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功后成了假死夫君的属下

作者:客行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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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闱


      第四十九章

      太后所办的赏花宴对于诸臣而言是个明晃晃的暗示。

      南安王乃太后幼子,当年先帝年迈被妖妃所蛊惑,将尚在襁褓之中的齐醴抱入尚春宫交由宠妃教养。

      宠妃圣宠深重,先帝对其百依百顺,为了讨爱妃欢心,不惜将太后禁足在栖凤宫,夺走掌管六宫之权。堂堂名门贵女,一国之母,在先帝后宫之中徒留皇后的称号,过的却是水深火热连婢子都不如的日子。

      先帝病重,昏迷不醒,妖妃欲勾结内侍太监立下圣旨奉齐醴为帝,先帝驾崩之时,齐醴与太后母族联手平定宫闱之乱,匡正皇室,扶持太后长子为帝王。

      新君天资平庸,兼之体弱多病,大齐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朝中不少臣子私下更属意英明果决的少年齐醴。

      然而太后当年刚出冷宫,亲自手刃妖妃,尝到大权在握的滋味,不肯轻易放权,遑论将权柄交给昔日仇人教养的孩子手中。

      在众臣请奏让齐醴入朝参政时,太后借新君之口在众臣面前下了一道懿旨,“皇四子齐醴性情狠戾,受妖妃所祸,心术不正,难堪大任,局势初平,用人需以谨慎为重,且不可令鼠辈祸乱朝纲。”

      被太后断言心术不正的齐醴在宫中如履薄冰,大齐宿敌西羌来犯,连下大齐十余城,齐醴请命不破西羌绝不还京,自此远赴边关,数载未归。

      新君耳根子软弱被太后母族控制,时有违背祖宗规矩之旨,引得朝野动荡,太后不得已下旨训斥。

      外戚不满太后专权,将家族数位美人送于宫中,致使新君壮年早逝,太后勃然大怒,立新君幼子为帝,任用新贵,召回齐醴对抗外戚,最终稳定朝局。

      齐醴在边关抗敌数年,忠诚勇武,从未有谋逆之心,太后在众臣的请奏之下,令其辅佐新帝。

      齐醴尽心尽力辅佐幼主,太后却始终对他受妖妃教养介怀于心,经常敲打试探,利用云家制衡他的势力。

      齐醴佐政以来,太后与其水火不容,鲜少有抚慰嘉许的旨意,此次大张旗鼓为齐醴办宴选妃,众臣只当太后有意与齐醴消除旧怨,南安王一向深明大义,忧国忧民,想必对顺水推舟化干戈为玉帛之事乐意至极。

      众臣心内大喜,纷纷从女儿口中打探宴会结果,全都无疾而终,只有楚家从女儿口中探出口风,南安王或许早就心有所属。

      众人失落南安王喜欢的不是自家人,然而对南安王定好人选愿意成亲之事也喜不自胜。

      愿意成亲好啊,太后有意与王爷缓和关系,还有比操持婚宴更得人心的巧宗么。

      太后赏花宴后过了十日有余,朝堂之上,雅致风流的南安王亲自上书请求陛下赐婚。

      众臣伸长了脑袋,准备见证南安王爷铁汉柔情的一面。

      唯有新帝惴惴不安,看着昔日严苛沉稳的皇叔,略带哀求的问道:“皇叔当真决意如此?”

      众臣不解,王爷成为乃是幸事,皇帝何以这般失态。

      齐醴身姿俊逸,一身玄色朝服衬得那张俊容有种出世的英朗,他面容含笑,灿若朝阳,声音明亮道:“承蒙圣上隆恩,臣立于朝堂已十余载,社稷民生重于山,辅政数年,臣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先帝所托,如今贼子已灭,陛下长大成人,心有成算,身边又有忠臣良将,足够主一国之事。”

      众臣心内惶惶,不是请求赐婚么,王爷此番言语,为何有隐退之意?云家已除,小皇帝对王爷信赖有加,太后也已迷途知返,王爷留在大齐再不必遭受猜忌,前路坦荡,何以做出如此骇人之举。

      有些臣子尚存侥幸,王爷蒙冤数年,没准只是发发牢骚罢了,绝不会决然舍弃朝堂。

      数道复杂的视线似乎要将齐醴穿透,他傲然直立,透过玉台,目光平和宽忍的与小皇帝对视,笑容了带着释然,“外贼虎视眈眈,大齐边防虚弱,臣自请率亲兵护我大齐河山不受贼人祸乱,永镇边关。”

      小皇帝脸上没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皇叔当真对京城没有半分眷恋?”

      他知道祖母对皇叔多有苛待,可是皇祖母已经年老,没了控权的心思,待他亲政,皇祖母不会是大齐的太后,他会为皇祖母请封为太皇太后,令其迁居五台山。

      皇叔为何不肯再等他几年,待他羽翼丰满,替他沉冤。

      分明已经快了啊。

      皇叔在他心中形如亲父,他不会再令他失望。可是他无比清楚,他能给皇叔的功名利禄,从来不是皇叔心中所愿。

      齐醴看着一脸正色的小皇帝,轻笑了一下,“臣永远是陛下的亲人,陛下有召,便是千山万水,臣也会护卫陛下。”

      小皇帝心里畅快了一些,皇叔无论何时都是这般游刃有余,三言两语就能解了他心中的不快,他是真不舍得皇叔离开。

      可是再端下去,皇叔怕是要生气了。

      小皇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既便如此便如皇叔所愿。”

      说罢,小皇帝忽的想起齐醴递上的奏折,不免问了一句:“皇叔王妃人选可曾选好?皇叔离京的日子太过仓促,只怕婚仪来不及筹备,怠慢了王妃。”

      齐醴正色道:“臣会在京城再留一月,王妃人选臣早有人选,不过臣的王妃心性恬淡,不喜被规矩所累,臣不敢贸然做主,唐突王妃。不过依着臣对王妃的了解,王妃有意于故地举办婚仪。”

      众臣一片哗然,王爷自请出京,戍守边关不说,现在竟然还要在王妃故居举办婚仪,大齐立国以来,岂有此理,他堂堂大齐骁勇善战的王爷怎能这般草率成亲。

      王爷心仪的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将王爷迷的五迷三道。

      唯有小郡王与楚家人在众臣之中无比清醒,王爷这哪里是被人所惑,怕是甘之如饴,无比快意。

      听着出格之言,小皇帝倒是没再惊讶。

      他早便知道皇叔心仪之人,如今一问,不过是例行公事,不过一向进退有度,端方如玉的皇叔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在朝堂请婚,着实让人诧异。

      不过这样的皇叔很好,有了几分人气,他很喜欢。

      齐醴出京的日子定下之后,便与柒鸢打点行囊,柒鸢与齐醴的事在王府之中早就传遍。众位亲卫又惊喜又激动,每日恨不得在柒鸢脸上瞧出一朵花来。

      他们心中高不可攀尊贵无比的王爷竟然被一个亲卫拿下了。

      不过柒统领也不是凡人,不说样貌卓绝,清冷如神仙,单是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不入京城,也足以闯荡出一片天下。

      王爷与柒统领各有所长,都是众人仰望的存在,如今喜结连理,便是强上加强,再好不过。

      顾长夜与素喜从顾老将军口中听到消息,说什么都要凑到柒鸢跟前道一声恭喜,他的师父竟然是王妃,他可真是慧眼识英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石田与安护等人为了躲避来打探消息的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连给柒鸢上门道一声恭喜都是装成小厮模样才入的府。

      霍家兄妹藏身在郡主府上,自然也听到南安王与身边统领的消息,霍尧醉了一夜,在霍绣担忧的眼神中,烂醉如泥,大醉一场之后,再也不提柒鸢二字。

      在齐醴强势热烈的偏爱之下,他的爱被衬的一文不值,他给不了柒鸢想要的生活,不如断了痴念,遥祝她幸福喜乐。

      齐醴与柒鸢离京那日,正值逢云妃产子前夜,适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齐醴面如冷玉立在窗前眺望着皇宫。

      柒鸢用一方柔软的帕子擦拭泛着寒光的长剑,屋外响起宫人慌乱的声音,“启禀王爷,贵妃临盆,陛下怕宫中生乱,特来请王爷坐镇。”

      齐醴起身,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谁也看不出的情绪,他顿了一下,看向柒鸢时,却是笑如春风,“阿鸢先歇着可好?齐彻与石田等人已经点好兵马,备好粮草,只待黎明便可出发,如今宫中生乱,不得不去相助,阿鸢放心,我会很快回来。”

      柒鸢将长剑收入剑鞘,眉目清冷淡漠,“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齐醴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想到昔日欺瞒带来的惨淡下场,直截了当道:“阿鸢,这一日不可避免,宫闱之事多是阴险狡诈,亲人相残,那些阴谋与算计太过残忍,我不愿让那些污秽脏了你的眼睛。”

      柒鸢道:“你提出今日离京,便是算准云妃生子会有异变,我不会拦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同去。”

      “阿鸢,云家早就穷途末路,毫无反击之力,此行不会有任何危险,雨夜寒凉,明日一早还要赶路,阿鸢不若留在此处?”齐醴沉默了会儿,依旧劝阻道。

      阿鸢不是被风吹雨淋便会衰败的娇花,她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强大而圣洁的花,她经过炼狱,看过屠戮残杀,心性坚强。

      可是宫闱的厮杀是中泛着腐臭,从根子便糜烂污浊的杀戮。

      他不愿阿鸢瞧见那世间最卑劣的一幕,正如他永远不会像别人屠戮他在妖妃身边的日子,曾被人如同兽物般刁难欺凌,那是他最不堪的过去。

      妖妃为了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娘’,他便被丢入蛇窟,经受毒蛇撕咬,好不容易逃离魔爪,见到冷宫中的太后,却被太后怕被妖妃殃及,生生送入妖妃手中。

      太后如今这般忌惮他,何尝不是他的存在彰显了她那段屈辱懦弱的过去,为求自保,弃子求生。

      “相处之道,我依旧琢磨不透,不过我想你我之间总该投桃报李,你日后便要伴我回肃州,你伴我千千万万个日夜,可我伴你的机会很少,只此一夜,齐醴,我想陪着你。”

      齐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看着柒鸢坚定的视线,他也释然了。

      他与阿鸢风雨与共,经历了许多风波,他又何必固守己见,这般狭隘。

      柒鸢负剑前行,陪着齐醴走了一程,亲眼目睹了血脉相残的那一幕。

      云妃诞下公主,怨恨腹中所出是个无法执掌大权的女童,暗中嘱托云家旧部,买通守卫,想要李代桃僵,事情败露之际,云妃自知难逃一死,扼住小公主的脖子,状若疯癫。

      尽管小皇帝即位以后,太后已经该被尊称为太皇太后,可以她垂帘听政太久了,锐利精明的面孔时常让人忘了她已经是个老人,始终将她看成大权在握的太后娘娘。

      “云氏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把刀,太后你毁我云氏根基,还想妄图绵延子嗣,小皇帝身上早就被种下蛊毒,此生无法再有子嗣。”

      昏暗的宫室内,太后与皇帝下旨驱逐了所有太监宫女,只留下齐醴与柒鸢二人。

      柒鸢趁着云妃激动之时,飞身一跃,从她手下救下小公主。

      云妃一愣,转而又笑的疯癫,怨恨的看着太后,“太后你机关算计,最后还不是满盘皆输,你的孙儿只生下个一个女子,女子怎堪为君,你算计了半生,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云妃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怨毒,“日后大齐不再是你的天下,你怨恨齐醴被妖妃教养,对其恨之入骨。可是到头来所有的谋算只会便宜了你这个最厌恶的儿子。”

      柒鸢眉头冷蹙,凉薄如她,也生出了些许厌恶。

      这些人到底在争夺叫嚷什么,一个个争权夺利弄的自己面目全非,便将所有人都看成了觊觎皇位的小人。

      这种以己度人,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她们将这些年齐醴所为看成了什么?狼心野心么。

      真是天大的笑话,齐醴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背负骂名,为的不过是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身为皇族,锦衣玉食,受百姓供养,焉能不替百姓考量。

      太后在云妃此言一出,便颓废下来,她复杂的看了齐醴一眼,难道他等的就是这一日,她还是输了么。

      小皇帝经此风波已经魂游天外,只有看到小公主时才有几分反应。

      云妃快意大笑,就在她以为自己还不算一败涂地之时,齐醴淡声道:“大齐立国百年,皇室凋零,曾经立过女君,如今朝野清明,海晏河清,有名师辅佐,公主未必不能再现女君之治。”

      太后神色复杂,嘴唇微动,看见齐醴长身玉立,与他亲自选出的王妃清冷出尘的模样,忽然自惭形秽。

      到底是她小心之心,她看中的东西怕是捧到齐醴面前,他都会不屑一顾吧。

      这孩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弯过脊梁。

      小皇帝回过神,眸子闪现出光亮,“对,皇叔说的不错,公主如何,皇子又如何,朕当初也时常遭人非议,如何还不是站稳跟脚。”

      “云妃,你心肠歹毒,谋害君王,意图谋反,你很在意家族兴衰,朕便屠了你的九族,公主日后如何,与你云家再无关系。”

      云妃瘫倒在地,很快被太监拖了下去,小皇帝派人唤太医替公主诊治,唯有太后心中百感交集,满怀憧憬的问道:“醴儿,你可愿留在京中,哀家以往被权势冲昏了头脑,哀家知错了,只要你留下,哀家愿意移居佛寺庙。”

      齐醴面色淡然,看着骤雨初歇,透出鱼肚白的天空,“娘娘,臣的兵士已经赶赴城外,连日皆有大雨,雨路难行,云开雨霁,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这是连在暴雨泥泞中艰难前行,也不愿意留在京中么。

      他真的对这个地方没有半点眷恋。

      旭日东升,城外王府亲卫肃然站立,不时看着宫城,生怕出了变故,王爷在这波云诡谲的皇城中被禁锢的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斩断束缚,何尝不是一件令人拍手叫好的快事。

      比起争权夺利,他们更愿意纵马驰骋,用一身的本领功夫斩杀恶贼,而不是心口不一自相残杀。

      众人等了片刻,远远的看见两道疾驰而来的身影,一道俊美风流,一道清冷如仙,二人如若疾风,奔向旭日高升之处。

      众人扬鞭,紧随其后,从此天高海阔,皇城再无南安王,只余威震四方开疆拓土的边塞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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