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西户县
西户县郊外,两人踟蹰着面对面,并未前行一步。
绪苒扯了扯身上的棕白色道袍,低头苦笑,不由得道:“大意了。”
她顺手扯了扯裴之槐身上的普通宗门弟子服,看着他蓝白袍子,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感慨道:“属实大意,整日在宗门看惯了统一服装,出门时居然没想起来换件衣裳。”
“倘若我二人就如此般大摇大摆进城,平民百姓必然会感到惊奇或是害怕。”
裴之槐赞同地点了点头,“属实不妥。”
他身上的宗门服正是上次受伤,衣服沾了许多血迹,绪苒从别处给他领了个新道袍,自此,他一直穿到如今。
绪苒的储物空间中倒是有几件红色的衣裳,只不过她嫌太鲜艳,还不如不换。
加上只有女装,她换了,裴之槐没有衣裳换,那她换的意义也不大。
两人只好在原地沉默,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绪苒纠结着提议,“要不……我换一身衣裳,先进县城里,再给你买一身,拿回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得出来下了很大的勇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满脸不愿。
裴之槐想了下,继而问道:“你有身上有银子或是铜板吗?”
这话可是为难她了,作为一个许久不出世的修仙者,怎么可能还用着凡人所用的货币。
她刚才的提议算是白提了,没钱根本不成立。
二人两脸茫然,绪苒大手一挥,直接说,“我们就在此地歇息,等到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走。”
她刚说完,只看裴之槐轻轻地摇了摇头,反问:“不可,往后总会见到其他人,不可能见到人就逃避,要学会适应。”
听及此,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行吧,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那我们就这样进县城吧。”
她拽着裴之槐的袖口,亦步亦趋的拉着他,虽说修仙人跟普通眼盲人完全不同,至少能感知到周围的物体,但她不放心,还是在手中牵着比较安心。
接着她恍然大悟,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记得把剑收起来。”
念头一转,霜就被绪苒收进了储物空间里。
她却忘了,裴之槐没有储物法器,完全隐藏不了。
裴之槐无法把剑藏起来,只好让它归于剑鞘之中,他把它背在背上。
他们落下的地方离县城比较远,主要是怕被人发现,好在两人不是凡人,脚程比较快。
约莫不过半个时辰,绪苒就看见远处的县城大门。
城门门口正戒严,约莫有十个士兵站在门口,一个一个地排查,“站住,干什么的!”
每个人经过时,都被询问搜查了一番,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
绪苒一时之间不确定他们这幅模样,是否还能成功地进城。
她有几分的忧虑,这士兵看上去严厉无比,面色严肃,怕是不好糊弄。
她拉着裴之槐转身就走,待她在一旁好好观察下再说。
没想到,那群士兵之中,有人眼神极好,隔着很远的方向,就看见远处的绪苒和裴之槐两个小白点,在进城的半路忽然扭头走了。
当即那名黑黢黢的士兵大声喝到:“最后那两人,停下来!”
绪苒的耳朵甚好,听到了背后的粗沉吼声,只以为是在说进城排队的人,根本没联想到她二人自己身上。
毕竟他们离城门还有好一段的距离。
站在城门口的这名士兵,见他二人见呵斥不听,反而埋头赶路,行迹更是可疑。
他不怒自威,黢黑的脸上透露着坚毅,看了眼栓在一旁的马匹,直接上前解开栓绳,同身边的人交付了一句后。
利索的翻身上马,握紧缰绳直接抽鞭,斥道:“驾!”
霎时,站在门口无论是士兵,还是正在排队准备进县城的百姓,视线皆齐齐地向他投去,目视着他向后急速飞驰而去。
而此时,绪苒还不知晓这一事。
她在和裴之槐分享自己刚才的所见,“城门口有许多官兵在查询人口,不清楚到底是在查什么。不过,我二人这奇怪的打扮,还是暂时先到远处观望着,待到何时的机会再进去。”
裴之槐闻言皱眉,他在思索,到底是何事引起城中门口挨个查人。
此时,身后一阵马蹄声,伴着尘土飞扬,直冲冲的向他们驶来,半分不带减速。
绪苒以为是哪方人马赶路,贴心地拉着裴之槐往路边让了让,靠边行走,给他留了一个宽敞无比的巨大道路。
谁知,马上的士兵在身后喊道:“前面二人,速速站住!”
这下,绪苒才发现,是在唤她。
伴随着她的转身回头,面上带着厚重的疑惑,自己不还未进城吗?怎么官兵就找上来了。
她暗自心惊,同时下意识的防备,唯恐麻烦突然找上门。
黑黢的士兵骑马超过他们,直接拉马转身,缰绳被狠狠地拽住,马前蹄上翘,马背高高地拱起。
士兵怒目圆睁,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们。
一是她二人的服装,看就奇特,没有半点儿普通人的样子,第二,这男子背后持剑,不知晓干得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进城半路转头扭走,看着倒像是逃亡。
他疾声厉斥道:“你们二人,是从何而来?又是在此地作甚?速速招来。”
对于他审问犯人的语气,裴之槐不免皱了皱眉,他在绪苒开口之前回答:“我二人是皇城易安大人的客卿,要去往西北之地任命,途经西户县,准备进去歇息。”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牌,看上去是他口中易安大人的令牌,他举起令牌,也不管士兵看没看到,自顾自继续说:“可见天色又实在早,便想着再多赶段路程。”
绪苒站在一旁看着他若有其事的模样,心底佩服,连她听得都快要相信了。
马上的士兵明显不信,他狐疑道:“令牌拿给我看看。”
裴之槐丝毫不慌不忙,把令牌往前伸了一截,但士兵在马上,离他还有些距离。
士兵伸长了手臂,身体拼命前倾,手指不停地往前够,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却离玉牌还有一截的距离。
他怒气陡升,却又不敢命令二人送过来,若是她们真的是易安大人的客卿,他得罪了她们,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易安大人乃是本朝国师,目前代理皇帝监国。据说皇帝沉迷丹药,整日在后宫修仙,完全不见其踪影。
他手中的权利,笼罩一整个天下,堪比皇帝。
更别提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县城士兵了,捏死自己不用费丝毫之力。
想到这处,他立即翻身下马,走上前两步,从眼盲男子手中拿下来玉牌,仔细地放在掌心观察。
他虽出于西地,较为偏僻,从未见过什么大人物,却见过不少外来的令牌。
他的见识实在是不俗,刚感受到令牌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以及看清楚它的材质时,他第一瞬间就几乎确定了这是真的令牌。
无他,只因为雕刻令牌的玉,他之前见过县城城主夫人戴过,她的是一个镶嵌在簪子上的一颗玉珠,不大,约莫指甲盖那么大点的玉珠子,被她在整座县城里炫耀了许久,导致大家都知道这玉大有来头,而且稀奇珍贵。
如今,士兵手握着那块光滑的玉,眼里充斥着震惊,一块巴掌大浑然天成的玉,岂不是价值连城了。
一瞬间,他握着玉的手微微颤抖。
这块玉本身的天价抛开不谈,单说这圆润的雕刻,以及精美的字体,且抚摸上去光滑舒适无比,玉如凝脂。
上面清晰恢宏大气的易字,士兵看了一眼就觉得决然不是假的,假的造不出来这种效果。
他在心中考量了下,觉得必然是真的,于是也不再想裴之槐刚才言语中的漏洞。
当即弯腰躬身行了个礼,“数二位大人谅解,最近城中离奇有人死亡,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我们才严格了些,若是有冒犯之处,请您千万勿气恼。”
绪苒见状,松了口气,笑道:“不会,不会。”
她好奇地打听道:“怎么了,离奇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士兵顿时面露苦涩,一脸有言难尽的模样。“说出来,二位大人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绪苒才不管这些,直说道:“是灵异神怪?”
士兵黑黝黝的面容唰然焕发光彩,眼神亮晶晶地盯着绪苒:“大人你知晓?”
她摇了摇头,“不知,只是猜测而已。不如你说说事情经过,好让我判断一番。”
士兵便开始从头说起。
早在一个月前,西户县一如往常,不甚热闹。
忽地,在早上,卖豆腐的吴氏夫妇,女儿突然死了。
死相极其惨烈,像是被重型大石头,或者车辆碾压过般,整个人不成人形,宛如一滩烂泥般,被丢弃在家门口之后。
吴氏两人早上摆摊出门卖豆腐,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把整车的豆腐卖完,今天的销量不错,算是提早收摊了。
于是夫妇两人想着女儿在家绣女红,一日下来必然沉闷,便买了她最爱的芙蓉糕,带回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刚推门,两人呆若木鸡,连表情和头脑都空白了。
女儿的衣裳……女儿的头饰……
这瘫软泥是他们的闺女。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