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欢

　　在海边吹了风，原本还没完全好的身体再次负病发烧。
　　感了冒，乔音书被宋韵强制留在医院整整一周，等他彻底好了才让他出院。周末在家待了两天，乔音书才被允许去学校。

　　送乔音书到学校门口，宋韵才说：“洛洛，别想太多，好好上课。”
　　“知道了。”乔音书这几天总在打针，整个人看上去尽显病态。

　　乔音书刚打开教室的门，就对上班级同学齐刷刷的目光。
　　“怎么了吗？”乔音书回头看了一眼，“老师没来啊。”

　　一男生蓦地开口：“乔哥，你身体怎么样了，好多了吗？”
　　“啊，好了。”乔音书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差了很多，整个人都很憔悴。

　　班级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乔音书的这个状态其实不适合回来继续上课，但他本人都说没事了，他们再关心也没办法。

　　乔音书刚坐下，云楚这群人就围上来了。
　　“你身体真的好了，我看你很憔悴的样子啊，你要不再回去休息休息？”云楚紧紧盯着乔音书那张病态白的脸，“乔哥，你再回去休息吧，真的。”
　　“不用，我没事。”乔音书摆摆手，说完便趴在桌子上，缓慢地闭上眼。

　　几人话语未出，见乔音书闭上眼睛，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
　　看样子，乔音书是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就别烦他了。

　　早自习临近，乔音书才睁开眼，却没爬起来。
　　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楚弦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趴着的乔音书，他知道乔音书的事情，没有说严厉的话，只说：“看你们都这么累的样子，早自习就让你们多趴一会儿，上课的时候可不允许了。”
　　乔音书抬起头，举手示意楚弦，“楚老师，我难受，想去医务室。”
　　“行，来个同学陪音书去吧，”楚弦顿一下，抬了抬下巴，“云楚，就你去吧。”
　　“哦。”云楚站起来，走过来扶起乔音书，“乔哥，走吧。”
　　乔音书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不想说话，只是闭着嘴，一言不发。

　　医务室。
　　乔音书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缄默不言。
　　医务室的老师问他问题，他也只是点头或摇头。
　　“行了，就是普通的肚子疼，你先在医务室待会儿，要是还疼就跟我说。”陈老师站起来，去拿了肚子疼的冲剂，给乔音书泡了一杯，让他捧着，“暖暖肚子，温度差不多了就喝掉。”
　　“嗯。”乔音书不开口，声音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医务室老师继续去忙事情，留下云楚和乔音书两个人在这边。
　　云楚内心挣扎许久，凝视着乔音书，欲言又止。

　　乔音书看着云楚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我问了，”云楚说，“我们早就想说了，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很差，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呢？”
　　“我不想让自己静下来，我会总想起他，很难受。”这是乔音书回校后说的第一句长话。
　　这话让云楚不知道怎么接，他斟酌了好几分钟的用词，才说：“但这前提应该是你的身体健康。”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乔音书靠着枕头，顿了几秒，“云楚，谢谢你，谢谢你们。”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怪生分的。你好好休息，我去买点粥给你。”云楚说完，站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秦泺早自习刚下课，就冲到了医务室，他听到乔音书捂着肚子进医务室的时候都快急疯了。
　　“音书，你怎么样，是肚子疼吗？”秦泺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的，说话的时候还在喘气。

　　乔音书愣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拿起桌上未开的矿泉水递给秦泺，“你怎么来了，先喝点水。”

　　秦泺一口气喝了一半的水，喘了口气才说：“我听见你同学说你捂着肚子去医务室了，我担心你，就来看你了。”
　　乔音书扯了张纸巾递给秦泺，“擦一擦，我又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哪里不用担心，你的事就是天大的事。”秦泺嘴快，说完才反应过来，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从返校到现在，乔音书终于笑了，他笑得开怀，眼尾都含着明媚笑意。
　　秦泺静静地看着乔音书，看着那个喜欢了将近一年半的男孩。
　　“坐会儿吧，怪累的。”乔音书指了指边上的椅子。
　　“我就陪你一会儿，等会儿就走了，你朋友该回来了。”秦泺坐在椅子上，双眼依旧盯着乔音书。

　　“行，”乔音书抬手想揉眼睛，顿了一下，又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校园卡，“秦泺，帮我去买个眼药水吧。”
　　秦泺接过乔音书的校园卡，去找医务室老师买了一瓶透明眼药水。

　　“你眼睛不舒服？”医务室老师把眼药水递给秦泺问。
　　“不是我，是音书要的。”秦泺解释道。
　　医务室老师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乔音书仰着脑袋，将眼药水滴进眼睛里，然后眨几下眼睛。他闭眼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秦泺给乔音书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看了好久，直到云楚快回来了，才离开医务室。

　　乔音书，我希望你能天天开心，不被伤心事烦扰。
　　乔音书，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等乔音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桌上保着温的粥，心里泛起暖意。

　　不多时，这股暖意便在冷风中被吹散了。
　　乔音书蹙了蹙眉，望着云楚，“你进不进来，开着门做什么？”
　　云楚看了乔音书一眼，慢慢吞吞地关上门，“我看人呢。”
　　乔音书想了一下，说：“是你之前说的喜欢的人？”
　　“嗯，她刚刚经过医务室。”云楚趴在窗边向外望，左看看右看看的。

　　“这个方向，是去小卖部，你也可以去。”乔音书躺下来，低声道。
　　“算了，我就偷偷喜欢她就行了，不一定要告诉她。”云楚从窗边退回来，坐到椅子上。

　　偷偷喜欢……
　　是了，如果自己当时是这个想法的话，一切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可是……
　　就像秦泺说的那样，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哪里甘心只做朋友。

　　“乔哥，你……哭了？”
　　听到云楚的话，乔音书连忙抬手摸了摸眼睛，温的。
　　“我没事，”乔音书侧过身，背对着云楚，“你赶紧回教室吧。”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将枕头濡湿一片。乔音书抬手擦了又擦，最后直接垫了张纸巾在枕头上。

　　他后悔了，后悔跟许盛年表白，后悔和许盛年谈恋爱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选择把喜欢藏在心里，只做朋友。

　　这几天，乔音书的情绪都不怎么稳定，无奈之下，宋韵只能把乔音书接回家，让他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乔音本来打算周末回辽城的，但是看乔音书现在的状态，她实在不放心，就把票退了晚几天再回去。

　　“乔乔，要不要跟姐姐出去散散心啊？”乔音敲了门，问了一句。
　　没有回应。
　　乔音又敲了一下门，直接推门而入，没人。

　　乔音连忙打电话给乔音书，刚打出去，铃声就响了。
　　乔音书没带手机。

　　“又乱跑。”乔音收起手机，走到门口时反应回来，“可我该去哪里找他呢？”
　　乔音这几年一直都在辽城，偶尔会和乔音书电话联系，但她根本不了解乔音书。

　　乔音书走在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走着走着，乔音书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独栋房。
　　“王八蛋。”乔音书没忍住骂了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看了半天，想吃又舍不得吃。

　　乔音书坐在许盛年家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发着呆。
　　大约坐了两个小时，乔音书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独栋房才离开。
　　事已至此，他再难受也没用，就像许盛年说的，人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滞。
　　他要继续生活下去，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才行。

　　之后的几个月里，乔音书都不再陷入无边而痛苦的思念中，只是在疲惫过后会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
　　痛苦是暂时的，疗愈痛苦的过程却是长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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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寒冷的风，乔音书站在渝城火车站等那个见不着的人。
　　等了又等，一波又一波的人过去，他还是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四年了，许盛年，我不等你了。”乔音书带着失望回到了凛城，站在凛城车站待了一个小时，最后收敛情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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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音书大学主专业是经济学，只是在大二的时候他又修了心理学。本科双学位毕业后，乔音书就开始想考研的事了。
　　他这五年没怎么变化，性格脾气都和当初一模一样，只是他不再踏入新的交际圈，并把自己埋入无涯的学习中去。

　　云楚曾和乔音书说过，让他不要这么折腾自己。
　　但乔音书却说，他没有折腾自己，只是学业忙而已。

　　同学聚会他也很少参加，每次都以学业忙为由推拒了。
　　他不想回忆当初，因为回忆有时会让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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