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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华无奈一笑。
还以为总算可以谈些私事了,没想到她脑子里装的依旧是公事。
“好。”周昭华应了一声,想了想,他道,“省城香皂肥皂,也是凭票购买,价格比县城贵上几毛,牌子也不一样。”
谢颜玉暗道,当然不一样,省城的估计是国营大厂生产的,县城的是小化工厂。
“你去过省城的化工厂吗?大不大?咱们市里,有化工厂吗?”
“省城有化工厂,挺大的,市里的化工厂,比较小。”
谢颜玉抠了抠指尖。
从长远来看,去省城化工购买氢氧化钠是最佳解。
市里的化工厂小,可能是近几年为解决地方用碱问题而建立的,改革开放之后,各种引进技术,这种小厂没竞争力,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她迟疑地问,“省城化工,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周昭华呼吸微顿。
她还真是瞧得起他,他一小县城的货运司机,哪能认识省城大化工厂的人?
见周昭华没有立即回答,谢颜玉知道了答案,“没事,我就问问,暂时还急。”
现在找上省城那边,那边未必瞧得上这种小单,便算愿意提供,运费也是笔不菲的数目,划不来。
她吐了口气,将心中的急切压下。
香皂厂还在起步阶段,不能走太快。
“后天你又要跑车了吧,这次去哪里?”谢颜玉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回想书里剧情,她已经很久不曾回忆书中剧情了,实在是她知道的那些剧情,对现实帮助不大。
回忆一番,果然,啥都没想起来。
女主和男主什么时候结婚,怎么结的婚,也不知道。
就目前来瞧,周昌华和郑小草是没有暧..昧.的,周昌华目前,并没有春心萌动的迹象。
不过能肯定的是,周昭华出事,是在男女主结婚之后。
毕竟,女主对她再次出手,是在周昭华出意外之后。
“这次比较远,要去首都,至少要出车半个月。”周昭华倍觉歉疚,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少有时间能陪在她身边。
如果她嫁给他弟弟,朝夕相伴,会不会更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压下。
他在自愿钻进郑小草的算计里时,就打定主意缠着她,既知道放不开,又何必琢磨这不可能之事?
“首都啊,”
谢颜玉想了想,道:“你去首都时,可以帮我看看肥皂、香皂、洗发膏的销售情况吗?哪种卖得比较好,为什么?”
“好。”周昭华一口答应。
这是顺便问问的事。
“首都那边的衣服样式多,我再给你买两身吧。”
“不用,衣服够穿了。”谢颜玉撇撇嘴,天天就那几种款式颜色,还不能进行叠搭、收腰之类的穿搭设计,稍微出格一点就会遭到众人注目,背地里小声蛐蛐,买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如果可以,购买一些养猪手册吧,”谢颜玉想了想,又道。
虽然聂场长那有经验,但多看多学总没错的。
养猪干系着她的香皂厂能不能扩大规模,得用知识将她二堂嫂给武装起来。
“好。”
周家天井,村里不少阿叔阿婶阿嫂搬着小板凳坐着,和周父周母聊天,瞧见周昭华推着自行车,谢颜玉跟在后边进门,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哎哟,这是昭华媳妇吧,真标致啊,难怪昭华那么护着。”
周昭华上次言语威逼长辈给自己媳妇儿道歉一事,一直在村里流传,也就谢颜玉忙,没下地和村里人聚过,不知道她在村里的风评,已经从高中生文化人变成了狐狸精厉害腕儿,好吃懒做搅家精。
虽然谁问周母,周母都说媳妇儿好话,但更这让村里人确信,谢颜玉是个厉害的,反将婆婆压制得服服帖帖,没看周母这个做婆婆的,连在外说一句儿媳妇不好都不敢?
她们才不信周母对儿媳妇没怨言呢,婆媳天生是冤家。
有那看不惯媳妇过得舒舒服服的,直言周母给她们当婆婆的丢脸,撺掇周母去教训儿媳妇,给她立规矩,让她知道婆婆的厉害。
试图立规矩,结果三两下被带偏的周母:“……”
她不敢。
她怕自己多说两句,活又交给她干了。
现在饭小儿子做,碗小儿子洗,回来就有饭吃,吃完饭啥事不管,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舒心。
她是疯了才会给自己找事干。
她当家说得对,活有人干就行了,管她是谁干呢。
以前还是她太惯着自己儿子了,早该这么做了。
“也是小谢自己厉害,高中生,文化人,有本事,莫说昭华护着,我也想护着。”
说这话的阿婶心里酸溜溜的,如果这是她儿媳妇,她肯定也像周母一样供起来。
妇联干事,还准备开香皂厂咧,这样有本事的女娃,搁谁家谁家不捧着哄着?金娃娃哩。
难怪周母在外,从不说她的坏话。
阿婶你一言我一语,不要钱的好话全都往谢颜玉身上砸,谢颜玉心思灵动,瞬间便知道周母已经将香皂厂的事往外传了出去,不过估计是嘴风不紧,将她是负责人的事也一并说了。
她望向周母,周母躲躲闪闪地没敢瞧她。
儿媳妇吩咐的,是让她传的小道消息,说是听旁人说的,不准确,结果被人三两言语套出话,旁人就认定这是真消息。
还追到家里来,一定要见谢颜玉。
事情弄砸了,她没脸见儿媳妇。
这个时候,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小儿子昨天义正言辞指责她这走后门的想法不对了,她现在也想义正言辞地对村里人大喊,不许走后门,给我老实点。
但她不敢。
祖祖辈辈生活在一块,场上这些人,沾着亲带着故,拐着弯全都能称一句亲戚,抹不开脸。
她本就不是个强硬性格,更甚至说,性子有点软,也就她家婆婆和大嫂一直护着,她从年轻腼腆的小媳妇,变成年老腼腆的婆婆,都没受过什么欺负。
当然,也没强硬地和人说过话,撕破个脸。
她心慌。
谢颜玉笑着应和各位婶子,和她们你来我往地说些讨巧话,绝口不提香皂厂半点事。
终于,其中一个阿婶沉不住气,率先问道:“昭华媳妇,我听你婆婆说,公社准备开一家香皂厂?”
谢颜玉笑着点点头,“是有这回事,在筹备中,等香皂厂建起来,产量上来了,大家都不缺肥皂用了。”
“大好事啊。”
得到谢颜玉的准确消息,阿叔阿婶纷纷面露喜意。
“听你婆婆说,这香皂厂是你在负责,这香皂厂招工,是个什么章程?”
周母暗暗瞪了那个阿婶说话的一眼,能不说‘听你婆婆’说吗?不提我可不可以?
“听说香皂厂的工人,和城里工人一样,吃国家粮,逢年过节都有福利,是真的吗?”
“听你婆婆说,要招女娃,要高中生,这个要求也太高了,咱们农村,有几个高中生女娃?还有,年轻女娃能干什么活,要招就招儿郎,我儿子是你男人的堂哥,招他吧,自家人,用着放心。”
其他妇人听这阿婶自荐,立马不干了,“就你家那儿子,五大三粗的,哪能敢这么精细的活?招我儿子,我儿子和你家昭华一起长大的,自家兄弟,也用着放心。”
“咱们村谁不是和昭华一起长大的?我家和昭华家还是未出五服的堂亲,关系近着呢。”
谢颜玉含笑着站在人群,耐心着听她们争执,未发半语,却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气质,稳稳地压制、管控着这些妇人,让人心生信赖。
周昭华站着瞧着片刻,推了推周昌华。
身为公社干部,该你上了。
周昌华:“……”
他哀怨地瞅了他哥一眼,大声道:“各位叔叔婶婶,这事才刚筹备,厂子还未见影呢,现在说还为实过早。”
阿婶却不听,“先预定个名额嘛。”
谢颜玉拍拍手,吸引了阿婶的注意力,她淡笑道:“阿婶,不是我要招女娃,而是这份工作,暂时只有女娃能胜任。”
“你们想想,同样大汗淋漓,是汉子香,还是闺女香?”
“当然是闺女香,哪个汉子出了一身汗,还香得起来?小子也臭得很呢。”有个阿婶说了句客观话。
“那就是了,女娃体汗轻灵,呼吸轻灵,自蕴一股轻灵之气,咱们香皂厂生产的香皂,需要这种轻灵之气来熏陶,来保持香皂的轻灵。如果招了汉子,汉子身上的浊臭气,会无人香皂的这种轻灵之气。”
“不仅仅是女娃,生活舒畅的大小媳妇儿,她们身上自带一种幸福感,体内自然而然地散发舒畅安然之气,这种气,也是我们香皂厂的香皂需要的。”
“哪有这种气?”阿婶不以为然。
谢颜玉朝她笑,“阿婶,你就说,一个人快乐自然地笑,让看到的人,会不会跟着露出个笑?您回家看到孙女面上纯真的笑容,会不会自然而然地露出个轻快的笑?你们呢,看到自己孙子孙女高兴,是不是自己也跟着高兴?”
被谢颜玉看过去的人,不由得跟着点头。
“这就对了,笑意会传染,幸福会传染,它们为什么会传染呢?就是因为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啊。同样的,悲伤会传染,叹气会传染,哭泣与疲惫会传染,过得不开心的人,会散发负面之气,这种气,是香皂厂避之不及的。”
“诸位阿叔阿婶肯定要问,香皂生产过程中,和这气真的干联这么大吗?”
“别的小肥皂厂干联可能不大,但我想要建的这个香皂厂,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大。”
“因为它啊,是咱们香皂厂生产的香皂能畅销全国,能不被任何香皂替代,能长久屹立不衰的独特秘方。”
“把握住了这一点,咱们的香皂厂,三十年后,五十年后,它依旧会存在,它会成为千人大厂,万人大厂。”
“它会取名为红旗香皂厂,我会让全国各地的人,都用上咱们红旗香皂厂生产的香皂。日后,便算是市里的人,省里的人,哪怕是首都的人,都知道咱们国家,有个地方叫做红旗公社,咱们红旗公社的人走出去,到哪都能让人高看一眼。”
“阿叔阿婶,你们想不想自己出去,被人问起你们是来自哪里,能挺直腰杆,骄傲地说,我们是红旗公社的?”
“想!”
谢颜玉的讲述太过美好,场上的阿叔阿婶都听得入了迷,忍不住大声喊道。
他们的思路跟着谢颜玉走,再无人觉得谢颜玉只想招女工不招男工有问题,一切都是为了香皂厂,为了多年以后,他们红旗公社能让全国各地的人都羡慕哩。
如果没有这个秘方,他们红旗公社建的这个香皂厂,和其他地方的香皂厂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竞争力。
不然,他们一个小小公社的香皂厂,哪来的本事和其他大厂的香皂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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