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总在崩

　　清沐此刻犹如溺水之人，任由季霖拿着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就要往外跑。本来一个男孩的重量，对于另外一个同龄男孩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季霖却生生将季霖抱起来了，然后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双双跌倒在一块。

　　清沐意有所指：……统儿~

　　系统：你才是我儿砸！

　　清沐：别啊，我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辈分！

　　系统：那你就烧-骚挂吧，我们直接下个世界。

　　清沐：你逼我？

　　系统：……

　　清沐严肃：你确定？

　　系统瑟缩：得了，怕你了，还不行？

　　实在不想再经历摔上一跤，清沐得了片刻气力，迟缓地挣扎着起身。季霖悔恨之余，扶着清沐，忙往医院方向赶去。可此处距离校区近，距离医院却远，季霖拦了辆出租车，将清沐扶入后座，随后鱼贯而入，对司机道：“中心医院，师傅。”

　　两个高中生，一个风华月貌，一个器宇轩昂，两者相得益彰，又皆穿着重点高中的校服，司机不禁通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清沐身体难受，但感觉不到，无力地靠着一旁。司机想起了自家儿子，吐掉刁在嘴中的棒棒糖，一脚油门，就往医院飞驰。

　　刚才在药店买药，花费了季霖身上大部分钱财。季霖看着前座处屏幕上跳转的计费表，摸了摸荷包，想起一会儿挂号的流程和治病的花销，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喘息，让他后怕。

　　清沐看穿了季霖隐匿的窘迫，结合系统所给人物小传信息，叹息地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阿姨，我生病了，在中心医院。

　　点击【发送】。

　　真是讽刺，明明是至亲骨肉，却依旧可做到形同陌路，父亲拳脚相向，要叫母亲“阿姨”，清沐似难受地瑟缩了下，被季霖拉入肩膀依靠，温暖在两人间传递。

　　支付宝传来简讯：“支付宝到账一万元”，紧接着一条简讯发了过来，“我有点忙，你自己处理。”

　　清沐笑得嘲讽：真是对“天作之合”，奇葩夫妇。

　　系统：有点可恨。

　　季霖拿着药单，走到坐在金属靠椅上，愣神中的清沐身旁，摸清沐的额头，清沐瞧向季霖。季霖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目光交接中，他又想到下午公园中，清沐向自己奔跑过来的那刻，清风摇曳树影，光影交错，他真觉得心动。

　　原本以为对徐娟不反感、有那么点兴趣，算是爱意。如今看来，前些日自己告白的举动简直是荒唐。清沐那句“我嫌脏”实属扎到了心里，也提醒着季霖要尽快断绝。
　　系统左瞧瞧，右瞧瞧，困惑：你们在干什么？

　　清沐：在玩木头人的游戏。

　　系统：你骗我！

　　清沐：统儿，你真心长大了，这都瞒不过你。

　　系统无言以对。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纵使手心的滚烫让季霖心惊，但仍旧需要排队挂针，着急没用，季霖坐在清沐身旁，仰头问道。
　　“不管你的事。”清沐秉持一如既往的疏离态度，像闹别扭的小孩。

　　季霖抿嘴，很是不悦，但烦躁归烦躁，却又无处宣泄，真是要命。

　　“十九号清沐！”以为女护士拿着药单中气十足地高喊着，那声音惊得整个回廊中的人都一哆嗦。清沐缓慢起身，腾挪着往注射处走，又想起药和注射器都在季霖那，清沐停下了脚步，此刻的他，面临了一个世纪难题——

　　生命和爱情，那个更可贵？

　　但显然这个问题，对此刻清沐来说，并不难，毕竟爱情刚被狗啃了一嘴，清沐面无表情地向季霖伸手，道：“药给我。”

　　“呵呵。”季霖低笑了声，然后起身，就往注射处走，期间全然不看清沐一眼。

　　这让清沐恼火，快步跟上，就要抢季霖手中的药袋，但季霖明显早就有准备，恰到好处地掐着点，一退一拉，就把清沐紧紧桎梏在怀，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指腹摩挲着清沐的芳泽，夹杂着危险气息，道：“还不关我的事？嗯？”

　　眼看着被吃豆腐，清沐哪里又是仍任拿捏的主，见此刻身体弱上一筹，双手被桎梏，干脆用脑袋去砸。季霖没料到清沐反抗至此，缓忙躲闪，一来一往见，发出了极大动静。

　　“十——九——号——清——沐！”

　　护士实在等不及，要不是有人特意嘱咐一声，早就跳过了清沐。护士火急火燎地跑到两人跟前，没半点好气，把“黏腻”在一块的人撕开，然后就拎着清沐往注射处走，还夺下了季霖手中的药袋，怒吼道：“要打架，滚出去！”

　　赢得不光彩，又被人拎着，尴尬得很，几百年了，清沐何曾这么弱鸡过，索性也没了言语，自个儿掩耳盗铃地捂住眼，被扔进了注射处。

　　季霖觉得有趣的紧，笑得越发开怀。

　　清沐：统儿，你确定不是要整我吗？

　　系统：我们跳转世界也行，积分本就够了。

　　清沐：算了。不过，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系统：因为方便。原身NPC在五天前就该被销号了。

　　清沐震惊。

　　系统：你灵魂有损的事情，我看不出来？

　　清沐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系统：辣鸡，你不该瞒着我，在这个世界传递资料时，我就发现了。你可知道灵魂受损，跳转世界的风险有多大，到时候灵魂真破碎了，哭都没地方哭。

　　清沐没有实体，身来的媒介就是一串数据，灵魂穿梭在各个世界中，看似游山玩水、逍遥恣意，实际上每一次穿梭都会搜到空间波动侵扰，稍有不慎，就会意识死亡。简而言之，清沐并非是不死之身，同样面临诸多禁忌，对此联盟有诸多硬性规定，而清沐则总是在规则和风险的边缘反复横跳，上个世界与主神间的交易，就是一个灵魂破损的例子。若真要说清沐为何不早早抽离，一则因破损空间会反噬一切既定规则，祸患无穷，二则清沐有难以割舍的人与事，三则清沐依稀记得他要赚取积分，然后与主神交换什么。具体交换内容，清沐已经忘记，这个念头却在辗转奔波中，一直难以忘怀。

　　推着吊杆，清沐打着点滴，走出注射处，下意识就去搜寻季霖的身影。系统调出了画面，原来是宋老师亲自赶来医院抓人了，季霖无奈乖巧地站在一旁，倾听宋老师敦敦教导的画面取悦了清沐，清沐不禁低低地笑出声。

　　清沐回到学校，是第二天早上。虽说只是过了一个下午，人不在学校，桌面上已层层叠叠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试卷和刊物，让清沐想起了在联盟进修时差点溺毙在学习汪洋中的日子，眼中透出疲惫和无奈，动手就要分类、收拾。在看同桌，季霖的课桌，总是被收拾地服服帖帖、整洁干净，也许这种洁癖的基因刻在了骨子里，难以改变。

　　拉开座椅，清沐拉开了书包拉链，拿出了一瓶新榨的苹果汁，放在季霖的书桌上，聊以表达昨日照顾的感谢，虽然谢礼不多，但已是清沐能给的极限。然后，清沐拿出了给自己准备的草莓木瓜汁，喝了口，清爽甘甜，让味蕾缱绻。

　　窗外的天空蒙蒙亮，周围已有微弱的朗朗读书声，清沐拿出语文课本，比对着黑板上关于早自习的任务安排。这个世界的知识，和联盟修学的知识差不多，清沐本人倒没有多少压力，从文具盒中，拿出中性笔，开始完成昨日未完成的作业。系统为了弥补积分亏空，按照约定去研究新的参赛菜肴去了，提前早早地跟清沐打了招呼，清沐估摸着自己又要手动操作一段时日了。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季霖才单背着书包姗姗踩点抵达教室。清沐不着痕迹地蹙眉，眼见本拿着课本往外走的语文老师呵斥着季霖，然后又拎着季霖往办公室方向走。坐在清沐前面一排，有两个学生，幸灾乐祸道：“被老裴逮个正着，估计少不了喝茶和吃点心。”

　　喝茶就是谈话，吃点心就是写检讨，这种心照不宣的调侃之语在学生时代尤为盛行。

　　此刻，一位扎着长长的高马尾，戴淡粉眼镜框，抱着一摞高高英语作业的女孩，走了过来，对清沐道：“清沐，你昨天你请假，今儿我就不收你作业，我会跟老师讲清楚，但你要自觉早些补上。”

　　“不用。”一个早自习，清沐把昨儿作业基本都完成，拿出英语阅读就递给女孩。

　　“哥们儿，交白卷，四大长老不会放过你的。”

　　“我写完了。”

　　都说学神和常人不一样，原本需要耗费整整三个小时的作业，人家十四五分钟就完成了，坐在前排的两人产生内心不平衡的同时，对清沐也愈发佩服。

　　清沐拿出餐具，就往门外走。迎面走来了一位挂着蓝底工作牌子、神色严厉的老师，老师路过走廊，犀利地指着前排两人还未来得及藏匿的自带早餐，命令道：“拿出去扔了，学习规定，不允许带早餐，不知道？”

　　神不知鬼不觉蹿出一执法人员，清沐一僵，毕恭毕敬道了声：“老师好。”

　　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女孩抱着作业也前往了办公室，两人吓得立刻认栽，半佝偻着身子，拿着早餐就往外蹿，边义正言辞地高声诚恳道：“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就去扔，请原谅我一回。”

　　伸手不打笑脸人，执法人员见两人态度诚恳且立刻整改，满意地看着两人将早餐丢进垃圾桶，欣然地背着手，大步迈开离去。两人确定老师离开后，狡黠对视一笑，飞快一溜烟，跑到教室外又把早餐拎了回来，半蹲在桌子底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清沐暗地给两人竖起大拇指。

　　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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