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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
玉十九戳了戳小溪里的女人。
她拎着裤子,小心翼翼地踩在河沟里。她自然也知道之前谷中发生的事,虽然那些事和他们寨子没太大关系。
这人看起来十分古怪,她纠结片刻,还是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
看起来没什么事啊。
她正打算回去叫个人一起来抬一下,却一屁股坐进了溪流里。
这女人明明淌在小溪里,手臂上却突然窜起一团火。
是……是不烬人。
和她一样,是不烬人。
她连忙去叫寨子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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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笙把蜃珠抢回来,塞进储蓄手镯里。
谁要听你讲话。
她坐在大门前,划了血令,传了音,但都没起到作用。这门很重,但她推不开,不会只是重量原因。
她抢回蜃珠后,不熄就一直站在她身后,席笙总能听见他身上饰品的声音,觉得自己越听越烦。
不熄出不了声,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蠢。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我若满意了就把蜃珠给你,你用点头和摇头回答。”
不熄点点头。
席笙清清嗓子,说实话,她还没想好问什么。
便从刚才的事问起吧。
“你是卫道者?”
点头。
“抛开你不能过去的原因,单说我自己,我能过去吗?”
不熄迟疑:“我可以给你道令。”
席笙吸了下鼻子:“你这塔的外边,有一片冰原,那下面的不烬人,和你有关?”
点头。
席笙别过头,没再看他。
不熄攥着头发,不知道她对这样的答案算不算满意。
席笙还是想听他说清楚,便把蜃珠递向他:“不能吞进去,拿在手里就好。”
不熄接过蜃珠,坐到了她跟前的地上。
原先不觉得,席笙怎么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这人的头发愈发长了,坐到地上,像一朵散开花瓣的黑花。
席笙却没和他说话,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远,她已经不记不清当初谢韫是怎么和她解释卫道者的一事。
此处为道。
脑子里像是灵光乍现,席笙便开口问了。
“这座塔,就是你口中的‘道’?”
不熄虽然拿到蜃珠了,却也只是点点头。
道,不说什么修仙之道,人与人之道,更直白的另一个意思,不就是“路”么。
自下往上的一段路。
虽然九州对于卫道者的解释她已忘了几分,塔是道,卫道,不就是保护塔的意思,卫道者,护塔之人。
护塔之人,不能离开塔。
席笙有些懂了,又想起从前他说过的话。
在幻境中,他说他被关在塔里,想出去,却不能出去。
离开时,他说他是从梦里跑出去的,不是真正的他。
虽然已经有了想法,席笙还是确认道:“你现在……是真正的你了吗?不是从梦里跑出去的?”
答案是簌簌作响的饰品敲击声,他点点头,有些后知后觉:“席笙……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席笙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倒是觉得,不如不来呢。
不熄有些兴奋地挪了挪屁股,靠近一点。
席笙打直手臂,拒绝了他的靠近,又往后随手一指。
“如今我都到这里了,你回答的这些问题,我本来心里也多少有些数。”她坐直身体,颇有些装腔作势般,“你倒是给我说说,这门后面有什么?”
不熄低下头,想了一会:“可以结换誓阵吗?”
这人去哪里知道的这个东西,席笙本想答应,她的换誓阵一直没精练,不管是什么誓言,回头想办法解掉就行。
但面前的不熄却已经把食指放到了地上。
是他写阵啊。
席笙正色道:“你先说说你的要求。”
“在这里陪我。”他回答得很快,“在这里陪我……你先别拒绝,你可以像之前的我一样,通过梦境逃逸出去。只需要一个阵就可以。”
“你让我想想。”席笙低下头,逃避他的视线。
“你怎么说。”席笙问系统,“我知道你在。我觉得这算关键点了,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系统:“……若如你所说是关键点,更不能给你透底。”
“那通融一下,我如果在此处死去,大概会重生到哪个地方?”
系统有些迟疑:“席笙,我觉得不用再来一次。”
也就是说,这里的剧情确实很重要,而且直到目前,她没走错路。
“你且说说,我也就随便听听,不一定真的要再来一次。”
“……很近。这是个大节点,近到就是你在塔外,用血令之前。”
有点心动啊。不用再淌一次海,而且不是小节点,没有必要剧情要过,她甚至可以拉着谢韫,扭头离开。
心里有了底,席笙话语间便更肆意了一点:“你不是还有个锁吗。你在幻境里说,你想出去不能出去,或许才有了那个跑出去的锁……你自己都受不了继续待在这里,却要我一起么?”
不熄抬起头,有些固执:“你陪我,我就可以坚持。”
席笙虽然喜欢不熄,但她还没到要陪一个人被囚禁在塔里的份上,而且她总有种你被关,你坚不坚持,和我关系也不是很大。
而且这一遭来,她完全被不熄坑了一手。
他不给她来那一下,她现在还在谢韫和小虾身边呢,也能知道门后是什么了。
她知道,那才是答案。
席笙笑着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门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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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身体被支配,明知身后有情况,却还是走进了这光芒之中。
谢韫很讨厌这样的感受。她把不耐咽下,第一时间转头去看身后的情况。
谢韫心下一凉,席笙没跟过来……先看看门后有什么吧。
在塔里看门外,只觉得溢着耀眼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仔细往前方看去。
面前是一口平静无波的大湖。
她再一看,这口湖,似乎是在一个深谷之中,饶是深谷,但此处并没什么植被,石壁也光溜溜的,许是正午时分,阳光便照射在湖面,波光粼粼,光芒闪进她的眼里,她还觉得有些眼疼。
谢韫眨眨眼,踏进温和的湖水里。
“谢韫。”
她转过身,揉揉眼睛:“怎么了?”
小虾不放心道:“我身上有劲了,你呢?”
“大差不差吧。”
“我们还是快点传送回去。”小虾皱着眉,“……卫道者,他在席笙身边,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谢韫:“我没留后手。最近的一个传送阵大概也是到冰屋里,从那里赶到塔里,不知道要多久。不如你也去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推开这大门?或者等着阿笙用血令叫你?”
小虾已经试了:“推不开。你想想办法。”
谢韫扯着衣袍,从湖里走出来。他们刚才能过来,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道令。许久以前,从谢念那里拿到的。
这道令并不能叫出卫道者,而是“路”的通行证。
“你知道习阵,先学什么吗?”
小虾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谢韫续道:“五行都得在后头。习阵,必须先学方位,东西南北中,同样的一个大阵,摆的方位不对,许就起不了作用。几百年来,我修习阵法,自然练就了一种习惯,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先辨方位。”
“你想说什么?”小虾抱着手,看着她。
谢韫弯下腰,小虾以为她是想捞水。
下一瞬,白色的大阵自湖面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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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音本是留在这看热闹,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和这衍天掌门坐到同一张飞布上了。
她往飞布下看去,也没觉出有什么稀奇的啊。
若白闭着眼晃头:“后生不要乱动。此布自然寻常,不过是我以灵力托起,方能飞行。”
玉音:“前辈是要去人间?”
若白睁开眼睛,这万毒谷少谷主是趁着往布下看的功夫,细看了一眼底下陆地啊。
“不错,自然要将碎片收回。”
“前辈怎么突然想收集这碎片了,起先各拿各的,不也没出什么事么?”
若白:“我不去拿,就有其他人去拿,自然要拿到我自己手上。”
“是方才那慕长生说的人吗?”
若白点点头,复又闭上眼睛。
“此人收集碎片,不知是何用意……碎片集齐,难道他想复原镇海神剑?可是那神剑除了镇海,也没什么别的用处吧。”
“不是还将镇山石拿走了嘛。”若白换了个姿势,躺在布匹上。这后生算合她心意,她也没那么讲究了。
“将这么些宝物集合在一起,虽不知他用意,但确实要防一防。只是,前辈为何带上我?我万毒谷善驱毒虫,我为少谷主,虽有几分身手,但若要抢东西比拼灵力和修为,前辈还是另找一个比较好。”
若白懒散道:“不用你出手,这人王欠着我衍天好几卦,若仍不给我,我再许他一卦即可。这人间不是要打仗了么,他自然更想要这卦象……至于带上你嘛,你以为光是个华山异象就能让我出山?让我这些年怕不是一直在外折腾……不过是姓谢的来了一趟,顺道提了一嘴,你和她如今算是合伙人,脑子还算灵活,让我放心使唤。”
“前辈与谢韫认识?”
若白瘪瘪嘴:“如今九州的小辈,可比我那一代强多了,她既然开口了,我也没法拒绝。”
她用“没法拒绝”来形容这事,玉音总觉得自己背上冒了层汗。
没事,这一遭回去就再不出来了,什么谢韫慕长生,让这九州众人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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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将玉音留在一处酒楼,便自行去了皇宫。玉音常在外走商。这些人间景象对她也不稀奇,只是她在二楼坐了一会,突然提起楼下说书的,说起若白二字。
若白本就是有意将她留在这处,她觉得这后生似乎有些好奇慕长生口里说的话。若白在卦象上常守口如瓶,许是为了弥补这些保守秘密带来的乏味,她并不吝啬让后生知晓她的往事。
玉音要了几盘小菜,趴在栏杆上,认真听起来。
“且说那若白道长,其形旖旎,一颦一笑,恍若仙子。然衍天不问尘事,如修无情道。谢念几次上门,也未能将其请出星阁。他一堂堂和山掌事,在衍天外是丢尽脸面。
那日,若白道长从星阁出来,就听人讲,谢念心灰意冷,转而恋慕上一直照顾着他的华山派长老,酿尘仙子,慕长月。若白此时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往日那郎君已不再唤她,她心中一动,掀起她那长袖,往华山派飘然而去,想要与那慕长月对峙,怎料此时,慕长月已然病重,一番切磋后,那是伤得更重啊。”
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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