真是他儿子，告诉我便是，那样我也能确定我真的有弟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有非有……”
　　“你真有意思。”北殷发现他纠结的点跟自己完全不同。
　　“啊？”
　　“你真的一点贪欲都没有吗？不想成王或者做统治者？不想掌握一切吗？”
　　“掌握一切？是指我叫别人干嘛就能干嘛吗？”林雅寒皱眉。
　　“字面上是这么理解，但总感觉你说得有点偏。”
　　见雅寒的确不懂，北殷基本完全放下了戒备，他以前很提防和嫉妒这个人。此趟闯妖山，和他实际经历过生死后，莫北殷已经完全信得过他了。

　　“太子啊。”
　　“嗯？”
　　“你会叫我哥哥吗？”雅寒眼神认真地问道。
　　“不要！”莫北殷断然拒绝。
　　“好吧……”雅寒失望地接受了，顿了一会，又鼓起了勇气：
　　“那，我能叫你北殷吗？”
　　“可以，林雅寒。”
　　“太好了！”雅寒笑得很开心。
　　不管如何，和这个太子的关系，似乎平等了一些了。

　　此刻，姚染扛着几只小兔儿，回到了刀妖部落，他远远地便见到林雅寒和莫北殷相谈甚欢，便也笑嘻嘻地迎上二人。
　　“两位，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啊。”
　　“姚染！你回来啦！哇！小兔子！看着好嫩啊！我都饿了！”雅寒从姚染肩上拽下兔子，看那模样几乎想生啃。
　　“是哦。”姚染眯着眼，笑无笑意，宛如恶鬼：“那你们怎么不捡柴生火？”
　　“啊！”北殷和雅寒耸着肩：“我们忘了……”

　　北殷被迫来到部落周边捡散落的枯枝，林雅寒则留下来，用小刀处理兔子，他麻利地剥开兔皮，将带着兔头的毛皮聚到姚染脖子旁边。
　　“干嘛？”姚染靠在石壁上，问道。
　　“这几只小兔正好可以给你做个围脖。”雅寒说道。
　　原来是在比划合不合适啊。
　　“你会做围脖？”
　　“又不需要编织，裁剪缝合一下就好了，很方便的。姚染你不是很怕冷吗？”
　　“那倒是。”虽然从小生活在北方，姚染却是个极其怕冷的人，所以未到深冬，就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惜了，要赶路丢了那件鹿皮，不然还可以给你做件披风。”
　　“算了吧，全身都是动物毛，腥气味太重了。”姚染看着他灵活分解了第一只兔子肉和内脏，齐齐地摆在一边，又去处理下一只。

　　“你和北殷，关系到是越来越好了。”姚染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变化。
　　“对了，姚染，有件事，我想问你。”
　　“嗯？”
　　“我和北殷，是亲兄弟吗？”
　　听到这，姚染略显惊讶，然后他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
　　林雅寒往下撇嘴，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
　　“干嘛哭啊？”姚染赶紧拿出手绢，替他擦掉眼泪：“你看着不像讨厌北殷的样子……”
　　“我……我是想，既然门主是我爹，那他为什么丢下我和我娘……我娘在媚妖部落受了好多苦！阿姨们都欺负她……明明生了我后身体那么差了，还要替我去完成捕猎任务！
　　如果，门主把她带到宫里，也派婢女伺候，我娘肯定不会那么早就死了……”
　　“孩子。”姚染叹了口气：“你爹，虽然不能带她回宫，但也想过在城里置办外宅给她住。他跟她提过，但林琴姐不愿意和人类一起生活。”
　　“姚染，你见过我娘？”
　　“嗯，他们当年私奔那会，我偷偷给他们送过吃的。”姚染回忆起过往：“可惜，先皇还是发现了，他不同意你父亲和一只妖魔在一起，为了皇室名誉，甚至想杀了你们母子。
　　莫萧鸣只得主动回去，乖乖结婚，以此换来你和你母亲的平安。
　　雅寒，师兄深爱过你母亲，只是，他们没办法在一起，也没办法给你一个名分。”
　　林雅寒一刀把小兔切开两半，打断了姚染的话。

　　“算了，我也不在乎这些了。”少年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雅寒？”
　　“我就当不知道我是他儿子，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不然，他一定会迁怒于你吧？”
　　“傻小子，我用不着你护着。”
　　“怎么不用呢？”雅寒摇头：“你对我这么好，我能为你做的本就不多，怎还可以给你添麻烦？”
　　姚染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哎呀呀～我真是没白疼你。”

　　林雅寒眯着眼，主动拿头去蹭姚染的手。
　　他今天，知道了很多。在一天之内，体会到了怨恨、无奈。可最后，他也明白，以自己身份，担忧这些都没有意义。
　　他缺失的那部分，莫萧鸣本就给不了。

　　只有姚染，能填补那块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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